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玨聽罷趙保英的話,面不改地給他滿上茶水,道:“多謝督公提點,督公放心,玨此去大相國寺,不為功勞,隻為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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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紅頂馬車疾行在路時,薛無問已經快馬加鞭抵達明佛山了。
山腳下,暗一將兩匹馬牽至馬廄系好,出來時,看了看天,道:“世子,這天才蒙蒙亮,要這般早就去見圓青大師嗎?會不會擾了人大師的清夢呀?”
薛無問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不然呢?難道要等趙公公到了,再請他一同去藥谷請圓青大師陪我們演場戲?”
暗一撓了撓臉,也是,他們之所以要快馬加鞭地趕在趙公公之前到大相國寺,可不就是為了給圓青大師遞消息嗎?
見自家世子等都不等他就轉上了石階,暗一委屈地撅了下,快步跟上薛無問。
“可屬下聽說,圓青大師自七年前就不再踏出藥谷一步了。聽說這位大師的子甚是孤拐,屬下擔心咱們連門都沒能進去,就要被罵出來了。”
世子被罵他倒是無所謂的,反正世子爺在魏姨娘面前從來都是矮一截的。
一個人矮著矮著,大抵也就不在乎旁人的謾罵了吧。
可他暗一是堂堂定國公府第一暗衛,是多麼神且武力高強的存在啊。這一大早的被個和尚指著鼻子罵,被他手下的兄弟知曉了,他面何存?
薛無問睇了暗一一眼,了額。
暗二被派去青州了,若不然……
主仆二人各想各的,不一會便來到了藥谷。
照例是趙遣前來開門,見到門外站著的薛無問,趙遣生生止住打了一半的哈欠,挑眉道:“世子爺,什麼風把您吹過來!”
薛無問不客氣地推門而,笑道:“人所托,特地過來請圓青大師幫個忙。”
“人所托?”趙遣往後退一步,將竹門撐到最大,道:“誰還敢差使您這指揮使大人呀?”
薛無問散漫應一聲:“你很快就知道了,圓青大師可起了?眼下可方便去拜見他?”
……
一個時辰後,霍玨與趙保英下了馬車便徑直往大悲樓去。
遠遠地便瞧見薛無問立在樓外,同看守大悲樓的小沙彌言笑晏晏地說著話。
待得二人走近,小沙彌見朝廷派來的人都到了,忙恭敬道:“住持馬上便到,幾位施主請稍等片刻。”
小沙彌說圓玄大師馬上就到還真不是假話,不到半刻鍾的功夫,大相國寺這位德高重、佛緣深厚的住持緩步前來。
依舊是一赤的祖,眉心一顆觀音痣,手持一串檀木珠。
圓玄慢悠悠抬起眼,正要開口道聲“阿彌陀佛”,卻在看到立在曦裡的人時,生生頓住了滾至頭的聲音。
那雙睿智的擅觀天象擅斷骨相的眼徐徐掃過霍玨與薛無問的面容。
傾,這位世人敬仰的大師平靜垂眸,道了句:“阿彌陀佛。”
“見過圓玄大師。”趙保英一甩拂塵,笑上前一步,道:“咱家又來叨擾大師了,還大師莫要見怪。”
“趙公公言重了。”圓玄知曉這幾人是因何事前來,無聲轉了轉手上的佛珠,道:“諸位請隨貧僧來。”
話音甫落,便聽得一道獷的聲音從不遠傳來:“且慢!”
這聲音嘎嘎的,辨識度極高,在場的人幾乎一聽便知是誰,也就趙保英認不出來。
他抬眼去,便見一個穿著灰僧,生了張怒目金剛相的和尚快步行來。
只見這位掃地僧似的和尚到了之後,便怒視著趙保英幾人,氣勢洶洶道:
“你們三人便是朝廷派來查案的?不必查了,貧僧直接告訴你們真相!大悲樓那塊斷裂的閘木乃首輔凌叡派人來弄斷的!還有上回告藥谷之事,也是這位大人的手筆!”
“還請諸位替貧僧問問皇上,他凌叡三番兩次尋大相國寺的麻煩,究竟是他自己擅做主張,還是皇上看大相國寺不順眼了,特地派他來誣告大相國寺的?”
“供奉在大悲樓的靈牌又非第一回 顯靈,皇帝若是不信,那就別將開國功勳的靈牌供奉在此!”
趙保英聽罷這一通怒氣衝衝的話,便是最開始不知曉這位大師是誰,眼下也反應過來了。
是那位在藥谷裡潛心研究醫理與佛法,格極其孤拐的圓青大師。
“這……”趙保英一怔之後,便向圓玄大師。
圓玄大師是大相國寺的住持,又是泰帝最為尊重的高僧,這事說到底還是得看圓玄大師是何態度。
圓玄轉著檀木珠,與圓青靜靜對一眼,很快便垂下眼,聲音平靜道:“前朝末年,獻帝昏庸無能,嗜殺。彼時供奉在大悲樓的靈牌曾顯靈,若貧僧沒有記錯,那時供奉在樓裡的九面靈牌一夜間齊齊擘裂。”
圓玄說著的是前朝的事,可言下之意,卻是再清楚不過。
大周的開國皇帝之所以能順應天意,登基為帝,可不就是因著前朝皇帝德不配位,這才給了他改朝換代的機會?
那時周元帝可沒拿大悲樓這幾面靈牌做文章。
若說眼下衛家先祖的靈牌擘裂是謀,那兩百年前,前朝那九位功臣的靈牌擘裂是不是也是謀?
既如此,建立大周朝的那位皇帝還能稱作是天選之子嗎?他的後代又真的有資格做龍子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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