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延二年春,天子即將大婚。
大婚的對象自然是楚賀。
這是自古以來頭一個男皇后,還與天子元里乃是名義上的叔嫂關系,按理說應該會遭到許多阻攔。但元里可是一路拼殺過來的開國皇帝,威嚴達到了頂峰。他和楚賀手里有兵有糧,拳頭得能掀桌子,再加之跟隨元里和楚賀一路至此的文武重臣們全都支持此事,倒也沒有人提出異議。
更重要的原因是上天都曾降下凰環繞過楚賀,當初那震撼心神的一幕還牢牢記在眾人的腦海里,誰還敢對元里和楚賀說什麼反對的話?
他們非但不敢說,還要幫著遮掩元里與楚賀過去的叔嫂名義,讓元里和楚賀干干凈凈的、天下贊揚的婚。
還好元里曾經為楚明沖喜過一事只有士人階層才知道,百姓們和出不好的豪紳地主打聽不到楚王府的家事,因此倒也好辦了許多。
史將天子曾經沖喜一事遮掩修改為了天子年時因才華出眾被楚明欣賞,楚明便邀請天子于楚王府中住過一段時日,天子與楚賀就在此時相認相識。后楚明病逝,楚賀相邀天子前往北疆,天子為報楚明與楚王楚橫平的提攜之恩,應邀跟著楚賀前往北疆,為楚王治理幽州。
史在遮掩這件舊事,群臣也對這件事閉口不提。
朝廷的風向很快便蔓延到了整個士人階層,曾經知道這件事的人也絕口不提此事,免得怒天子。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件舊事終將會被淹沒在歷史塵埃之中。
因為這場婚事的史無前例,又是開國后第一件普天同慶的喜事,新朝建立后才有的禮部員快要愁禿了頭,在儀式上就反復查詢前幾朝的史料記載,忙得昏天黑地。
元里和楚賀也經常會在百忙之中出時間詢問大婚事宜。
直到大婚三個月前,大婚吉服才終于做好送到了元里和楚賀面前。
因為大婚雙方都是男子,自然不能用傳統婚服來趕制。這一套婚服都是男子款式,英俊颯爽,各有特。
元里和楚賀各自回到屋里試婚服。
楚賀將婚服穿上之后,才看到婚服上用金線勾勒出來的凰。他角了,當做沒看見這凰,邁步走出房間去找元里。
他來到元里房間時,元里也剛剛換好婚服。楚賀站在門邊,欣賞地看著房一紅的媳婦。
皇帝婚服復雜繁華無比,衫層層疊疊,腰部被玉帶收束。元里正雙手張開讓侍往腰間掛配飾,廣袖揚起,大氣張揚。有金龍紋若若現,連元里的氣都被映上了一層喜意,流溢彩,英英玉立。
元里也看到了他,目一亮,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含笑道:“看著不錯。”
楚賀站姿筆,一婚服更是高大拔,一表人才。
“你也好看,”楚賀走近,為元里整理了下領口,“我媳婦可真俊。”
侍們已經習慣他們出格的話,給元里換好后便快速退了下去。
房門被輕輕合上。
元里拉著楚賀走到銅鏡前,在鏡中看著他們二人。
鏡中人影綽綽,看著和諧至極。元里調侃道:“我們大將軍有命,即將要做我的皇后了,想必你父兄都沒想到自己家還會出個皇后吧。”
“促狹,”楚賀被噎了一下,轉就將元里側在墻上,哼笑著道,“陛下,來,讓皇后給您寬。”
元里上的婚服沒穿一會兒就變得寬寬松松,掉不掉。半明半暗的房間里,元里面微紅,發凌。窗之中的烈日芒打在他的面容上,發如同金子,墻面都被婚服映襯出了道道紅。
楚賀有一瞬間的失神,他著迷的看著元里,手撥弄著元里的衫,低頭在元里耳邊道:“我初見你時,你也穿了大紅婚服。”
元里喃喃:“我記得。”
命運就是那麼的奇妙。
元里這輩子只穿過兩次婚服,一次是為楚明沖喜,但同他拜堂、喝合巹酒的人卻是楚賀。
第二次便是現在,對象還是楚賀。
楚賀咬著元里的耳垂,呼吸微重,“那次就應該直接房,省得我兩年后才睡到你。”
元里笑了兩聲,抵著楚賀的膛將他推開,在男人火熱有如實質的眼神中挑眉笑瞇瞇地道:“那你該慶幸你那會沒這麼做,否則我那時就能直接幫你變太監了。”
楚賀啞然,又低聲笑了,“很好,我更喜歡了。”
大婚的吉服昂貴復雜,不能損壞。楚賀將他們兩人上的服下來就扔在了一旁,走走停停,竟不知不覺來到了門邊。
楚賀今天極其激,元里靠著門,仰著頭,脖頸繃直,青脈藏在白皙皮之下。
大汗淋漓,外頭有人,元里忍著沒出聲。楚賀吻著他,吞下他的悶哼和驚呼。
門扉一下又一下震著,還好皇宮寢殿的門分外結實,才抵得住兩個年男人的胡鬧。
還好侍們早已知道規矩,并不會在近打攪。
正在關鍵時刻,門外有侍的聲音不遠不近地傳來,“陛下,邑東侯求見。”
元里和楚賀都停了下來。
邑東侯便是元單,元里登基之后要冊封眾人,便按功績給了元單元樓相應的侯爵。
這會兒哪有時間見元單,元里無聲大氣的幾下,正要說不見,楚賀卻攔著他的腰捂住他的,故意道:“讓人過來吧,在門外說事便可。”
元里瞪了楚賀一眼,楚賀沖他咧一笑,忽然把元里抱了起來攀在腰上,往元里背上批了一件袍,就將他抵在了門旁的墻上,低聲道:“別出聲,咱們玩個刺激的。”
元里踢著他,也著聲音道:“滾蛋!”
“噓,”楚賀道,“外頭來人了。”
元里頓時不了。
元單的聲音很快響起,“臣元單拜見陛下。”
楚賀慢慢作著,用眼神示意元里說話。
元里又氣又,聲音卻要保持穩重,“文翰前來所謂何事?”
元單喜氣洋洋地道:“臣來告訴陛下一件好事!”
“什麼好事?”
元單沉浸在喜悅之中,沒有發現陛下聲音里的細微不對,眉開眼笑地道:“臣的妻子今日一早誕下一子,臣是專程來給您和皇后報喜的!”
皇后……
噗。
元里沒忍住一樂,楚賀危險地瞇起了眼睛。
片刻后,天子悶哼一聲,啞聲道:“恭喜。”
元單撓撓頭,“是臣應該恭喜陛下和皇后才是。”
“咳、咳咳……喜從何來?”
元單更覺得奇怪了,疑道:“陛下,臣妻子懷孕之時,臣與一同做了決定。若是這胎是個男孩,便將其過繼給您和皇后,臣之前便同你說過此事了。”
但他這句話說完,屋里卻沒了聲音。
元單百思不得其解,“陛下?”
“知道了,等下午我同陛下會前去看看那孩子,”楚賀的聲音忽然響起,帶著不耐地道,“邑東侯,你可以走了。”
元單沒想到楚賀也在,被嚇了一跳,聽完這句話后連忙應了幾聲好,轉就想跑走。
楚賀又及時住他,“下次見了老子,別再喊皇后了。”
元單站在原地沉思了一會兒:“那臣您什麼?”
楚賀深吸一口氣,怒火,“你怎麼還沒走?!”
元單覺得皇后今日的火氣可真夠大的,他了鼻子,訕訕地道:“好好好,侄媳啊,臣這就走了啊。”
屋。
楚賀停住了所有作:“……”
他臉鐵青。
元里表奇怪,幾瞬過后,他再也忍不住了,抵在楚賀肩頭,“哈哈哈哈哈。”
下午,兩個人去看了元單與楚家小姐生的小兒子。
這孩子胖有六斤,生得極其順暢。渾通紅,發稀疏,正裹在襁褓里呼呼大睡。
楚賀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沒忍住側過臉,“好丑。”
元里也覺得丑的,但他比楚賀懂,“小孩子生下來都這樣,養養就變好看了。你想想你妹妹的長相,再想想元單的長相,這孩子丑不了。”
楚賀一想,覺得也是,便點了點頭。
兩個人看完孩子后,就來元單說話。
元里嘆口氣道:“朕以往跟你說過的事你可還記得?要當朕的子嗣可不容易,若是這孩子資質不好,朕只能將他重新送回到你的邊。這一來一回,對孩子的傷害不小,到時候他與你們已經生疏,他難,你們也會難。”
元單慎重地點點頭,“臣與人已經做好了應對之策,還請陛下莫要擔憂此事。”
元里沉默了片刻,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沒說,他抬手拍了拍元單的肩膀,低聲道:“朕謝謝你,小叔。”
元單頓時激得滿臉通紅,掀起袍就跪在了地上,嗓門洪亮道:“臣甘愿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兩刻鐘后,元里與楚賀離開了。
元單本來以為他們會把孩子帶到宮中照顧,但元里和楚賀卻直接大手一揮讓他們接著照顧著,說是等大婚后再來帶走孩子。
元單哭笑不得地跟妻子道:“陛下和將軍真是一點兒也不為子嗣著急,這麼一看,我都比他們急得多!”
自從知道陛下準備過繼他的子嗣后,元單的力就奇大無比,族人和群臣的目都放在了他的上,過去一年里,元單皮子上的泡就沒下去過。
妻子楚氏笑意盈盈地聽著丈夫說話,的樣子比數年前了許多,一眼看去便知道日子過得極好,輕聲細語地道:“陛下和哥哥都不急著要孩子,你看,他們都沒催過你一次,也沒催過我一次。”
元單贊同地點點頭,“是啊。”
若不是群臣著急需要陛下有個子嗣以立國本,若不是大聞確實需要一個孩子延續,只看陛下和將軍的意思,他們倆卻是對子嗣不那麼看重的。
楚氏笑了一會兒,忽然道:“我妹妹也準備過繼一個孩子到大哥名下,這樣,咱們楚家至也有后代延續。即便是我們百年之后也有人記得大哥,來為大哥掃墓祭拜。”
元單連連點頭。
是該如此,對于那位早死的楚明,他也很是敬佩。
三個月后,帝后大婚。
百朝拜,普天同慶。
天下十三州的賀禮多如牛,賀詞詩文不絕于耳,武將文臣笑容滿面。
大婚辦得節儉簡單,甚至稱得上樸素。但天子卻來了兵鐵騎,來了一場別開生面又令人大開眼界的“閱兵儀式”,以此撐下場面。
此舉反倒出彩至極,閱兵儀式聲勢浩大,大聞士卒悍勇而雄勁,各樣兵種表現出來的彩場面都令人拍案絕。
那三弓床弩與神弓弩威力兇猛,霹靂炮更是響徹天地,盡顯天家風范與威儀!讓四方來賀的鮮卑、南蠻等異族宵小臉上的笑容都變得僵至極,各個驚疑不定。
即便到了數年之后,這一日仍被百姓們津津樂道,廣為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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