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奪位
四月十三日,劉淵駕崩, 太子劉和登基。當夜, 新皇招武衛將軍劉猛、安邑王劉欽、左衛將軍馬景宮, 商議肅清諸王之事。劉猛不願手,被衛尉劉銳所殺。第二日, 天子親軍包圍了齊王劉裕、魯王劉隆、北海王劉乂三王府邸。只用了兩天, 王府被破。劉裕、劉隆死,劉乂則被帶宮中, 與單皇后囚在一。
先皇劉淵駕崩的消息, 仍舊封鎖在平城。一時間, 朝中上下人心惶惶。
呼延攸並未去染的盔甲,就這麼大步走進了庭院。他奉命攻打王府,如今二王死,自己上也有了護駕討逆的莫大功勳。當初先皇不喜他的做派, 下過終不得晉升的旨意。現在呢?他終是坐上了高位!
進了院中, 呼延攸面上一喜, 高聲道:「法師也在這裡!孤殺了齊王、魯王,大事已定!」
被他稱作法師的,是一位三旬有餘的僧人。容貌平平,眉目高聳,似有些胡人統。此人名支明法,據說是漢末名僧支謙的徒孫,得是月支佛法的傳承。不過對於呼延攸而言,此人最讓人驚嘆的,可不是講經傳道。
只見支明法上前一步,合十道:「大司徒功高,陛下定然欣喜。不過此事還不算完,秦王和其所領的騎,必須盡快置。」
聽到這話,呼延攸冷靜下來:「不知法師有何高見?」
劉曜統領的五萬大軍,著實讓人頭痛。畢竟是漢國銳,若是一戰在上黨折個乾淨,就搖了國朝本。但是放任劉曜繼續帶兵,對於劉和而言,威脅太大。怎麼收攏兵士,誅殺劉曜,才是關鍵所在。
「秦王出征在外,消息不暢。不若派信使前去,就說陛下病危,命其收兵。一旦秦王回到平,前往皇城探病,怎可帶兵?如此一來,便能讓他與麾下兵分開。」支明法語氣淡然,計策端是毒辣。
臨陣退兵,是那麼輕鬆就能做到的嗎?只這一點,怕就要折損不銳。等到劉曜領兵回到平,還有謀陷阱等在前面。雙管齊下,五萬兵不會盡數折損,也能輕鬆解決這個心腹大患,可謂簡單利落。
這還不算完,支明法繼續道:「還有王彌和石勒部,也要嚴控消息,避免他們率兵歸來。等到陛下徹底掌握平局面後,再收攏兵馬,遷都長安即可。」
「法師當真妙計!孤這便去宮中稟明陛下,若是能鏟除劉曜那賊,法師當居首功!」呼延攸不由贊道。
當初他迎高僧府,只因這人善佛法,能祛病邪。誰曾想,還有這等謀國大才!若非他出謀劃策,劉和怎能聽信自己的安排?短短數日,他就從宗正升到了大司徒,將來還要協助天子治國。當年的霍也不過如此了吧?心中升起自得滿滿,呼延攸哈哈一笑,也不更了,掉頭前往宮中。
如此志得意滿,目無旁人,他自然也沒看到,那僧人邊一閃而過的冰冷笑容。
與此同時,在上黨的劉曜心底也生出了不安。
「敵軍怎麼開始進攻了?」
僵持半月,眼看就要麥收,並州兵馬非但沒退,竟然還躍出了壁壘,展開攻勢。這可出乎了劉曜的意料。難不他們是下定決心,不要這季糧草了嗎?他麾下都是騎兵,敵軍卻有不步卒,只要繞開這群前來糾纏的兵馬,豈不能輕輕鬆鬆深上黨腹地?
話是這麼說,但是劉曜並未輕易分兵。只因他與並州兵馬鋒數次,深知其狡猾。這會不會是另一個陷阱?或是什麼敵伎倆?
然而敵人可不會給他思索的時間。只是一日,敵軍就推進了不,得劉曜拔營。跟著,梁府也有了靜,一萬兵馬集結高都,看似要合圍。
他們是真要兩面夾攻了!劉曜很快就反應過來,心中也生出怒氣。這群並州兵以為自己是洪那樣的蠢材,任人宰割嗎?不如就此衝出重圍,燒了潞城!
就在此時,宮中來使。
「你說什麼?有糧隊到了?陛下氣郁重病?!」驚得從胡凳上蹦了起來,劉曜額頭的冷汗立刻下來了!
難怪上黨要合兵圍攻了,他們本就不在乎那點糧食!是不是連劉淵的病,也被並州細作探了去?
必須盡快趕回去才行,若是他這五萬人有失,說不定平都要出現危機!
心思拿定,劉曜退的卻不莽撞。騎兵畢竟遠勝於步卒,只要想走,就能找出無數法子。唯一要防備的,只有並州的輕騎。但是兩軍人數有差,也不會構多大障礙。劉曜怎麼說也陣戰,就這樣穩穩的同敵人拉開了距離。
只要退過高都一線,他就能全軍撤出上黨了。
這時,另一道報,送到了大帳。
「大王,陛下已經駕崩了!現在太子登基,一夜之間連殺齊王、魯王,北海王也被關在了宮中!」
那探滿臉是,痛哭流涕。劉曜的張了半天,才出一句:「你說的,可是真的?陛下是何時去世的?」
「千真萬確!是城中探子拼死送出的消息!陛下五日前就駕崩了!」
劉曜的晃了一晃,險些栽倒在地。劉淵已經駕崩了?劉和誅殺了幾位親王?那昨日送來的詔命,出自何人之手?
徹骨寒意浸了軀。這分明是,想要殺自己啊!劉和連親兄弟都容不下,又豈能容下他這個養子?更何況漢國若是遷都如長安,就到了自家地頭,劉和是萬萬不會安心的!
怎麼辦?!
下一刻,他沈聲道:「命左軍為先鋒,突破高都防線,建威將軍領五千兵斷後!」
現在已經不是拖延的時候了,早一日回到平,就多一份機會。唯有趁著劉和自以為大局在握時,出其不意攻城中,才能置其於死地!劉和不死,死得就是自己了。要關頭,折點兵力又算什麼?更何況,這次前來攻打上黨的,可不止自家人馬。
不論是率領左軍的呼延顥,還是派去斷後的建威將軍劉令,都非嫡系。把他們放在前軍和後路,正是為了抵擋並州兵馬。有了這些替死鬼,他的主力才能安然無恙的回到平!
生死只在一線,劉曜的命令飛速傳達了下去。匈奴兵馬開始作。
另一邊,孫焦道:「將軍,真的不攔下這些人了嗎?」
雖然擺出了進攻態勢,但是他手下的兵馬一直未盡全力,甚至可以說,是網開了一面,容敵人逃。這樣的打法,實在不怎麼過癮。
「敵軍有五萬騎,想要全部攔下,不那麼容易。」奕延面上神不變,「吩咐勇銳軍攔住衝陣的敵軍。盡可能減傷亡,剩下的敵人,放回去便好。」
張賓的謀劃,奕延是知曉的,更是清楚匈奴如今的現狀。敵人耗,總好過自己花費力手。在拿下司州之後,並州的兵力進一步分散,想要恢復全盛時期,至還要一年。而匈奴的,正是為他們掙得這一年的絕佳時機。
知道事輕重,孫焦不再抱怨,飛快傳令下去。如何安然無恙的吞下敵人扔出的餌,可需要花費不心力。
當日,偽漢兵馬發起猛攻,衝破了高都合圍的防線。損兵一萬余。
剩下這三萬余兵馬,星夜趕回了平。見計策功,劉和以天子口吻下旨,命劉曜宮覲見。劉曜確實遵旨了,但是進城中的,不止他一個。五百城的親衛,趁著守軍不防,生生奪下了城門,隨後三萬騎衝了匈奴自家的國都!
「太子劉和鴆殺陛下,謀害親王,實屬大逆不道!」劉曜高聲道,「隨我攻城中,救出皇后和北海王!」
這是一個絕好的名頭,也是平城中等來的另一場屠戮。親衛雖然勇猛,但是劉淵死得太過倉促,消息又一直封鎖,人心早就不安。何況諸親王哪個不是與匈奴貴戚聯姻?殺了他們,誰不自危?劉曜這把火,燒的恰到好,點燃了眾人心中的怒火!
局勢開始逆轉,殺喊之聲,猶如那熊熊火,直衝雲霄。
呼延攸府中,支明法改換了一僕役衫,冷靜無比的帶上假髻。煽呼延攸,製造的任務已經完,也功把所有消息傳到了劉曜手中。不論這兩人孰勝孰負,都與他們沒有關係了。
「虎符手,撤!」一道暗語撒了下去,十幾位埋伏在劉和一系人馬府中的暗哨,悄然離去。然而誰也不知,這燒著的平城中,還藏著多準備竊符的暗手。
一日鏖戰,劉和死。以呼延攸為首的黨,全部被捕,斬首示眾。
帶著渾腥,劉曜大步走殿中:「太后,臣來遲了!」
單皇后這幾日驚不小,聽到這聲「太后」,險些沒哭出聲來。他太后,這是要擁的兒子劉乂繼位啊!
「秦王快快平!此次誅殺臣逆子,還屬秦王勞苦功高!」單皇后連忙道。
「都是臣下本分。」劉曜站起,看了一眼立在旁邊的北海王,出笑容,「幸得北海王無恙,還請殿下速速登基,已安民心!」
劉乂經過這一次戰,哪敢立刻答應。誰曉得面前這個敢帶兵衝皇城的秦王,按得是什麼心思?
劉曜的姿態卻恭順無比:「殿下乃先皇嫡子,自當繼承大統!等殿下登基後,即刻遷長安,我皇漢當能安度此難!」
遷都!單皇后尖聲道:「陛下臨死時,曾有言。正是要遷都!乂兒,秦王忠心,方是輔佐我大漢的功臣良將!」
看著劉乂仍舊怯懦的眼神,單皇后一把抓住了兒子的手臂,長長的指甲,都掐了對方中:「乂兒,國一日不可無君!」
怎會不知手握重兵,又經營長安許久的劉曜同樣危險。然而他們母子現在無依無靠,能夠抓住的,只有「正朔」二字!劉曜不是劉淵的親生兒子,只是收養的族子,在分位上,他永遠不可能越過劉乂,冒然稱帝。因此不論是想做霍還是想做曹,他都要保護們母子的安全。
活下來,就有希!
劉乂張了張,沒能出半字。在平宮未曾消弭的污濁煙中,又一名年天子登上了王位。劉淵死的消息,也隨之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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