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的第一段路線是從博斯騰湖向西南出發,沿孔雀河向西走一段,直到找到向南的古河道。
@手機端閱讀請登陸m.Zhuaji.org博斯騰可譯為站立之意,這個名稱的由來,是因為有三道湖心山屹立於湖中。古代也稱這個湖為魚海,是中國第一大陸淡水湖,孔雀河就是從這裡發源,流向塔克拉瑪幹的深。在我們經過湖邊的時候,放眼眺,廣闊深遠的藍湖水讓人目眩,不經意間,產生了一種仿佛已行至天地盡頭的錯覺。
之後頭兩天,教授的三個學生興致極高,他們都很年輕,平生頭一次進沙漠,覺得既新鮮又好玩,一會兒學著安力滿老漢指揮駱駝的口哨聲,一會兒又你追我趕地打鬧、唱歌。
我心裡也躍躍試,恨不得跟他們一起折騰折騰,不過我為考古隊的領隊,還是得嚴肅一點才是,想到這,我直了直騎在駱駝背上的子,盡量使自己的形象堅毅偉岸一些。
初始的這一段路程,按照安力滿老漢的話說,本不算是沙漠,孔雀河的這一段古河道是河流改道前就存在的,有些地段的河床並未完全幹涸,周圍的沙子也很淺,到都有零星的小型湖泊和海子,水面上偶爾還遊著一小群紅鷗和赤潛鴨,沿著孔雀河的河灣,有一小塊一小塊的綠洲,生長著沙棗、胡楊和一些灌木。
等過了這條河灣就算是真正進沙漠了,孔雀河改道向東南,往那邊是樓蘭、羅布泊、丹雅,我們則向著西南行進,進“黑沙漠”。安力滿老人說黑沙漠是胡大懲罰貪婪的異教徒而產生的,沙漠中掩埋了無數的城池和財寶,但是沒有任何人能夠從黑沙漠裡把它們帶出來,哪怕你只拿了一枚金幣,也會在黑沙漠中迷失路徑,被風沙永遠地埋在裡面,再也別想出來了。
這是一片流大沙漠,大風吹沙丘,地貌一天一個樣,沒有任何特征,古河道早就不見蹤影了。多虧有了安力滿,那些被黃沙埋住大半截,只半個屋頂的古堡、房屋、塔樓;被狂風吹傾斜,與地面呈三十度夾角的胡楊;沙漠中幾株小小的梭梭(植名),都逃不過安力滿老漢的眼睛。這些東西連起來,就串了一條線,它告訴我們,孔雀河的古河道曾經從這裡經過,在這條消失不見的古河道盡頭,就是那座傳說中被胡大棄的絕古城。
在沙漠中給我們留下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些千年的胡楊,如果不是親眼見到,誰會相信沙漠中也有樹。每一棵樹都像一條蒼勁的飛龍,所有的樹枝都歪歪斜斜地向東方,好像這條龍在沙漠中奔跑,在這麼惡劣的環境下,曆經了上千年,早已枯死,樹幹被風沙吹得都快平到地上,但是它仍然沒倒下。
早上的第一縷從東方的地平線升起,映紅了天邊的雲團,大漠中那些此起彼伏的沙丘,籠罩上了一層霞,幹枯的胡楊和波紋狀的黃沙,都被映了金紅,濃重的彩,在天地間構了一幅壯麗的畫卷。
眾人為了避開中午的烈日,連夜趕路,正走得困乏,見了這種景,都不神為之一振,shirley楊贊歎道:“沙漠太了,上帝啊,你們看那棵胡楊,簡直就是一條沙漠中金的神龍。”取出相機,連按快門,希把這絕的景保留下來。
在大家都被景所醉的時候,我發現安力滿老漢盯著東邊的朝出神,臉上約約出現了一不安,我走過去問他:“老爺子,怎麼了?是不是要變天了?”因為在地,我也聽說過朝霞不出門,晚霞行萬裡的話,早上火紅的雲霞,不是什麼好兆頭。
這已經是我們出發的第五天,進黑沙漠的第三天了,前邊是西夜古城的跡,我們本來是預計明天抵達的,但是安力滿老漢說這次的風暴會很大,築了沙牆也擋不住,如果不趕到西夜城跡,我們都會被活埋在沙漠裡。
我聽他這麼說,知道這事不是鬧著玩的,這裡離西夜古城的跡還有多半天的路程,路上萬一出點什麼事耽誤了,那可就麻煩了,而且走了整整一夜,大夥都累壞了,那幾個老弱婦孺能不能堅持住,還不好說。
我跳上駱駝背想招呼大夥快走,卻見安力滿老漢慢慢悠悠地從駱駝上下來,取出一張毯子,不不慢地鋪在黃沙上,跪在上面,雙眼微閉,神虔誠,張開雙手向天空,然後又捂住自己的臉,大聲念誦。
他這是在向真主禱告啊,每天早晨必做的功課,我見他如此氣定神閑,以為他說晚上要起大風暴的事沒有多嚴重,也就隨之放松了下來,便去和胖子、shirley楊等人一起觀看大漠的景。
誰想到安力滿禱告完了之後,就像變了個人,好像擰了發條,三下兩下卷起毯子,彈簧一般地躥上駱駝,打個長長的口哨:“噢呦呦呦呦……快快地跑嘛,跑晚了就要被埋進黑沙子的煉獄了。”他催下的大駱駝,當先跑了起來。
我大罵一聲:“這他娘的死老頭子。”這麼急的況,他剛才還有閑心慢吞吞地禱告,現在又跑得這麼快,當下招呼眾人。
駱駝們也到了天空中傳來的危險信號,像發瘋了一樣,甩開四只大蹄在沙漠中狂奔,平時坐著駱駝行走,晃晃悠悠覺得有趣,但是它一旦跑起來就顛簸得厲害,我們趴在駱駝背上,生怕一個抓不穩就掉了下來。
奔跑的駝隊在大漠中疾行,揚起的黃沙卷起一條黃的巨龍,大夥都把風鏡戴在眼上,用頭巾遮著了鼻子和。我左右看了看,越發覺得形不對,駱駝們已經失控了,瞪著眼著氣跟隨著安力滿老漢的大駱駝,跑得像旋風一樣,看來事比我預想的底線還要急危險。
我最擔心的是有員被駱駝甩下來,想喊前邊的安力滿慢一些,卻本來不及張,也沒辦法張,一張口就灌進一的沙子。
我只能不停地左顧右盼,數著駝峰上的人數,一直跑到中午,饒是駱駝們矯健善走,這時也累得大汗淋漓,不得不緩了下來,還好沒人掉隊。
安力滿讓大家趕趁這時候吃幾口幹糧,多喝點水,不要擔心水喝了,西夜城的跡下面,可以找到地下水脈,清水在那裡將得到補充。吃飽喝足,讓駱駝稍微養一養腳力,好在離得已經不遠了,不過還是馬上就接著跑,要不然就來不及了。
大夥取出饢和幹,胡吃了幾口,我和胖子擔心這些知識分子,挨著個地問他們有沒有什麼事。
陳教授年歲不小,被駱駝顛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年紀最輕的學生葉亦心,哇哇哇吐了幾口,他們倆只喝了點水,什麼也吃不下去。
最要命的是郝國,他的深度近視眼鏡掉了,什麼也瞧不清楚,急得團團轉,多虧研究生薩帝鵬也是近視眼,他有一副備用的近視鏡,他們的度數差不多,解了郝國的燃眉之急。
shirley楊和另一個大高個學員楚健倒沒什麼,特別是shirley楊,也許是那個熱冒險的父親傳,也有可能和在國長大有關系,有很強的冒險神,素質也很好,一夜未睡,又在沙漠中奔跑了大半日,也不見如何疲憊,依舊神采奕奕,忙著幫安力滿老漢給駱駝背上的資加固。
一陣微風吹過沙丘,卷起一縷縷細沙,遠的天際,漸漸變一片暗黃,安力滿老漢大:“信風來啦,不要再歇了嘛!真主保佑,咱們這麼多人,快快逃命去嘛!”
考古隊的員們拖著疲憊的,再次爬上駱駝,此時已顧不得駱駝力了,吆喝著催駱駝奔跑。
剛剛還是晴朗的天空,好像一瞬間就暗了下來,那風來得太快,被風卷到空中的細沙越來越多,四周籠罩在鋪天蓋地的沙塵中,能見度也越來越低。混中,我又暗中清點了一遍隊伍的人數,加上我,一共八個人,誰掉隊了?
風越刮越兇,狂沙肆,到是一片暗黃,我看不清是誰掉隊了,不過駝隊剛下沙丘才百十米,現在回去找人還來得及。
我首先想到的是那位國的楊大小姐,要沒了,我們的錢就泡湯了,不過隨即我就打消了這種念頭,剛才的想法有點自私了,他們國人的命固然金貴,我們中國人的命也不是拿鹹鹽粒子換來的,不能讓任何人掉隊。
在我邊的就是胖子,也是我唯一能辨認出來的人,我想跟他說話,但是風沙很猛,張不開,我騎在駱駝上打著手勢對他比劃,讓他截住跑在前邊的安力滿老漢。
就這麼一耽擱,二十峰大駱駝又跑出數十米遠,我來不及確認胖子有沒有領會我的意思,一翻從狂奔的駱駝背上翻了下來。
駱駝們踩在沙漠中的足印,已經被風沙吹得模糊了,馬上就會消失,我往回時的方向頂著風跑,覺得自己的就像紙片一樣,每一步都不由己,隨時會被狂風卷走,耳中除了風聲,什麼都聽不到。
踉踉蹌蹌地跑出將近兩百米,最後在我們剛才休整的沙丘梁上,找到地上躺著的一個人。那人的已經被沙子覆蓋了一半,不知是死是活,我急忙趕過去,把他從黃沙裡拉了出來。
原來是陳教授,他剛才的況就不太好,可能大家上駱駝逃命的時候,匆忙中他被駱駝顛了下來。陳教授還活著,只是嚇得說不出話,他見我來了,一激就暈了過去。
這時的風沙雖然猛惡,但我知道,這只是沙漠大風暴的前奏,真正猛烈的暴風隨時可能到來。一刻也不能拖延,我把他負在背上,轉一看,剛被我踩出的一串足印還能辨認,老天爺保佑,胖子務必要攔住安力滿那個跑得比兔子還快的老家夥啊。
我想背著陳教授走下沙丘,沒想到背後的風太大,邁出第一步就沒立住腳,倆人一堆兒滾下沙坡,昏黃的風沙中,有人把我扶了起來。原來胖子搞懂了我的意思,用刀猛紮駱駝屁,趕上前邊的安力滿,把他從駝峰上撲了下來,駝群見頭駝停了,其餘的也都停住腳步,只有屁傷的那只,發了瘋似的朝前奔去,馬上消失在了茫茫風沙之中。
也就是多虧了他們沒跑出太遠,不然本找不回來,這工夫誰也無法開口說話,只能打手勢,能領會就領會了,看不明白跟著做就行,眾人準備重新爬上駱駝逃命。
但是駱駝們好像嚇壞了,都不會跑了,任憑安力滿老漢怎麼打,也不聽指揮,排一溜,蹲在原地,把頭埋進沙裡。
我們一路上見過不駱駝的白骨,死亡的時候,都保留著這樣的姿勢,好像是罪人接懲罰一樣。安力滿說這些都是被胡大的黑風沙嚇壞了的駱駝,它們知道黑風沙馬上就會來,跑也沒有用,幹脆就跪在地上等死了。
這種況突然出現,我們束手無策,難道都等著被黃沙活埋嗎?那滋味可不太好。正當一籌莫展之時,shirley楊一拉我的胳膊,指著西邊,示意讓我們看那邊。
只見在漫天的風沙中,一個巨大的白影朝我們跑來,離得已經很近了,但是風聲太大,誰也沒有聽到。我下意識地把駝背上的運步槍取了下來,這種小口徑運槍是我們準備對付狼群用的。所有的人都顧不上風沙了,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團白影上,那究竟是什麼東西?不像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