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旦看起來已有四五十歲,長得很是壯碩,他和部下皆是一副胡人的裝扮,相貌普普通通,滿臉都是橫,只是聲音很大,非常響亮刺耳,絕對是陣的一個好手。
楚賀也笑了,他抬手給自己倒了杯酒,端起杯子朝達旦舉了舉酒杯,帶著黑皮指套的手指挲著杯子,“我還是和從前一樣,但你達旦卻是老了不。”
他說完,將酒水一飲而盡。
達旦臉難看了一瞬,又很快恢復了過來,惡意滿滿地道:“我當然比不過將軍。不知道將軍的雙手可恢復好了?這麼久過去了,將軍的燒傷也不會再疼了吧。”
要是之前,達旦怎麼自滿也不敢挑釁楚賀。但他們烏丸人現在是北周朝廷的屬臣,又是平定起義軍的功臣,達旦自認有功,面對楚賀也有了底氣,把之前對楚賀的恐懼全都給忘了。
左側幾個將領頓時氣得臉紅脖子,楊忠發猛地一拍桌子,厲聲暴呵:“好你個達旦,竟然敢對將軍如此大不敬,我看你們今日是不想離開涿鹿縣了!”
語罷,一整排的將領突地站了起來,“蹭”地一聲整齊劃一,猛地將腰間鋼刀拔出了一半。寒刺目,冰冷地威脅著對面的烏丸人。
周圍所有的士兵見此,也同時拔出了武,對著烏丸人虎視眈眈。
楚賀沒有阻止,仍游刃有余地獨自斟酒。
達旦的臉又青又紅。
按理說,他有一萬騎兵在外頭,楚賀是萬萬不敢在這里殺了他的。
但此時,他的邊只有十幾個部下。如果這些武將真的怒火上頭直接砍殺了他,他邊的部下本無力反抗。
楚賀又是個令他捉不的人,達旦老了,惜命,他不敢去賭那萬分之一的可能。
達旦憋屈地站起,抱拳悶聲對著楚賀低頭,“我口不擇言,還請將軍原諒。”
楚賀從腰間摘下一把匕首,直接扔到了達旦面前的地上,冷冷道:“既然知道說錯了話,那就切指向我謝罪吧。”
達旦怒道:“楚賀,你莫要欺人太甚!”
楚賀猛地站起,快步走到達旦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達旦。
達旦已然很是壯碩,但楚賀比達旦還要高上一個頭顱。因為達旦的腰背已經不直了,以往的烏丸英雄在這樣的對比下后知后覺地到了自己的蒼老,他仰頭看著面無表的楚賀,心深幾乎快要忘記的對楚賀的恐懼和怯弱縷縷地浮現了出來。
“達旦,”火打在楚賀的側面,明明暗暗的影在他臉上跳著,楚賀突然一笑,彎下子,冷地低聲,“還記得你們烏丸共主骨力赤的頭顱差點被我一刀砍掉一事嗎?”
達旦臉上的橫猛地一抖。
五年前,建原三十四年。
楚賀帶著十萬步兵襲敗了烏丸,從此烏丸遷幽州聽命于北周朝廷。那一戰傷亡慘烈,楚賀幾乎是自損八百傷敵一千的打法。但這場戰不得不打。
那場戰爭慘烈極了,楚賀騎兵太,北疆原本十八萬的大軍死得只剩下十三萬,部下死了數百人。而烏丸的共主,他們烏桓人貪婪矯健的雄鷹骨力赤,年紀輕輕便統治了所有烏丸勢力的的首領,差點被殺紅了眼的楚賀一刀砍斷了頭顱。
骨力赤最終躲了過去,可也因此斷了一條手臂。
最終,達旦屈服地低下了頭,彎腰撿起了地上的匕首,手哆哆嗦嗦地拔掉了刀鞘,咬咬牙就要切掉自己的手指頭。
一旁的部下焦急地道:“大人不可!”
楚賀冷漠地看著。
關鍵時刻,楊忠發辦起了白臉,“慢——”
他臉上的兇煞之氣陡然收了回去,對楚賀抱拳道:“將軍,還是算了吧。食都已端了上來,不要讓臟污的臭攪了我們吃的興致。”
達旦停住了手,眼含期盼地看著楚賀,希楚賀能夠留手。
楚賀緩緩直起了,回大步走到上位,揚起袍坐下,“那便算了,達旦,坐下吧,你自罰三杯便罷。”
達旦趕坐下,他長舒一口氣。
熱風吹來,他這時在發現不知不覺之間,背上已經汗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