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檬被這男孩子嗆的說不出話來。

　一直以為生活在大山里的孩子都與世隔絕，純真，不諳世事，說白了就是好騙。

　然而這個孩子卻像是大山深的小狐貍，一雙眼睛泛著明的，什麼事都瞞不過他。

　寧檬深吸一口氣，并不氣餒，直接問他道：“你……就不能把位子讓給我嗎？”

　“你說什麼？”男孩子眉頭一。

　寧檬低聲下氣跟他商量，“小朋友，姐姐知道這是個不之請……但就請你幫姐姐一個忙吧！再說你也不吃虧啊，而且以后去了央城，姐姐也可以多多照顧你！”

　“照顧？”男孩子轉轉眼睛，“怎麼照顧？給我錢？”

　寧檬出滿意的笑。

　果然，山里的孩子見過什麼世面呢？最后兜兜轉轉還是繞不過一個錢字。

　“當然了！”信誓旦旦，“我會給你很多錢，足夠你在央城過人上人的日子！”

　“很多是多？”

　“就是……”

　“有一個億嗎？”

　寧檬愣住了。

　男孩角勾出一抹嘲諷的笑，“一個億這種對你們有錢人來說，應該不是什麼大數字吧？你不是說要給我很多錢嗎？一個億都舍不得？”

　寧檬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也沒想到大山深竟然有這樣的孩子。

　一個億確實不是什麼大數目，但以為，這種孩子對錢應該是沒有概念的。他們的祖祖輩輩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能有一百萬，就是祖墳冒青煙了。

　“姐姐，你怎麼了？”男孩子靠近，帶著幾分故意的腔調，“你不是想跟我換位子嗎？難道那個位子不值這麼多？”

　“你……”

　“要這樣的話，那我不換了！”男孩嘟嘟，仰頭看天。

　“小朋友，”寧檬想了想，繼續說，“我一下子拿不出這麼些錢，不過我可以保證，到了央城一定給你最好的照顧！那是國際大都市，價房價什麼的，呵，那可是你們在大山里想也想不到的！我讓你在那里過上好日子，折算一下，也跟一個億差不多了！”

　“你有完沒有啊？”男孩子站起來，拍拍上的土。

　他擋住了，寧檬仰視著他，逆之下他變得像個怪，讓人有種異樣的覺。

　“姐姐，你姓什麼？”

　“啊？”寧檬被問的猝不及防。

　“你姓霍嗎？”

　寧檬愣住，說不上話來。

　“姐姐，那飛機是霍家的哎！還有那個大哥，他也姓霍！”現在到男孩子給上課了，“我們這里再窮，再消息閉塞，霍家總是聽說過的！”

　“我能坐一回霍家的飛機，而且我這輩子可能也就坐這麼一次，我干嘛讓給你？”

　寧檬也站起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忍不住大喊：“我不是說過我可以給你錢嗎！”

　“那你就拿出誠意啊！”男孩子目冷，“再說，你比霍家有錢？”

　“……”

　“小恩小惠，你騙鬼呢？”男孩子輕嗤一聲，“我確實沒見過世面，但我知道，要撈就撈大的！”

　說完他一腳踹塌了螞蟻窩，轉大步離開。很多螞蟻被埋在土里，垂死掙扎。

　寧檬被這孩子震驚了。

　在日頭底下曬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發覺已是傍晚。

　值班老師開始檢查教室門鎖，然后準備下班走人。校長從一間稍微好點的小平房中出來，一眼看到了，熱的打著招呼。

　“你是……寧老師吧？我認得你，你跟裴老師他們一起來的，還給我們的孩子拍了好多照片呢！”

　寧檬臉蒼白，扯出一個極不自然的笑。

　“寧老師，您怎麼這個時間來？”山里人淳樸敦厚，校長知道裴念要帶孩子們去央城上學，便把跟一起來的人都當了恩人，拉住寧檬的手一個勁兒的謝。

　“如果不是你們，孩子們走不出大山的！我只念到高中，但在我們這里，高中生已經是麟角了……唉。現在孩子們有這個機會，真是……”

　“校長！”寧檬打斷，“我這會兒過來，是……是想對一下學生名單的。”

　“哦？”

　“這不是馬上就要走了嘛。”編著理由，“裴老師讓我來確認一下學生名單，我……我能跟您對一下嗎？”

　校長相信了，點頭稱好，接著重新打開校長室的門。

　“名單和照片都在這里。”拿出一沓紙，“寧老師您對一下，需要我幫忙盡管說！”

　寧檬接過來，裝模作樣的對著，忽然看到那個男孩子的照片。

　“他丁承？”

　校長湊過去看看，笑著回答：“是。這里本來就沒幾個男孩子，丁承算是特別的一個。”

　寧檬豎起耳朵聽，“怎麼個特別法？”

　“他有十二歲了吧，可因為家里特別窮，發育不良，看起來也就八.九歲的個頭。而且你看他這個名字——男丁，繼承，呵……村里人都是這種想法，起名字也都這樣。”

　“他爸爸是哪戶的？”

　“他不是我們村的。”校長搖搖頭，“他家住鄰村。你看那座山沒有……”

　校長指著窗外，“得翻過那座山去，再走上一段山路，才能到他家！”

　寧檬著那座灰蒙蒙的山，男孩冷的面孔又再次浮現在眼前。

　“那個村子，更窮。落后又愚昧。”校長嘆口氣，“聽說他爸爸一把年紀了才買了個媳婦兒，生下了他。之前好像還有個養……但他爸爸對養不好，后來養就跑了。”

　“那個養跑了的時候，也就跟他這麼大。不知道現在怎麼樣。”

　“還是這些孩子命好！”校長抹抹眼淚，“能遇到你們這群好心人！”

　寧檬眉頭鎖，沉默片刻問：“丁承為什麼來這里上課？”

　校長解釋道：“他們那個村子窮的叮當響，沒有學校的。山里遠近這幾個村，就我們這有學校。”

　說起這個，校長出自豪的表。

　雖說大家都窮，但只有這個村子重視教育，舉全村之力建了這個簡陋的學校。

　看，現在終于有效了，孩子們都能走出去，再也不會像祖輩一樣被困在這深山里。

　寧檬沒有心思聽校長在這嘮叨，匆忙告辭，回去路上想了很多，心頭有種怪異的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