葉平戎得勝還朝,京城里因此很是熱鬧了一陣,待這熱鬧過去,時間便到了七月。
京城里的百姓又開始布置,為的是七夕節。
七夕這天不僅僅是未婚子要給自己乞巧求姻緣,已婚的子也會聚在一起擺宴游戲,而剛剛推上市面的金陵醉便因此迅速紅火起來,供不應求。
秦管事這兩天走路都帶風,哪怕這會兒在祁昀面前還能保持住尋常的儒雅溫和,可是說起話來的語速卻比往常快了不:“二爺所料毫不差,七夕這日子真真是好。”
祁昀這會兒正坐在書房里撥弄著一旁的風,聞言便道:“有何好事?”
本以為秦管事是有了心悅子,誰知道秦管事口便道:“自然是金陵醉賣得好,這就是最大的好事。”
祁昀:……
好吧,他之前還在期待些什麼?自家管事這掉錢眼里的脾氣大概這輩子都改不掉了。
而一旁的鐵子努力的憋住了笑,手拉拽著手邊的繩子。
這繩子帶的就是這幾天新在書房里安裝好的風。
因著之前并了原本的溫家宅子,祁昀的書房也換了地方,前面種上了翠竹,引了活水,哪怕這里比不上涼屋清爽卻也比之前那間書房強了不。
原本祁昀是不怕熱的,以前他上總是寒涼,到了夏天都能被葉抱著當竹夫人用,一貫是畏寒不畏熱。
可現如今祁昀的子康健很多,子里熱乎氣兒多了,到了夏天也難免覺得有暑氣。
不過祁二郎依然不能吃寒涼之,葉也時刻盯著,怕惹了他的子反復,只能另想法子解暑,故而葉專門讓人找了工匠來,在他的房中安上了風。
就在房屋頂上吊著一排寬大絹扇,用繩子引下來,鐵子微微拉,這些扇子就緩緩搖晃,自然能扇出風來。
鐵子原本是一手拿著賬本看,一手拽著風,不過在秦管事進來后他就把目匯聚到了秦管事上。
這會兒見秦管事要說金陵醉的事,鐵子就看向了祁昀,道:“二爺,我去瞧瞧杏酪好了沒。”
祁昀則是擺擺手,聲音平緩:“你跟著聽,不用出去。”
鐵子這才坐穩了,直背脊,專心的聽著他們說話。
秦管事對此并不介意,只管笑著道:“三百瓶金陵醉都賣了出去,不過買的人各行各業都有,不高門貴為了這次乞巧節早早就讓人來排隊,賣給們的最多。”
祁昀對此并不意外:“原本金陵醉味道就淡一些,口回甘,并不會太辛辣,子喜歡很正常。”而后祁昀聲音頓了頓,“不過還是要謹慎些,做生意,求財不求氣。”
秦管事應了一聲,臉上依然是笑瞇瞇的,將賬本遞給了祁昀。
祁昀并沒有立刻打開瞧,而是先放到了一旁,對著秦管事道:“之前說過要和華寧公主一同做這筆生意的事,有沒有回復?”
秦管事聞言,臉微微整了整,恭聲道:“長公主殿下之前著人來談過,因著葉將軍事忙,暫時不能持,故而這事長公主殿下要親自過問。之前派人來說了兩回,已經擬好章程,等過幾日長公主殿下有了空閑后再行商定。”
祁昀不由得瞧了秦管事一眼,道:“你似乎對這事上心了些?”分明一開始秦管事格外不樂意的。
這人慣是財迷,金陵醉是暴利,手的銀錢只會越來越多。
與人共同經營便是要把得了的利益拱手相讓,落到手心里頭的銀子卻要眼睜睜的看著被人扣走,秦管事自然不樂意。
祁昀很是好奇是什麼改變了秦管事的想法。
此話一出,秦管事就有了笑意:“之前那是我對東家的心思捉不,可是現在想想,若是有長公主殿下在,對這門生意有益無害。”
這事兒也是最近幾天他才想清楚的。
因著七夕到了,金陵醉賣的極好,有的想要自飲,有的想要送人,而沒貨之后,吵鬧的人也不再數。
縱使祁家在商賈之中算得上是數一數二,可是京城里遍地都是權貴人家,真的被人家記恨上了,只怕也不好了結。
就說這兩天,是到祁家酒鋪里找事的人就比往常多了不。
秦管事縱然錢如命,卻也明白是非道理。
有長公主撐腰,這個生意才能做的長久,誰要是想要搞事都要掂量一下自己個兒有沒有膽子得罪華寧公主。
讓利為的是以后更多的利潤,用些錢買平安格外劃算,想通了這點,秦管事自然愿意。
祁昀見他說的通,便點點頭,眼睛看向了一旁的鐵子。
鐵子也跟著點頭,把他們說的話都記在了心里,以后總是會用得到的。
不過有關于葉平戎,祁昀并沒有多說什麼,他心里是有猜測,可是這猜測卻不能被外人知。
旁的人或許不知道,但是葉常常出華寧府上,對于自家大哥也很是關切,便能打聽到葉平戎不久之前又去宮中請戰,似乎是想要去增援劉榮。
只是最后楚承允并沒有派他去,而是讓另一位年紀稍大經驗富的老將軍帶兵。
葉聽來時覺得里頭沒什麼異樣,并不在意,可是祁昀聽在耳朵里,卻記在了心上。
如今葉平戎已經至大將軍,封爵是早晚的事,且剛剛從邊關回來,該是休養的時候,可他卻要去請戰增援,祁昀所能想到的理由只能是因為他和劉榮私甚篤,這會兒劉榮怕是已經陷了麻煩。
至于這麻煩是什麼,看葉平戎的張就知道只大不小。
可是祁昀卻會選擇沉默,哪怕是對著葉,他也從不多說一句。
不單單是因為這只是他心中揣測當不得真,還因為劉榮與石氏之間的事,親近人都是知道的,石氏甚至還去找過石天瑞說起來過,惹得那位石大人黑臉了好幾日,想來只要劉榮歸來,兩人便會親。
如今劉榮那邊不順利,尋常人不知道,但是有關聯的人肯定清楚。
葉平戎是將軍,而石天瑞是負責軍政的是樞直學士,他們都該心知肚明,可是兩個人都選擇了對石氏瞞下來,自有他的道理。
帶兵打仗,后邊的人無論多擔憂也沒有用,倒不如避而不談,免了那份擔心,也省的牽扯前線之人的心思。
而這種消息只要想瞞都能瞞住,閉好就是了,上趕著跟人家石氏說的,不是有仇就是有病。
祁昀也不去做這個招人恨的事,也就不再多想什麼,只管拿起了賬冊翻看起來。
秦管事則是坐在一旁,偶爾開口,說的都是有關于金陵醉的事兒。
祁昀細細聽完,待這本賬目清楚后,他就又放到一旁。
秦管事正想要告辭,卻聽祁昀道:“有樁事,我要和你詳細說說。”
尋常祁昀這麼說,多是又有了賺錢的主意。
秦管事眼睛一亮,笑容依舊溫文爾雅,聲音和緩道:“東家請說,小人洗耳恭聽。”
祁昀對著鐵子招招手,鐵子松開了一旁的風拉繩,小跑著過來站到一旁,祁昀這才道:“如今河道上的生意,我們已經把能做的做夠了,即使朝廷現在準備新開港口,但是還是要經過很長時間,所以我想著,目也該放長遠些。”
秦管事一愣,似有不解。
而鐵子則是想起了之前祁昀對楚承允說的話,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祁昀。
就聽祁昀道:“若是能開了海路,我們派船去試試海運,可好?”
海路是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人去過的,尋常人對于大海的敬畏就像是敬畏天空,即使有人好奇海的那邊是什麼樣的,但是尋常出海不過是在附近,遠的地方無人敢去。
若是換了旁人,聽了祁昀的話都要說他異想天開。
可是秦管事不一樣。
祁昀篤定這人是個財迷,而且是非同一般的錢串子,只要有銀子賺,秦管事就能有無限的勇氣和想象力。
祁昀一直覺得,人財迷些也好,起碼膽子大。
果然,秦管事不僅沒有震驚,反倒微微低頭開始思考這事的可行,想了一會兒后對著祁昀道:“若是能,其中自然是大有利圖,但也有不風險,單單靠咱們的船廠如今的能力,怕是沒有辦法造出能夠在海上長時間航行的船來。”
祁昀淡淡道:“若是朝廷支持呢?”
秦管事眼睛一亮,臉上是大喜過的神,站起來道:“這樣極好,朝廷支持的話此事可行!”
祁昀角微翹,鐵子則是驚訝的看著秦管事,似乎沒想到這位素來打扮如同文人一般的管事先生居然膽子這麼大。
不過細想想,秦管事會功夫,之前在祁家門前,為了趕走沈大姑娘,秦管事以一敵十不在話下,想來他這書生打扮也不過是糊弄人的罷了。
而后突然又有了目標的秦管事告辭離開,準備去籌備航海夢想。
祁昀則是看向鐵子,道:“剛才說的事,你都記在心里便是。”
鐵子知道祁昀這是在栽培他,自然格外認真的說道:“是,我都記下了的。”
祁昀這才點頭,端起一旁的茶盞抿了口,后道:“這牛茶味道不錯,娘呢?”
鐵子回道:“石夫人來了,這會兒應該是在園子里。”
“將這牛茶準備一壺,送去給娘。”
“是。”
而在院子的長廊里,葉抱著如意,石氏抱著寧寶,兩個人正笑盈盈的看著旭寶追著蝴蝶滿跑。
今日是乞巧節,石氏在自家果園里辦了宴席,只是宴席要等到太西垂時才會開始。
如今還在三伏天,日頭毒辣,尋常白日都甚出門,乞巧的事也都安排在傍晚到夜這段時間,空氣涼爽些才好一起熱鬧。
石氏將正在抱著線球打哈欠的寧寶抱得了些,里對著葉笑道:“今日雖說熱了些,不過天氣極好,前陣子下的雨也算停了,烏云散去,自然是朗朗晴空。”
葉對于下不下雨的并不太在意,甚至對乞巧節都沒有太過上心,小人參到底不像是尋常子那般有過求姻緣的時候,人時就是坐在嫁給祁昀的花轎上,本不用求,姻緣就定下了。
不過乞巧節的風俗還是很喜歡的,這會兒葉就著手,瞧著指甲上黏著被碾泥的花草,有些新奇的晃了晃,看著石氏問道:“當真會有嗎?”
石氏笑著點頭,手輕輕拉了拉的腕子:“還要再等等才能上,不要著急。”
這染指甲是乞巧節的風俗,不過代表什麼石氏也說不清,只覺得染指甲有趣,就來帶著葉一起玩兒了。
如意還小,對于這些兒家的事還一無所知,這會兒只管拿著糕餅吃。
見自家娘親指尖好看,抓著就要往里塞。
葉眼疾手快的拿了塊糕喂給,這才算是斷了如意的念想,而如意的注意力也很快就被一旁抱著球的龍胎哥哥吸引過去,笑呵呵的手去寧寶的小。
寧寶是幾個孩子里最不喜歡被人的,除了親近的人能他,旁人誰都不許,加上他的力氣確實是比同齡孩子大了不,踹人也是疼的。
只是如意是例外,如意想要做什麼寧寶都不會反對,哪怕現在如意他的還他的肚子,寧寶也只是看一看,就攤平自己聽之任之。
石氏覺著他們有趣,掩而笑,眼睛里帶著喜歡。
葉則是瞧得多了,知道自家這對兒的脾氣,也不拘束他們,只管穩穩的抱住如意不讓跌了,眼睛則是瞧著莫婆子道:“去旭寶進來吃些瓜,消消暑,總在外面跑莫要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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