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恨恨地立志,總有一天,爺要開這長安城最大的酒樓,幾百平的大堂,幾十個包間,大堂中間專門空一塊地方耍百戲,吞刀、緣竿、鑽火圈,胡旋、柘枝、劍渾,一個都不能。
“小娘子,來一籠玉尖面!”
“好嘞!”沈韶清脆地應著,把灌湯包子給客人放在其自帶的盤子裡,收了一把銅錢扔進錢簸籮。
在百丈高空的大酒樓和豆腐乾高的一把銅錢之間蹦躂,沈掌櫃倒也沒什麼眩暈。
不管怎麼說,店裡現在有了個能讓人坐下喝一杯的地方了。
去釀酒作坊訂了酒,在瑪瑙、獅子頭等招牌菜的基礎上,又添了些拌秋葵、炸魚鮓、蘭花豆、鹵豬頭、鹵豬蹄之類簡單的下酒小菜,沈記這食鋪兼營的賣酒買賣也就開張了。
客人們對沈韶這袖珍小酒肆頗為買帳,乾乾淨淨的,還有點那麼點拙樸的調調兒,關鍵,不用拿著圓子、瑪瑙到找喝酒的地方了。
吃了沈記的小菜,卻覺得,嗯,來著了!
要說這沈小娘子手藝是真好,煎餅不說它,主要是新鮮乾淨,玉尖面和花糕卻著實是致,據有見識的說,頗有些宮中膳的品格。瑪瑙、獅子頭也是這一類,可以算得“珍饈饌”。沒想到簡單的家常小菜做得也這般好。
“店家,再來一盤魚鮓!”
阿圓邁著大腳板走路如風地上菜。
“小娘子,你家的魚鮓為何就這般香?”
“這個——婢子不知,”阿圓憨笑,“好吃,郎君就多吃點兒。”簡直與沈韶曾被問到相同問題時回答的“喜歡就過來,何必自己費事”一脈相承。
廚間正在包玉尖面的沈韶聞言一笑,其實並沒有什麼訣竅,不過是醃的時候加了醪糟——便是夏天的時候醃的那一壇子,故而多了些醪糟香,炸的時候炸兩次,第一次炸,第二次調高油溫,炸,如此而已。
沈韶自己倒更喜歡這炸蘭花豆。先煮後炸,香香的,讓沈韶想起前世的花生米。
這又是沈韶除了辣椒以外的另一大憾——花生要到幾百年後的明代才傳中國。據說大才子金聖歎臨刑前說,“豆腐乾與花生米同嚼,有火滋味。”講調的張玲喜歡“威風中的藤椅,吃鹽水花生”,而魯迅、老舍兩位先生則喜歡一邊看書,一邊吃花生米。
可見,文人們對花生是真。沈韶對花生也得深沉——但這不妨礙在沒有花生的時候,拿炸蘭花豆解饞。沈韶覺得自己這行為跟惦記白月、也不耽誤找朋友的渣男形象有點像。
卻不想,惦記白月,沒找朋友的深男白尹上門了,而且第一個就點的這蘭花豆。
沈韶腦子琢磨著兩人的形象問題,不經意看向林晏指著菜牌的手,修長細致,骨節分明,倒是一雙好手!
“店主人?”林晏挑眉。
“此豆以蘭花命名,是因為炸製出來,其形態有些像蘭花初綻。”沈韶淡定地把眼睛從那雙手上挪開,微笑著回答林晏的話。
林晏點頭,又要了涼拌秋葵,鹹鴨蛋、鹵豬耳等,都是下裡人的小菜。
大抵人都有這樣的劣,看見好的東西,總想破壞一下,比如,沈韶就有點希看到這位風度優雅的郎君做點不那麼優雅的事,“郎君要不要嘗一嘗本店的豬腳?熱著吃香爛,冷著吃,彈牙有嚼頭,最合適下酒。”
林晏看沈韶。
沈韶雙目含笑,微彎著腰,姿態殷勤。
“不必,就這些。”林晏把菜單遞給沈韶。
沈韶頗為憾地接過,今天是沒法看到長安副市長啃豬蹄子了,沒關系,來日方長,以後還會有爪子、羊蹄子之類……
林晏回想剛才那花箋子做的菜單,一筆小楷,不似尋常閨閣筆墨,倒有兩分先時李溫的瘦勁,那煎餅袋子和店門幌子上的“沈”字因是篆,又更明顯些。
林晏不由得偏頭看那邊案後忙活的店主人,一雙杏眼微瞇,角也翹著,一副溫喜興的樣子,與這字風離得甚遠,再想到幾次相遇的伶牙俐齒,呵,多重面孔,巧言令!
沈韶不知道自己被人吐槽了,猶問道:“客人的一爵酒溫一溫吧?”
又問:“玉尖面沒有了,待會兒給郎君下一碗青菜餺飥?”
林晏收回眼,“也好。”
這位林尹來得晚,沒別的客人了,沈韶很能忙得過來。正當飯時,雖然酒菜大多都是提前準備好的,又有阿圓幫著,也還是忙得腳不沾地。
沈韶一邊端菜,一邊在的理想簿子上又添了一筆——以後要搞個廚師團隊,並雇百八十個服務員!
作者有話要說: 也有說法說花生在中國發現要早得多,我們姑且采用舊說——花生原產洲大陸,明代傳中國。
————
&再次期待林尹打臉……
第22章 瓷的無賴
沈韶覷著眼拿著鑷子,蹲在店後小夾道水缸旁,找豬頭上的。
在本朝,豬本來就不夠高端大氣上檔次,豬頭下貨之類,更是鄙賤之,但沈韶就這鄙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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