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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纓問鼎》 第379章

第378章 河山(3)

“司馬睿都已亡故, 阿龍還要護那小兒嗎?”沒有王導的表字, 而是以小名稱呼, 王敦話語中拉攏之意分明。

換下司馬紹這個了年的太子,改立個娃娃登基, 王敦已經達了他原本的目標。只是今非昔比,司馬睿暴斃, 朝中已經無人能同瑯琊王氏抗衡。僅僅挾天子, 哪能讓王敦滿意?效仿魏文、晉武改朝換代, 才是他中所圖。

想要真正登基, 王導的支持至關重要。雖然手握兵權, 也拉攏了幾個江東世家。但是掌控朝堂的, 還是王導這個輔政重臣。自司馬睿登基, 朝政就由王導一肩扛起,黨羽不絕也就罷了,連瑯琊王氏諸多子弟,也對其唯命是從。

若是王導不支持, 他想登基絕無可能。因而就算劍履上殿, 王敦也不得不放低了姿態, 親自來王導府上,籠絡這個不怎麼聽話的堂弟。

這話說的親昵, 王導看了堂兄一眼, 平靜道:“國厚恩,在甯國。倒是阿兄,北軍已占下荊州半壁, 你真要毀我瑯琊一脈嗎?”

前一句就讓人肝火大,後面更是誅心。王敦如今大權在握,又有幾個人敢如此對他說話?

“那司馬氏就能匡天下嗎?若是北軍打來,不還是你我兄弟迎戰?難道你讓我束手待斃,任那小兒宰割?”王敦怒聲道。

“若無阿兄舉兵,國祚還能延續幾代。如今不過茍延殘。”王導面上也有悲,“愚弟只做盡忠之臣,不為國之賊。”

“你!”王敦豁然起,兩眼都冒出火來。對面王導卻神安然,毫無懼意。

王敦心中怒火更勝。然而手上按著的劍,又不能真個□□。這可不是其他不長眼的親眷,而是王導,是江左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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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豎子不可謀!”大袖一甩,王敦轉就走。

在他後,王導眉目低垂,孤坐席間。當初兩人齊心助先帝登基,誰曾想不過數年,竟會鬧到如此地步。這大晉,是要完了嗎?若真如此,他寧願留下一個清名……

又是一年正旦。

端門設席,公卿百坐於門外,大樂鼓吹設四廂樂於殿前。夜未盡十刻,宮廷中的火盆和燈樹次第燃起。燎火驅散寒氣,華燈照亮夜

未盡七刻,翔樓上,鐘聲響起。自閶闔門起,三朝五門盡數敞開。恢宏的宮,宛若蘇醒的巨,怒張雙目,睥睨世人。

群臣列班,沿雲龍東中華門謁,穿過披堅持銳的軍儀仗,來到東閣下,靜待臨軒。

未盡五刻,謁者僕、大鴻臚寺各奏:“群臣就位定!”

盡天曉,當第一縷照在開明臺上的豎晷時,莊嚴肅穆的韶樂響起。天子鹵薄出現在太極殿前。

盡皆拜伏,山呼之聲響起。

立在丹陛之上,梁峰看著廣場上黑的人群。臺閣樞臣,六部百,文武公卿。所有人都在頂禮拜,為他獻賀。

除此之外,還有鮮卑兩部,高句麗、三韓、倭國使臣。連曾經的路,也重新通暢。西域茲、疏勒、烏孫、車師等國,紛紛遣使來賀。北至瀚海,南至雲夢,東至汪洋,西至戈壁。萬里江山萬國朝,何等的文治武功?!

然而梁峰的眼中,沒有自得和傲慢,平靜宛若深潭。一樣又一樣祥瑞,呈到前。二千石的高方能上殿,跪獻壽酒。一聲聲“上千歲萬壽”的賀辭,在太極殿的金柱下回不休。

州收復,徐州攻克,荊州取了大半。普天之下,唯剩江南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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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一匡九合,聲被八荒。當改元以賀!”不知是典禮的刺激,還是舞樂太過激昂,有大臣高聲進言。

“開明”這年號,已經用了十載。從區區三州之地,到半壁江山。如此大治,豈能不改年號?

座上,天子笑笑:“南地未平,何來一匡?開明之治,仍需累功!”

這是什麼意思?朝堂文武無不熱沸騰。要南征了嗎?!十年積攢,終於理清周邊,可以揮師南下了?等到江山一統,大趙將為大漢之後,又一個可傳百代的王朝基業!

剿滅前朝,也將是最大最甜的戰果!

“吾皇萬歲!”

大殿外,山呼之聲再次響起,伴隨著鼓樂,直沖雲霄!

大饗從日出延續到日暮,賓客皆歡。當百散盡時,天子也回到了廷。

“主公今日飲酒過量了。”奕延接過宮人奉上的布巾,輕輕拭梁峰額頭滲出的汗水。

之前出征在外,天子病重的消息並未傳到前線。他也是班師回朝,才知道這兇險一幕。自那日起,奕延就未走出宮門,一直陪在梁峰側。

“元會嘛,難免如此。”梁峰笑笑,端起案上醒酒湯飲了一口。

就算是天子,對於那些封疆大吏,也要給足面子。子嗣京,是他們對朝廷的承諾。帝王禮敬,則是朝廷對他們的信賴。只有中央和地方關係,政令通達,才能大治。一旦這微妙的平衡失控,立刻就裂土分疆。

飲下茶湯,梁峰突然道:“晉國王敦篡權,已是大。又逢司馬睿暴死,子登基。如今瑯琊王氏分了兩派,王敦和王導反目。南征的時機已到。”

這時間,比預料的要早。

雍州的平定,讓關中平原恢復了往日的產出。大量屯兵和均田,進一步促進了中原糧食主產區的復蘇。因為就算年年征戰,也不乏天災,朝廷還是備下了糧秣,足夠支持大軍南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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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師這十年來,也新造了千餘艘大小船舶。運糧、運兵、水戰樣樣不缺。攻伐雍州和荊州,為水陸配合積累了不經驗。更別說還有馳騁海域的水師戰艦。

天時地利人和,盡數佔據。南方那小朝廷,本就無法構威脅,何況頻頻,爭權奪位。

是時候發兵了。

“這一戰,定能平復南地。”奕延的聲音裡,沒有太多激

為了打這一仗,他們已經準備了太久。一步步削弱敵方,只為讓這一場大仗,以最小的損耗告終。

每一次擬定計劃,都要按照最壞的打算準備。就是晉國全盛時,他們也有七八分把握。而現在,連年災疫,數載耗,早已讓東晉了個空殼。能打的將領,被王敦殺的殺,貶的貶,換上了諂心腹。而他自己,還要和司馬氏奪位,無暇分神。

如此形,兵臨城下,怕是開城獻降的都更多一些。何愁不勝?

“可惜,沒辦法駕親征。”梁峰笑著歎了口氣。

這一場病,把他邊這些人嚇得夠嗆。對他也更像是對待一件玻璃皿,恨不得整日捧在手心。放到後世,哪怕肺炎、心炎,也不至如此。可惜,如今還是個冒就能要人命的時代。

“只是區區臣,何須陛下親征?”對這話,奕延的神比方才嚴肅了十倍,簡直如臨大敵。

梁峰笑著擺了擺手:“不去不去~我就在等你們的捷報。”

“只要平定南地,主公也能放下肩頭重任了……”奕延手,握住了對方的手。那纖長手掌上,已經找不出多了。在掌心,瘦的簡直讓人心痛。

又要花多時間,才能養好這呢?

重擔?梁峰放鬆,靠在了後的墊上:“我聽工部說,龍舟已經完大半。再過半年就能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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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要去封禪?”奕延眉目間閃出喜意。

“不封!”梁峰毫不猶豫否決,“還是原定路線,去看海。也帶你見識見識大海的模樣。”

“都是乘船,應當差別不大。”奕延試想了一下,回道。

“差得遠了。”笑著閉上了眼,梁峰喃喃道,“越過第一島鏈和第二島鏈,就能進太平洋,順著洋流東去,能抵達洲大陸。南下則是澳洲。金銀、銅鐵、玉米、辣椒、土豆……數不清的寶貝……真想去看看……”

聲音飄渺,猶若耳語,漸不可聞。奕延俯,抱起了陷沉眠的天子,向龍床走去。輕輕把人放在錦榻上,寬履,蓋上被。奕延在那微微皺起的眉峰上,落下一吻:“主公想去,我自會陪伴側。”

看那些見所未見,聽那些聞所未聞,就如這二十年如夢似幻的生涯一般。

去外袍,他翻躺在了榻上,擁住了懷中之人。

春天尚未過去,就傳來帝病重的消息。遠在州的司馬紹按捺不住,命劉琨調兵,攻打揚州。想要剷除王敦這權臣。

夏日過半,先太子大軍再次被王敦剿滅。劉琨死,司馬紹南逃。隨後江東大水,殍遍地,又生民變。

正當王敦焦頭爛額,準備剿匪時。大趙擂響了戰鼓。舟師步騎,號六十萬大軍,揮兵南下!

作者有話要說: 只要帥,什麼造型都是帥啊。如果對鬍子沒有想像力,可以看看新神雕的王重一下鬍子叔叔的魅力=w=

陶淵明不一定會被扇沒,但是田園詩必然要改了。說不定他會跑去寫邊塞詩,異域詩呢=w=

另,天下一統就會大結局了。預計還有幾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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