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昀并沒發現，自己去書房的路上，葉一直在后面遠遠的跟著。

小人參心里還是有些放不下心，家相公的子并不是普通的小病小災，而是打娘胎里帶出來的不足之癥，稍不留意就有可能小病變大病。

雖然著脈，祁昀里的火氣散了個七七八八，可是葉依然不能完全安心，就在后面跟著瞧。

從祁昀的院子去書房要經過小花園，葉就站在花園的拱門旁，探出頭去看，在看到祁昀進門后這才轉準備回去。

這一扭頭，就看到了抱著小石頭對著自己笑的方氏。

今天好，方氏就抱著穿小包子的兒子出來溜達，結果站在花園里就看到了帶了個小尾的祁昀。

方氏瞧著新鮮，卻不上前打招呼。

這家里就沒有不怕祁昀的，方氏也一樣，哪怕平時對待祁昀都很有為大嫂的和善，但是更多時候是能躲就躲。

等祁昀進了書房后，方氏才走出來，和葉打了個照面。

葉頓住了腳步，笑著道：“大嫂。”

方氏也對著點點頭，而石頭直接朝葉揮手：“二嬸嬸！”

小孩子的聲音聽上去格外清脆，服穿了一層層的小圓子微微扭，讓葉覺得他像極了之前常來和自己聊天的熊貓。

都是圓滾滾的，看著就招人疼。

不過葉只是了他的頭發，并沒有抱過來。

之前小人參是抱過他的，可當時不過是放在懷里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小石頭就嚷嚷著熱，葉從那以后就不再輕易抱他了，也不太經常靠近旁人。

自家相公底子虛，靠的近些只要不過火便是相安無事。

可要是換了旁人，莫說是火力壯的小娃娃，哪怕只是康健的普通人，被小人參多抱抱可能就要補得流鼻了。

小狐貍經常說的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

哦對了，天生一對，可不就說的是自己和相公麼。

方氏沒發覺葉的走神，顛了顛自家兒子，對著葉笑道：“弟妹是來看二弟嗎？”

葉點點頭：“嗯。”

“怎麼不進去？”方氏朝著書房那邊看了一眼。

葉老實回答：“相公有事要做，我回去等著他就是了。”

方氏也猜出來葉是擔心祁昀這才跟著，可沒有點破，畢竟二弟子不好是誰都知道的事，但是挑明了說出來總歸是不好。

人多多都有些迷信，不好聽的話能不說就不說。

外面涼，兩妯娌沒有多說什麼，方氏先抱著石頭回院子了。

等方氏走遠了，葉才想起來，自己好像沒有和方氏好好告別，雖然里說了，但是剛學到的告別作卻沒有好好的做出來的。

小人參臉上有些可惜，又往書房看了看，這才轉回了院子。

而方氏抱著孩子回屋的時候，看上去心極好。

一進門，就看到了正喝茶的祁昭。

方氏有些驚訝：“大郎你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祁昭行大，不同于二弟的病弱，也不像是三弟的文氣，祁昭皮略黑一些，看上去格外健壯，說起話來也帶著爽快勁兒：“莊子里頭的管事疼，他這每次風雨來之前就疼，我回來收拾東西，下雨的話這幾天就要住到莊子上去盯著他們一些。”

方氏聽了心疼，趕忙把石頭遞給他，自己過去給祁大郎準備服，里道：“這些事讓管事的做不就行了？何必事事都讓你去。”

祁昭逗著兒子，聽了這話回答的也漫不經心：“老二子不好，老三求學讀書，莊子的事只能我看顧著，咱家雖然有鋪子，可是更多的還是要靠著莊子的收，該盡心一些。”

方氏原本是心疼的，可聽了祁昭這話，心里又得意起來，里也就念叨：“是啊，莊子的事你要好好做，不要讓爹娘找出錯。”

祁昭只當方氏是在囑咐他，點頭應了，卻不知道方氏心里另有打算。

本是秀才兒，就算兒不曾正經進過書院，但是很多觀念深固。

就算如今朝廷鼓勵經商，商人半點后顧之憂都沒有，甚至做的大了還能拿錢捐，可在方氏心里就是瞧不上。

家里的鋪子給了祁昀不假，但那有什麼好的？又不怎麼賺錢，哪兒比得上自家大郎拿著的莊子。

再說了，就二弟那個子骨……給了也白搭。

只是這些話方氏現在都不會說，以前在祁昭面前提過一，結果惹了祁昭不痛快，不讓方氏破壞他們兄弟義，方氏也就不再說了，只是心里卻總是想著的。

越想越開心，有對比才有得意。

剛剛還埋怨不樂意祁昭去莊子，現在方氏反倒是上趕著給他收拾東西。

這會兒被方氏念叨的葉正坐在竹椅上，裹著襖子，眼睛瞧著天，輕聲道：“這是要下雨了吧。”

小素抬頭看看，卻看不出什麼門道。

葉則是看過了千年的云卷云舒，哪怕現在了普通人，也沒了修為法，可是天氣的細微變化葉抬眼看看就知道。

秋天下雨本是常事，可葉記得祁昀是沒帶傘的。

從竹椅上站起來，葉去拿了一把油紙傘，就準備去書房里迎他。

偏巧趕上祁昀正進院門，兩個人撞了個滿懷！

祁昀沒想到一進門就迎來了個風風火火的小娘子，被撞的倒退了兩步，穩住形后便手扶住，驚訝道：“娘你這是怎麼了？”

小素看到祁昀，就像是老鼠見了貓，扭頭就從側門里跑的沒影了。

葉正夾著傘，這麼一撞傘就掉到了地上。

可被祁昀抱著腰，沒法去撿，只得先抬頭看著祁昀道：“要下雨了，我去接你。”

祁昀拍了拍的后背，彎起角：“麻煩娘記掛了，下回小素或者鐵子送就好。”

“好。”葉應了下來，眼睛卻是看向了祁昀后。

遠站了個人，瞧著有些年紀了，臉上褶皺不，穿的面，手上正拿著什麼翻看，一邊看一邊樂，有時候笑聲連葉都能聽得到。

祁昀了的頭，低聲道：“那就是酒鋪的宋管事。”

葉拉著他往屋里走，聞言不由得問他：“他笑什麼呢？”

其實爺們是很把外頭的事拿回來和屋里人說的，就像祁昭，除了一些細碎事會告訴方氏，其他的都很告訴，畢竟婦人們幫不上太多的忙，知道了可能還徒增煩惱。

可是祁昀卻樂意給葉說著聽：“咱家酒鋪要想法子賺錢，他是管事，自然是高興的。”

葉眨眨眼睛：“相公你也要像大哥那樣忙起來了嗎？”

祁昀點點頭，和進了屋，關了門，緩聲道：“今年還是要多休息，等明年才會出去走走，只是這空閑時間怕是要比現在得多。”

如今祁昀知道自己還不能親自去鋪子里看著，眼瞅著要冬，他這子骨不像之前那樣見天的要死要活，可也不住折騰，還是要留在家里的。

不過相比較于之前把更多的時間放在等死上，以后祁昀必然是要有許多事做。

祁昀本以為葉會拽著他靜養不讓他去，其實剛剛祁昀去見過柳氏，柳氏就拉著他好說歹說不想讓他折騰，是祁昀下了保證才算松了口。

誰知道葉居然點了點頭，笑盈盈的對著祁昀道：“相公喜歡就去做。”

這讓祁昀有些意外：“你不勸我？”

小人參沒有太多復雜的想法：“喜歡的事就要做，再說，你也不出去，一個冬天差不多夠了。”

祁昀的子養一個冬天雖然不能完全好起來，可是出門走該是沒問題的。

而且葉還抱著一株石芽草，最近看它長勢不錯，明年該結出果子，到時候有了白虹果，葉也不用擔心祁昀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最重要的是，葉覺得祁昀是真的想要做點事的。

小人參雖然剛剛人，很多人世故還在努力學習階段，可是一雙眼睛比別人要通得多。

看得出，第一次見面的祁昀死氣沉沉，哪怕是說著笑著也帶著死氣，這才讓葉冒險蜷在他懷里睡了一夜，就怕他一不小心就沒了氣。

可這些日子祁昀拿著那些葉看不懂的賬本翻看，男人的眼睛總是專注的。

沒有死氣，沒有郁，反倒多了不鮮活氣息。

既然他喜歡做，那就去做，更何況在葉心里，天地間就數相公會的多，他認定的自然不會有錯。

祁昀彎起角，輕聲道：“謝謝娘。”

“可你也要答應我，好好吃藥好好休息，若是明年子還不爽利，多重要的事都要撂下。”葉拽著他提要求。

祁昀知道記掛自己，立刻回道：“好，我答應。”

這話哪怕葉不說他也會這麼做的，為了娘，藥湯子再苦他也會喝干凈。

葉這才松開他，笑著去給他倒茶。

祁昀卻攔住了：“莫要忙了，我回來是拿賬本的，等會兒還要和宋管事再說些話。”

“去書房？”

“不去書房，既然是要下雨，在一旁的小室說說便是了。”

小室就在臥室隔壁，葉就沒想著跟著他，只給他了領口的盤扣。

不過祁昀并不知道會不會下雨，畢竟現在瞅著還是天朗氣清，可既然是娘子說的那他就聽，無論對的錯的，在他心里都是對的。

萬一真的沒下，那也是老天爺不小心忘了。

祁昀去拿了賬本，正準備走，卻聽到了自家娘的聲音：“相公你等等。”

以為葉還有什麼叮囑，祁昀立刻扭頭去聽，誰知道剛一轉就看到自家娘站在自己眼前，昂頭看著他。

而后，人踮起腳尖，似乎在很努力的把自己拔高一點。

葉很奇怪，明明這個人子不好，卻偏偏高一點不吃虧，剛才看浴桶里那兩條也長的很。

嗯，不愧是自家相公，就是會長。

祁昀有些奇怪，卻也不問，只是雙手虛虛的環著葉，生怕一不小心跌了。

葉手抓著他的前襟，墊著腳，卻只是堪堪的能親到男人的下。

“啾。”

這個聲音小小的，卻讓祁昀愣在了那里。

雖然葉了一下就離開了，可是祁昀卻覺得下那里依然有著的，溫熱的暖意，還莫名的覺得心跳的快了幾下。

葉正摁在男人的口上，掌心也覺到他的異樣。

小人參開始自我反省，親一下原來也會補得他心跳加速？自家相公的還是需要好好養著。

祁昀則是下意識的攬住人的子，低頭看，而后就對上了葉晶亮的眼睛，似乎在等他夸獎似的。

男人努力平復自己的呼吸，聲音都是飄著的：“娘，你做什麼呢？”

葉笑著抬臉看他：“就和你做的一樣啊，你剛才不就是在走之前這麼做的嗎？不過你太高了，我親不到，只能夠到這里了。”

祁昀：……

好吧，他知道，自家娘子誤會了。

祁昀很喜歡葉積極的融家庭的態度，學習態度格外端正，這會兒祁昀也只是在檢討自己，沒說清楚，讓娘誤會。

好在現在解釋這個誤會還來得及。

不過沒等祁昀說話，就聽葉道：“不過我剛剛看到大嫂的時候忘記了，你放心，我下次補上。”

祁昀：……

祁昀立刻輕咳兩聲，也不急著出門了，而是拉著葉去桌邊坐好，攥著的手，正正經經的說：“以后莫要這麼做了。”

對著自己還好，若是對著方氏柳氏這麼做，怕是要天下大的。

葉也覺察出一些不對勁，小聲問：“不對嗎？”

祁昀立刻攥了的指尖：“對，但以后只能我們自己做。”

葉不太懂的看著他。

祁昀一本正經：“我們親了。”

親，像是為了一切找到了正當理由似的，葉也一臉恍然。

對啊，他們親了，這不是人的習慣，而是親的人才有的吧。原來親要遵守的東西這麼多，真不知道小狐貍為什麼那麼熱衷親。

祁昀則是有些輕微的負罪，但一切都在小人參又在他臉上親了下的時候消失無蹤。

親，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