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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纓問鼎》 第342章

第342章

過完冬至, 懷恩寺的人流依舊沒有減。連晉高門禮佛, 也要減隨從, 輕車簡架,否則寺就需不時間。

不過除了高門, 亦有不百姓前來慘白。就見一婦頭戴冪籬,手牽子, 隨著人流一步一步攀上了高高的臺階。進了廟, 在知客僧的引領下, 來到了西殿廊下。等了足足一盞茶功夫, 才進香。不敢怠慢, 那婦人趕忙牽起兒子, 輕移蓮步, 來到殿中。

此刻大殿,已是煙雲嫋嫋。僧人低誦,燭火輕搖,殿中金佛祖眉目低垂, 手掐法訣, 似乎能平世間苦痛。那婦人虔誠的跪倒佛前, 奉上香燭,叩拜頂禮。一旁的小小孩, 則跪在團上, 有些好奇的打量著不遠牆壁上的巨大圖畫。

那畫,以他的年紀還看不明白。然而夜叉兇狠,佛祖慈悲, 還有龍蛇禽鳥,生無比。足能吸引孩的目

那婦人拜完了佛,看到兒子這麼出神的著壁畫,不由笑道:“佛奴,你可喜歡這畫?”

這是他小名,亦能看出其母虔誠。佛奴點了點頭,小聲道:“為何佛祖面前跪著的那人,與旁的不同?”

雖然夜叉面容都醜怪兇煞,但是跪著佛前的那個,卻同佛祖一樣讓人心神安寧。小娃想不明白,便問了出來。

婦耐心解釋道:“那是藥師佛座下金剛。也唯有佛祖,才能降服神鬼,明三界,化導眾生。”

“就如坊間住的那些胡人嗎?”那小懵懂問道。他年紀尚,那些胡人,就是他見過的最為古怪的人了。

“就如胡人。”婦人輕輕兒子的發頂。

是有諸胡的,胡僧、胡商,乃至胡將。但是這些人大多也住在市井,與百姓比鄰。言語相通,服飾相同,就算風俗略有差異,也會一同歡慶節日,相互走也經歷過戰不休的可怖日子,然而這些人,跟攻打晉的敵人,確實大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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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是佛子馴化之功。

那小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佛祖法力無比,慈眾生。”

那婦人笑了:“正是如此。”

牽起兒子的小手,婦人再次虔誠一禮,跟在僧人後,向後面的佛堂走去。今日寺有高僧**,可不想錯過。

“補藥可以停了,但是主公萬萬不可輕忽,膳食還當注意,房事亦要節制。”收回診脈的手,姜達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

為私人醫生,姜達也早早就知道了兩人的私。雖然不怎麼贊同,但是也未曾反對,只是三番四次勸諫,要。這聽起來就有些尷尬了。

臉皮漸厚,梁峰只當沒有聽到:“那強呢?可以增加鍛煉嗎?”

“天寒,莫要著涼就好。”姜達深知一靜不如一,若是魄強健些,對於主公也有好

這話梁峰聽。有了姜達的許可,邊盯他的人也該緩一緩手了。總這麼弱不風也不是個辦法,八塊腹是不能指了,但也要練到騎才行。

“如此甚好。對了,藥典的進度如何?”既然人來了,梁峰也順一問。

姜達的雙眼立刻放出來:“大類已經定下,綱目業已草擬。若是大,恐不亞于《神農本草經》!”

因為制科中專設了醫科,因而並州的醫療系也一日千里。不但進行了更詳細的分科,也下設了醫學院,旨在培訓更多練醫者。名醫雲集,關於醫學典籍的整理和修訂也在同步進行。譬如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當年王熙編纂時,曾刪掉了其中雜病部分,唯留傷寒篇目。而醫學院溯本求源,找回了漢時初本,重新修訂為《金匱要略》一書。還有其他醫典,也在逐一驗方,仔細修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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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大的工程,原本已經耗費了不人力。偏巧葛洪見郭璞注釋《爾雅》,生出奇想,提議重整藥典。

這個藥典,跟《神農本草經》並不相同。所記載的,也非藥理總結和配伍規則,而是每種藥材的詳盡介紹。包括名稱、繪像、產地、炮製方法、療效等等方面。梁峰一聽,就想起了《本草綱目》,這玩意要上千年後才會誕生吧?葛洪這學霸,簡直是行走的資料庫,跑出去當太守也閑不下來。

不過這事大大有益於醫藥學發展,梁峰怎會不允?非但批準立項,還給這群醫生們提了一個建議,依照“綱”、“目”分類法進行詳細歸類。

醫學如今還無法開巫範疇,太醫署裡都要設置仙人博士、咒師等職務。如何讓醫學進一步系統化、科學化,才是梁峰最關注的問題。而改良藥典,分綱目記載,無異是個不錯的點子。以後想要增訂,也會便捷許多。

不過梁峰怎麼想,姜達並不在乎。藥典可是真正的巨著,可為之耗費一生。他的師祖王叔和,曾整理《傷寒論》、著《脈經》,祖父也刊行了《傷寒新論》,自己豈能不留下點著作?而藥典這樣的書,是必然會刊印傳世的,怎能輕慢?!

也不顧主公能不能聽懂,姜達滔滔不絕,講起了著書時諸多新的發現,還有不存在的問題。此書雖有葛洪、郭璞等人協力,但是終歸是開先河的著法,必須慎之又慎。

梁峰對醫藥並無研究,但是現代生學的綱目劃分,多還是瞭解些的,時不時也能提些意見。直聊了大半個時辰,姜達才回過神來,赧然道:“主公還是好好休息。藥典之事,下自會同其他人細細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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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峰笑笑,不以為意。在他看來,關乎醫學發展的,都是大事。若是能幫上些忙,自要盡力去做。驗方藥典之類還是基礎,什麼時候婦科和外科發展起來,才是大大有益民生。

等送走了姜達,梁峰便喚來青梅,取了獵裝穿戴起來。鍛煉宜早不宜遲,先練兩把弓再說。

奕延回到後宅時,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景。庭中那人穿錦裲,腰系寬頻,腳蹬皮靴,風姿颯颯,正立在院中箭。

這一好看是好看,但是奕延哪裡放心的下,趕忙上前:“主公,怎地突然練靶?天寒地凍,吃不消怎麼辦?”

“我能不能吃得消,你還不知嗎?”梁峰挑眉,鬆開了手上弓弦,一箭飛,釘在了靶上。

這話讓奕延面上一紅,最近主公力確實漸長,只是此“長”和彼“長”大有不同,能混為一談嗎?

這一箭的還算靠譜,不過梁峰面上沒有太多喜,反倒掂了掂手上的弓:“弓力太弱,實在不是健的良法啊……”

偏過頭,他上下打量了奕延一眼:“正好伯遠你回來了,不如一起做些運?”

什麼運

也不等奕延作答,梁峰手一,把人拖進了屋中。摒退左右,他解開了上裲,扔在榻上。

奕延的心臟立刻躍起來,屋裡燒了地龍,應當不會太冷。只是主公下午無事嗎?這裡畢竟是刺史府,白日宣,會不會引人詬病?

誰料心理鬥爭還沒做完,梁峰已經躺在了榻上,手拍了拍旁:“坐這邊,幫我按住腳踝。”

啊?奕延這才發現,對方只了外衫,裡仍舊整整齊齊。怎麼也是梁峰一手教出來的,呆愣片刻後,他才反應過來。這雙彎曲的作,是要作卷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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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運啊!

一時間,奕延也有些哭笑不得,上前兩步,坐在了梁峰邊,一隻手就按住了對方的雙足:“主公,卷腹易傷腰背,不可多做。”

梁峰只差翻個白眼給他了。仰臥起坐、俯臥撐,他都練多年了,還用別人教訓?更讓人嫉妒的,是按在腳上的那只手。得不重,但是跟鋼鑄一樣,半點也不會讓形搖晃。只一隻手啊……

如此天賦異稟,他這輩子是沒希。好歹先練些基礎項目,增加點力吧。也不管奕延那略帶張的神,他一板一眼鍛煉起來。

可惜,還沒到五十個,梁峰只覺腰都快折了。腹部痛,汗流浹背,掙扎著再起時,一隻手突然扶在他背上,撐住了他的形。

“主公,你力不濟,莫要強撐……”

那雙藍眸,溢滿了關切。梁峰了兩口氣,力的靠在了對方肩頭。行了,一樣一樣慢慢來吧。比不來力,還不能比比耐嗎?

突然想起了什麼,梁峰中溢出輕笑:“伯遠當年也是這麼練的嗎?”

“嗯。大汗淋漓,渾酸痛。主公這法子,著實磨人。”奕延答得實誠。這些玩意,跟尋常練的法子不同,能讓人的每一寸理都疼痛難耐。不過效果也極為顯著,真不知主公這樣的板,是如何想出的。

手往下了一寸,梁峰那堅實的背脊:“好也不吧?”

“好”兩字,簡直說的意味深長。奕延的手上微,又搖頭苦笑:“主公,明日小心爬不起床……”

梁峰噴笑出聲,往後一仰,又栽回了床上:“以後若是天天鍛煉,你說段欽他們會不會參你幾本啊?”

看著那戲謔笑容,奕延邊也溢出了笑意,形前傾,單手撐在了對方耳邊:“那末將豈不是要討些公道回來?”

“想討多?”梁峰挑了挑眉,長臂一舒,在他背上劃過,“帳記太多,小心還不回本兒。”

“多多益善,甘之如飴。”

輕笑,淹沒在了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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