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煙燭今天沒在520教室看見江清池，失落地往宿舍走。

路過圖書館前門，周圍沒有路燈，草叢忽明忽暗的，像是有螢火蟲在閃。

慕煙燭低著頭舞弄那群蟲子，冷不丁撞到電線桿上。

「哎呦！」

捂著額頭，覺起了一個包。

真倒黴啊。

好在旁邊沒人，趕忙抓著包走了。

「江清池——」

逃了半節晚自習的同班同學，看見江清池，後者似乎在笑。

「你在這兒做什麼呢，不去上晚自習啊？」

「哦，」江清池回神，嗓子一清，「現在去。」

「你剛剛笑啥呢，那麼**？」

「沒事，看到一頭母豬撞電線桿上了。」

說完就走了。

母豬？？

同班同學四張。

正兒八經的濘城大學，哪來兒的母豬啊？

……

慕煙燭著額角回到宿舍，宿舍裡還有四個生，大家都在。

住的是六人間，其中一個大二當兵了，長得最好看的舍友，名茹婷，小臉黑長直，會打扮，在同他男朋友笑嘻嘻地開視訊電話。

掛了電話，茹婷臉上的笑意盡退，有些嫌棄地把手機丟到一邊，不喜歡現在這個男朋友，純粹是看他有錢纔跟他往。

等到大學畢業，找到更好的，就立刻跟他分手。

「哎對了，我跟你們說哦，不知道是誰搞了個校草排名投票，絕了，第一名領先第二名五千多票。」

「……」慕煙燭低著頭在換鞋，對這種話題無於衷。

上鋪的一個妹子咋舌：「第一名誰啊，大幾的？」

「大二的，好像什麼……江清池。」

「哢嚓——」

伴隨著茹婷的話音落下，慕煙燭手裡的鞋跟，一下子被掰斷了。

「你剛剛說誰？！」

「我去，嚇我一跳。」

茹婷拍了拍心口，「江清池，怎麼了你認識？」

慕煙燭瘋了般掏出手機，問茹婷那個投票的網址。

看到江清池照片的那一瞬，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腦子裡「轟」的一聲炸開，然後滾滾硝煙變了碎片，輕飄飄落在地上，一切化為了寧靜，沒有毫重量。

慕煙燭的手在抖，角掛著笑容，笑著笑著然後就哭了。

原來是他。

又似乎，本該是他。

其餘舍友跟瞧智障一樣著，寫小說的好像整天疑神疑鬼。

慕煙燭什麼都沒解釋，不是一個願意解釋太多的人。

看著那張照片好久，久到太出來了，才發現，自己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等了那麼長時間的人，忽然以一種猝不及防的份，出現在你的邊，這樣不期而遇的驚喜，誰心裡不激呢？

第二天慕煙燭有課，下午的課，下了課之後直接去博學樓a座520教室。

裡麵空無一人，大家都去吃晚飯了，慕煙燭一點都不，坐在最後一排，靜靜地等。

注視著前方的黑板，心從沒這麼澎湃過，直到洶湧的海恢復平靜。

他應該早就忘了。

畢竟當時那麼小，不過沒關係，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慕煙燭，重新介紹自己。

對自己一遍遍這麼說。

前麵的門被推開了，幾個生看見慕煙燭，紛紛出了不解，因為這不是自己班的同學。

慕煙燭坐著沒彈，教室的人越來越多，一個班委模樣的男生走過來，問是幹嘛的。

慕煙燭著頭皮，「替課的。」

人家就沒多說了。

這年頭有錢就可以找替課，誰錢多誰是大爺。

江清池踩著點進教室，黑白的格子衫敞開懷兒，裡麵是白的搭，他前麵有劉海，不長，頭髮被燈一照，很很乖的模樣。

慕煙燭一瞬不瞬注視著他。

他真的變了好多。

變帥了，變高了，變瘦了，材很好，跟模特一樣，也難怪能評為校草第一。

慕煙燭死皮賴臉坐了一整節晚自習。

好在位置比較偏僻，大傢夥自顧自玩手機，沒有人注意到。

一直在看江清池，看他單手撐著顴骨，百無聊賴又慵懶，要不就是轉轉筆，要不就低頭看看手機，偶爾眉心一皺，弧度分明。

終於下課了。

住江清池。

倆人中間隔了三兩個人，江清池很高冷，「你誰啊？」

「我……」

是誰？說小時候在公車見過一次，這理由是不是太過牽強？

「哎~我好像有點想起你了。」

江清池微微瞇眸。

那個傻不拉幾，撞電線桿上的人。

慕煙燭：「是的，我經常在你們自習室呆著碼字，上次問你要聯絡方式，你還不給。」

「哦，然後？」

教室的人都走了，江清池也想走，他斜肩背著書包，隻差臨門一腳出教室，但保持了絕對的風度等待慕煙燭說完。

慕煙燭深吸了口氣，從書包裡掏出一遝錢遞過去。

「這是一千塊，我想要你的微信，可以嗎？」

江清池愣住。

從小到大不是沒遇到過表白的，他長得多帥自己也清楚，的醜的高的矮的，表白的見得太多了，很多都記不住臉。

今天這個倒是有點意思，給錢？傻子？

「一千夠嗎？」慕煙燭沒等到他回答忐忑不安。

江清池哼了一聲，「你還能給一萬？」

慕煙燭咬牙，一個半月的工資錢。

「一萬……也行。」

「哈。」

江清池笑了，真的遇到個傻子，也對，能撞電線桿上的通常腦子不聰明。

「那給錢吧，一萬，我正好缺錢。」

「你缺錢花嗎？…好，你等著，明天在這個教室，我給你一萬，你給我你的微信。」

慕煙燭手裡隻有一千，其餘的錢都在卡裡存著。

知道今天是要不到了，沖江清池頷首一下，便要走。

經過他邊，那麼近的距離，看到他俊逸的臉沒有一點瑕疵，乾淨又清澈，人家是越長越帥，是越長越寒磣了。

「等等。」

江清池開了嗓，掃了一眼慕煙燭，七分的長相，多了沒有。

不過這倒無所謂，越不缺什麼，越不在乎什麼，所以他不在乎生的長相和高，反正也記不住，一些得千篇一律的，沒有辨識度。

「一個號碼而已，沒這麼貴。」

從慕煙燭手裡了兩百塊錢，低著頭在紙條上寫了一串數字，往桌上一放，然後就走了。

單手抄著兜，特酷，脊梁骨倍。

慕煙燭收回目，把桌上那張紙拿起來，想尖！

用盡全細胞忍住了！

……

江清池拿著200塊錢，去超市，買了對半的酸，買了對半的水果，錢一下子花沒了。

他在花錢這方麵，真的沒什麼概念。

正巧見同宿舍的一個哥們也在逛超市，江清池把他過來。

「我給你十瓶酸，你幫我把這些東西拎回去唄，謝啦。」

這買賣劃算，人家同意了。

江清池兩袖清風回宿捨去了，黑的高幫板鞋一塵不染，子了，直接丟了。

江清池從不洗子。

反正他有幾百雙子，每天穿完就丟，也算對得起這一天的了。

「池總，你姐姐又給你打電話了！」同宿舍一個哥們笑著調侃。

大傢夥都知道江清池家裡有錢，他是富二代，所以「池總池總」地。

江清池洗了頭，在漉漉的頭髮，不悅，「說多遍了那是我媽！」

他媽保養得太年輕了，就像三十剛出頭的模樣，每次都被舍友姐姐！

「喂，媽。」

江清池連上視訊，看見了言念那張臉。

言念把麵摘下來了，塗水，一邊問，「你還有錢花嗎？」

「昂，我，我打了一份零工，給錢不。」

「得了吧你就，我還能不知道你？也就花著以前存的私房錢，私房錢沒了，我看你咋辦。」

「切，我自己會有辦法的，你兒子不死。」

「嗯……你頂著這張臉去要飯也不死。」

言念毫不客氣吐槽。

「你說你，非得問你爸要跑車，駕駛證還沒學出來就要開車，那麼想開車在校園裡炫富啊？」

「有錢怎麼就不能炫富了？」

「什麼有錢就要炫富？這點，真該學學你弟！」

一個太低調，一個太張揚，言念一個頭三個大，倆兄弟中和一下就好了！

江清池無語。

「媽~~我就想要輛車，真心想。」

「別撒，沒用。」

「媽~~你最好！」

「別媽，也沒用，我這次站你爸。」

「你哪次不站我爸？」

「你——」

言念語塞，最後嘆了口氣。

「沒錢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給你轉賬，你爸一般不查我賬戶。」

終歸是自己生的，江清池說要獨立，江北淵由著他，可當媽的這個心就是狠不下來，總不能看著兒子在學校寒迫吧。

江清池不以為然，暫時不想問言念要錢。

「放心，你兒子往大街上一站，有的是孩主養我，今天就有主給我一萬的呢。」

「別逗我了行嗎？五六十歲的富婆願意包養你，我信，你們這些大學生，現在哪個不是花父母的錢？經濟獨立的也有，但是，就算如此，人家辛辛苦苦賺的錢，傻了吧唧給你花？你真當你媽沒腦子是不是？」

江清池重複：「真的有……」

「行了行了，那你明天個牌，脖子上掛朵大紅花，往你們校門口一站，看看哪個姑娘願意無條件包養你，供你吃喝穿，你問問是誰，我絕對同意做咱家兒媳婦！」

江清池這下子說不出話來了。

除了今晚這個給他錢的這個生，其餘的真沒有。

那些孩說喜歡他，說對他一見鍾，給他送禮，送水送卡片，都是三分鐘熱度，誰會傻了吧唧給他錢花呢？

供他吃穿，跟養兒子一樣養著，這應該更是不可能了。

掛了電話，江清池沉默著去洗漱，手機震了兩下。

他看到微信加好友的對話方塊，上麵顯示著三個字：

慕煙燭。

江清池哼了一聲。

這名字不好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