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鈺的母親是一名人民教師,也是江偌初中時隔壁班的班主任。父親家裡兄弟姐妹眾多,高中畢業后便去當了兵,退伍后便跟學過工程報價的戰友的親戚在建築公司做事。
後來那親戚和明父積攢了一些人脈,便決定出來單幹,因為明父是家裡最小的孩子,從小父寵母,便給了他一筆錢做本錢。
事業剛起步,明父便遇見了明鈺的母親,後來兩人步婚姻殿堂,也算恩。不過多久,在承包工程這一塊兒剛有了起,又陷了司紛擾中。
這一場司一纏就是好幾年,積蓄幾乎全賠了進去,司塵埃落定后的近一年的時間裡,因剩下的積蓄用來重啟事業,全靠明鈺媽媽的工資支撐一家。
那幾年蕭條之後,明家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明父做什麼都風生水起。挫之後,明父怕了,便追求穩妥,雖然沒有賺得盆滿缽滿,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直到後來和程棟合作,工程出了事。如果不,輕則賠到傾家產,重則承擔刑事責任。
程棟當時正抓破頭想辦法,四找關係、找責任方,明父在意識到沒有迴旋餘地之後,唯恐再次跌絕境,多日準備之後,悄無聲息地捲走所有錢,拋棄妻,撂下爛攤子,不留隻言片語,遠走高飛,至今杳無音訊。
那時候明鈺的母親把手裡頭的余錢,加上從娘家竭盡所能借來的錢給了程家。
兩家自顧不暇,除了明鈺的母親來給錢那一次,互相都未再打過照面。
不到半個月,明鈺來程家,是江偌開的門,印象很深的是明鈺那雙紅腫的眼,已然已經哭了很久。
明父向來忙於事業,明鈺從小幾乎是由媽媽一人帶大,兩人格很像,知書達理,單純溫和,唯一不足就是有些膽小怕事。
江偌的記憶里,明鈺雖然一著急就紅眼睛,但也從未看哭這樣過。
所以一時間連也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喬惠立刻將人請進去問清緣由后,明鈺不停為爸爸曾經做過的事道歉,只因為擔心程家不肯這援手。
江偌也是那時候才知道,明鈺的爸爸離開前,取了家裡所有銀行卡,只留下三千塊錢,可能本意是想在明鈺媽媽發工資前,足夠維持母倆這個月的溫飽。然而明鈺的母親卻也是有氣節的人,留下千來塊,其餘的都在之前給了負債纍纍程家。
並且之前明鈺媽媽去娘家借錢時,遭了不冷眼。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親戚鄰里都知道家裡發生了那樣的事,心知肚明那錢借出去,就相當於了潑出去水,初中教師每月工資就那點兒,母兩個要生活,不知多久才能還的清,誰又說得清楚,會不會像男人那樣跑路呢?
以至於後來明鈺再去借錢,別人直接將拒之門外。
切闌尾炎也不是什麼大手,程家那會兒正在變賣家產,把剛拿到手的錢拿了些出來給明鈺媽媽了手。
兩家人那段時間裡都是磕磕地過著,嘗遍人冷暖。
江偌後來有宛如神祇般應時出現的江啟應,但是明鈺沒有那麼好的運氣。
江偌回到江家之後,跟明鈺在不同城市,最初每周都會通過電話聯繫,只得知們母日子過得不怎麼樣,明鈺母親的娘家那邊甚至冷地跟們撇清關係。
孤兒寡母,十分可憐。
江偌在離開后第一年明鈺的生日時回去看,給帶了禮,在禮里塞了一張儲蓄卡,那是攢了大半年的零花錢,不算多,但是會讓們生活好過點。
江啟應對很大方,但畢竟是個小孩,也不會到放縱的地步,爺爺給多,江偌就拿多,大部分要給喬惠和程嘯,因為程棟那時候還在做他的發財夢,一發現有錢就要拿去做什麼投資,即便已經多次本無歸。
所以能幫明鈺的,也就那一點了。
明鈺給打電話,噎著說非常謝,但是媽媽說不能收,約出來,把卡是退給了。
明鈺的高中注重升學率,從高二上期開始,周六晚上開始就要上課。那會兒們分別時,日頭西沉,江偌看著穿著白藍邊的夏季校服,寬寬長長的校裹著長,垂著腦袋頭也不回,留給一個高高瘦瘦的背影。
那天之後,江偌和明鈺的聯繫越來越,只短短徐徐從喬惠那兒聽說們家的近況,譬如明鈺跟同屆畢業了,考到東臨市來啦,又說們家的債終於還完啦,母倆可算是能輕鬆些過日子了。
再之後,江偌出國,連喬惠也跟明鈺母親斷了聯繫。
直到一年前大學畢業那次回來,江偌得知明鈺做了江覲的婦。
那個高瘦高瘦,斯文漂亮的孩子,如今僅是淡施妝容,已是緻絕艷,風婉轉。
回憶轉瞬過,江偌放下酒杯,悠悠道:「你也有了很大變化。」
明鈺斂眉一笑,「我知道,我自己很清楚。」
這回答讓江偌不知如何接,話里似乎還有自嘲的意味,江偌怕誤會,說:「我是說你變得更漂亮了。」
明鈺只是挑了下眉梢,笑著說謝謝。
江偌悵然,曾經躲在被子里打電話,無所不聊的人,到現在也只能你來我往說幾句這些暗藏玄機的空話了。
又喝了一口酒,掩飾著心裡那些冒酸的緒,然後問:「你說今天找我有重要的事,是什麼事?」
明鈺角的弧度凝結了一瞬,笑容隨之慢慢消失,盯著面前的餐盤說:「先吃吧,你加班到現在沒吃晚飯吧?」
江偌說好,心想又是單獨開包間,又這般吊人胃口的,讓人很難往好想。
隨後拿起刀叉,無意間往明鈺那邊瞄了一眼,見握著餐的手在發抖。
江偌起初以為是燈反造的錯覺,但認真看了眼之後,發現指節都因用力過度而泛白。
江偌心往下沉了沉,直直看著問,「你怎麼了?」
明鈺刷地抬起頭,因為作有些快,而顯得不自然,抿著,雙眼發紅,眼眶輕。
江偌現在又覺得,明鈺似乎還是那個明鈺,一張就眼紅手抖。
明鈺沒吭聲,眼往手機瞟了瞟,像是下定什麼決心,拿起手機找出一張照片,吸了口氣才說:「我昨晚,聽見江覲打電話時,說起了你,就是和這個人。」
江偌心中一凜,接了過來。
明鈺兩手握放在前的桌子上,「他在洗澡的時候,手機放在床頭了,我沒他手機的碼,也不敢看他簡訊,我就只好拍了下來。」
江偌將目落在那照片上,是手機鎖屏界面,上面一通來自『水火』的未接來電,然後有一條來自『水火』的簡訊:來了四輛車接陸淮深和江偌走了,外面還有兩輛直升機待命,陸的助理讓警方的人往村裡去調查章志的死因……
因手機鎖屏時,簡訊顯示的字數有限,後面的容藏了。
這個『水火』,難道就是章志妻子提到的那個打威脅電話的『火哥』?
竟不知陸淮深是什麼時候授意裴紹去讓警方調查章志死因的,不過就目前來說,警方的介,是保障章志妻的安全的唯一方法。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江偌不明白。
明鈺說:「江覲洗澡前跟這個人通過話,我聽到一句,江偌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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