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宋老的這套安神針法, 蘇霓錦這段時間以來白天練習,晚上複習, 每一道都記於心,倒背如流, 也就是第一針有心理力不敢下針,等真正紮第一針之後,也就順利了。
祁昶趴在床鋪上, 兩手墊在下下, 由著在後作,的手在他背上認真的著道, 一針紮下去之前,要反復確認好多次, 不過確認多次以後紮的道倒是準的很。
其實, 祁昶對於這套針法能不能有效是抱著懷疑態度的, 這麼配合,全然是為了全的一片心意,不過紮著紮著,祁昶竟然覺得有些困倦了, 整個都十分放鬆,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種眼皮子打架般困倦的覺了。
「宋老先生說, 這套安神針是他祖上傳下來的。對安神定魂有奇效,你若是……咦?」
蘇霓錦在後邊盡職盡責的給祁昶找位針灸,一邊還給他科普這套安神針的來歷,誰知道還沒科普完, 就看見祁昶的眼睛閉了起來,一副安心閉目養神的樣子。
這是完全信任的吧。
蘇霓錦心中高興,便不去打擾他,更加用心的繼續針灸了。
宋老說,這套針法的主要用途其實就是幫人放鬆,人在神張的時候,脈流通就沒有那麼順暢,各鬱結的後果就是脈不暢,只要堅持以針灸疏導,多都會起點效果。
祁昶覺得這一覺他仿佛一會兒睡在雲端,一會兒睡在海面,輕輕飄飄,悠悠,天高海闊,十分舒坦。
可睡著睡著,他覺自己突然從虛幻中清醒,低頭看向腳下,發現自己居然站在已經踏出去的萬丈深淵之上,這一看生生把自己給看掉了下去。
下墜的過程讓祁昶嚇出了一冷汗,從噩夢中驚醒過來,睜眼回到現實,看見的是已經熄燈了的寢殿大圓床,外頭已有微微天,寅時將過吧,雖說是驚醒,但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連續睡過這麼長時間了。
祁昶出了一冷汗,想起來去沐個浴,誰料子一,就覺手腕上有東西,一的桃花帶綁在他的手腕上,祁昶將那桃花帶撈起,一路拉下去,沒想到桃花帶還長,拉了好一會兒才拉到另一端——側向外睡的蘇霓錦手腕上。
這是……
用這麼長的桃花帶纏住他,又睡在外床,是為了防止他夜遊嗎?這麼笨的法子,虧想的出來。
不過法子是笨,心意卻是真的。
祁昶忽然不想起來了,乾脆又躺下,從背後將側向外睡的小狐貍裹懷,下墊在的頭頂,耳中聽著安靜綿長的呼吸,慢慢的迎來清晨第一縷、第一聲鳥鳴和第一捧花香。
原來抱著喜歡的人迎來清晨的覺這麼好。
蘇霓錦轉了個,再次投溫暖,忽然像是夢中發生了什麼,猛然睜開雙眼,看見祁昶的膛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安下心來。
抬頭一看,對上一雙如淵如墨的眼睛,正癡癡的看著自己,蘇霓錦難得俏臉一紅:「你,什麼時候醒的?」
「剛醒沒多久。」祁昶將腦袋撐起,橫臥著抬起自己被幫著桃花帶的手問:「這是做什麼的?」
看見他腕上的那條桃花帶,蘇霓錦才想起來自己昨天靈一閃的聰明辦法,坐起興高采烈的說:
「我這個辦法不錯吧?想來想去,就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祁昶挑眉:「你就真打算跟我這病死磕到底了?夜裡我起,你起?」
「是啊。」蘇霓錦幾乎沒有猶豫就給出了答案:「你起,我起,有我看著你,你總能走些彎路,早點睡嘛。」
其實蘇霓錦很早就想這麼辦了,睡覺之前,在祁昶手腕上拴條繩子,這樣他一起,蘇霓錦就知道了,這就省的沒晚等著聽他的靜,沒著沒落,還總擔心自己是不是錯過什麼。
蘇霓錦說完之後,就見祁昶盯著自己,目狡黠一,湊到他面前,故作的問:
「是不是覺得很?是不是覺得這個世上,沒有比我更好的人了?」
祁昶被一邊頭髮一邊賣弄風的樣子給逗笑了,沒好氣的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蘇霓錦眨兩下眼,想立刻捂著臉跑下床,撲到梳妝鏡前去看看,誰知剛跑到床下沒走兩步,手腕就一。
「哎哎哎,綁著呢。」祁昶喊。
「……」
蘇霓錦一邊手忙腳的解開桃花帶,一邊急急忙忙的跑向了梳粧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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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好長一段時間的努力,祁昶終於向蘇霓錦坦白了他的病,並且還比較配合蘇霓錦的干預,算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吧。
沈氏派人給蘇霓錦送了個消息,說是蘇霓錦的外祖母玉氏來京了,想見一見。
蘇霓錦對於外祖母的印象不是很深,隻約記得很小的時候,來過一回京城看和母親,後來就一直沒見過,母親往年回過江南幾回探,蘇霓錦沒跟著去。
外祖母來了京城,蘇霓錦無論如何都是要去拜見的。
怕直接選宮,外祖母會不自在,蘇霓錦乾脆自己收拾收拾出宮去見,反正前陣子幾乎日日出宮,宮裡守衛都見怪不怪了。
沈家在京城的宅子雖然已經完工,下人們都已經住打掃,但玉氏覺得新建的屋捨,氣味不好,於是就先在灑金巷落腳。
蘇霓錦急急忙忙趕回來,沈氏還嚇了一跳:
「你這麼快就回來了?出宮這麼方便嗎?」
蘇霓錦不好意思說就是這麼方便,打了個哈哈:「外祖母呢?我急著見老人家嘛。」
沈氏笑著催了一口:「呸呸呸,你外祖母最討厭人家喊老人家了。」
「啊?為什麼?」蘇霓錦著實不解。
但這個疑問,在看見外祖母玉氏的那一瞬間就明白了。
玉氏是蘇霓錦的母親沈氏的親媽,今年快五十歲了,可看起來卻像是三十多歲,若非眼角確實有點難以遮掩的紋路,說跟沈氏是姐妹都有人信。
快五十歲的外祖母竟然這麼貌,蘇霓錦終於知道自己這得冒泡的容到底是傳的誰了。
玉氏一翠裳,帶著一攏江南煙雨,清新麗,妝容十分年輕,誰見了都不免誇讚一聲歲月對太過優厚,沈氏在站在門口發呆的蘇霓錦背後推了一把:
「愣著幹什麼?」
蘇霓錦被沈氏推著進門,玉氏趕忙上前護著:「別推別推,快來,讓我好生瞧瞧我的綿兒。」
蘇霓錦看著眼前與自己生的有些相似的人,的喊了聲:「外祖母。」
「哈哈哈哈哈,哎!」
客廳中響起了外祖母豪爽的笑,玉氏拉著蘇霓錦的手,將拉到一旁椅子上坐下,對蘇霓錦俏皮的眨了眨眼,說道:
「綿兒都這麼大了。人真是不得不服老啊。」玉氏說:「不過啊,綿兒還是別我外祖母了。」
蘇霓錦一愣:「啊?不外祖母,那什麼?」
「我繡娘。」玉氏直爽道。
玉繡,是外祖母玉氏的閨名,這是把當平輩了?不得不說,這個外祖母實在是有點出乎蘇霓錦的預料,太開朗了。
「哪有這麼稱呼的,這像什麼樣子?」
跟玉氏比起來,沈氏還算是比較重規矩的,當即提出這麼不妥。
玉氏眉眼一橫,滿不在乎道:「有什麼不像樣子的。不管稱呼什麼,我總確實是的外祖母,既如此,何必拘泥呢?」
「唉,娘。京中不比江南,若讓別人聽見,綿兒要非議的。」沈氏也是為兒著想。
玉氏見搬出『規矩』兩個字,頓覺無趣,蘇霓錦見狀,脆生生的喊了聲:
「繡娘莫怪,我娘嫁了我爹,人就古板了。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只要我心中敬外祖母,口中稱呼又有什麼要?旁人說讓們說去,咱們關起門來過自家的日子,又不必仰他們鼻息過活,何必在意那些!」
一聲『繡娘』讓玉氏看出了外孫和兒的不同,滿意的連連點頭:
「嗯嗯嗯,正是這個道理!名字好,名字顯得我多年輕!」玉氏說,見沈氏還不釋懷,又道:
「好了!你這子真不像從我肚子裡出來的。若真要講規矩,如今綿兒是太子妃,那按照規矩,咱們現在是不是都得給跪下磕頭行禮?做事要懂得變通,退一步海闊天空,認死理兒可做不大事!」
到現在,蘇霓錦終於明白,為什麼外祖母能在這個男權至上的社會裡,憑藉一介流之,在外祖父去世之後,還能獨自一人撐起沈家門庭,儘管沈家的富有很低調,不顯山不水,可實際上卻是在蒸蒸日上的發展,外祖母這不拘小節的格,也許就是功的關鍵。
沈氏從來就是強不過玉氏的,如今又多了個蘇霓錦從旁附和,就更說不過這對祖孫倆了,只好放棄,由著們去。
蘇霓錦和玉氏一見如故,跟玉氏說了大半天的話也不覺厭倦,若非惦記著回宮,蘇霓錦還能繼續和秉燭夜談。
談話間,蘇霓錦提起了玉氏給做嫁妝的那些鴿子蛋大小的珍珠,問玉氏是如何養的,玉氏是個爽快人,又是自己的親外孫相問,當即便說要教蘇霓錦,並且邀請蘇霓錦兩日後去一趟慶,慶離京城大約一個時辰的車程。
玉氏說,離京城最近的慶城外,有好大一片魚莊,每年那裡也能產不亮眼的珍珠,問蘇霓錦願不願意隨去看一看,蘇霓錦很興趣,便一口答應下來。
夜裡,一邊替祁昶針灸,一邊把兩天後要隨外祖母去一趟慶的事說給他聽了,祁昶聽後點點頭:
「嗯,去可以。不過慶那兒鬧水匪,你們需得輕裝簡行,護衛一定得多帶點。」
只要答應讓去,蘇霓錦什麼條件都答應。
「你知道下個月是父皇的生辰吧?」祁昶閉著眼睛問。
「嗯,知道。」蘇霓錦說。
後宮事宜都是貴妃在主持,蘇霓錦不管事,但東宮裡有專門記錄後宮大事的司儀姑姑,宮中有任何需要蘇霓錦出席的典禮,們都會提前告知蘇霓錦知曉。
下個月二十七是熙元帝的生日,蘇霓錦早在兩個月前就聽說了。
「我打算給父皇親手寫一副百壽圖,就是用一百個壽字拼一個大壽的那種圖,你覺得怎麼樣?」蘇霓錦問祁昶,這禮想了很久,但合不合適還得聽聽祁昶的意見。
「行,既是你特意準備的,父皇定會喜歡。」祁昶對蘇霓錦的創意給予肯定。
「父皇的壽宴,每年都是務府督辦,今年也是,不過今年鎮國公與安南王會攜眷回朝,宮宴或許有所不同吧。」
祁昶閉著眼睛說。
蘇霓錦聽的雲裡霧裡:「安南王是嘉和郡主的父親嗎?鎮國公不就是……」
「嗯,我的舅舅。」
蘇霓錦想起來好像是這樣,宮前惡補過祁昶的事,他的母親是已故皇后岳氏,出鎮國公府,據說年輕時還曾隨父兄上過戰場,是個英姿颯踏的子。
老鎮國公去世後,祁昶的大舅舅,當時的鎮國公世子岳擎功襲爵,代替父親鎮守漠北,憑著岳家軍的威名赫赫,守得一方百姓平安,不胡虜進犯。
「舅舅是回朝恭賀父皇生辰嗎?」蘇霓錦問。
岳家軍鎮守漠北,輕易不會離開,應該不會只是為了恭賀皇帝生辰而回朝。
「與回紇的戰役平了,舅舅此番回京是賞,順便押送回紇質子回京。」祁昶的神越來越鬆散,不得不說,小狐貍的針灸還真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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