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這裏是七七家呀。「
七七接起電話,大眼睛裏溢著歡喜,等著媽媽的聲音從話筒里傳過來。
片刻后,七七小臉浮出疑和驚慌,抓著電話就朝張細喊,「婆婆,婆婆!是派出所打來的電話,說要找桃溪村李建峰家哦!」
圍坐電視機前的人群里,一道影比張細更快站了起來,是狗蛋,「李建峰?哎喲,是狗蛋他爸的名字啊!是找我家的?派、派出所找?」
立刻慌慌張張走到電話機旁,將電話接了過去。
後頭,張細擔心有什麼事,也跟了過來。
剛剛還在熱烈討論劇的村民們,此時也消了聲音,面面相覷,連還在播著的電視都顧不上了。
這可是派出所的電話!
在老百姓心裏,派出所代表的就是公正、正義,被派出所找上門,那肯定是家裏人幹了不好的事!
一時間所有人視線都落在狗蛋上,就連小娃兒們都湊了過來,張的等待著。
除了狗蛋,大家都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麼,也因此更加張。
狗蛋站到他腳邊,更是急得快要哭了。
「喂,我是李建峰家的,他是我兒子,誒,誒!湛市派出所?」狗蛋握著話筒的手抖了抖,慌道,「這是咋地啦?是不是我兒子犯、犯事啦?」
「什麼?傷傷了人?行政拘留?!」
電話結束,狗蛋臉慘白,整個人站立不穩癱坐到地上。
狗蛋早在聽到拘留兩個字時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伯,鐵軍哥……」七七又急又慌,面對這種況,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狗蛋他,咋滴啦?建峰咋個傷人了?你先別慌了神你倒是說話呀!」張細手想把人拉起來,奈何力氣不夠,怎麼都拉不。
電視機前,村民們立刻涌了過來,七手八腳把人扶起。
狗蛋好一會才回過魂來,聲道,「是湛市派出所打來的電話,說、說我家建峰把他老闆打傷了,人家報了警,……跟他一塊被抓的,還有好些咱桃溪村的人……」
此時已經六神無主。
那邊電話只是打過來通知家屬,但是事細節卻沒有提及,只說一旦立案就會被判刑。
等到聽把話說完,村民們也全都慌了。
他們不人家裏都有孩子在外面打工,是在湛市的就有好幾個。
跟建峰一塊被抓的人里,不定就有他們家的在!
「這、這可怎麼辦好?怎麼一下被抓了那麼多人,他們在那邊到底出了啥事啊!」
「快,誰家裏有人在湛市的,打個電話高坪區問問清楚!」
「派出所特地打電話過來通知,這是要判、判刑了吧?咋鬧得那麼嚴重呢,哎喲急死人啊這是!」
堂屋裏鬧哄哄的,兵荒馬。
七七站在慌了手腳的大人們中間,小手揪著擺,小抿得的。
片刻后,登登登跑出了堂屋。
院子裏,清雋男人坐在竹椅上,正在打著電話。
月皎潔,落在男人微微抬起的臉龐。
神悠然、散漫,眸深邃、沉穩。
「嗯,不急,暫且當什麼都不知道,靜觀其變。」傅燕遲視線往旁移了下,看著跑到自己跟前的小娃娃,「先掛了,等我回去再說。」
他收起電話,微微歪頭,「怎麼小臉白這樣,眼睛又紅得跟兔子似的?誰那麼大膽,吃你的零食看你的電視,還敢欺負你?來,跟叔叔說,叔叔去跟你媽媽告狀。」
「叔叔,打傷人會判刑嗎?城裏的派出所打電話來通知家屬,我們村好多人被抓了,他們是不是要坐牢了?」七七說話時,小手將擺揪得更,害怕泄了力氣,自己會哭出來。
傅燕遲頓了下,斂去玩笑神,坐直子,「嗯?這個問題不好回答,我得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才能給你正確答案。」
「伯接到電話,說鐵軍哥的爸爸把老闆打傷了,老闆報警抓了他,還抓了我們村裏好些人。」七七努力鎮定,好讓自己的表述能夠清楚些,「是湛市派出所。」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跑出來找傅叔叔。
但是潛意識裏,覺得傅叔叔很可靠,像媽媽一樣可靠。
下意識的,就相信傅叔叔。
「湛市?」傅燕遲略微沉,看向枇杷樹下影,「貴叔,你給湛市那邊打個電話,人去問問況。」
枇杷樹下,貴叔坐在小馬紮上,正啪啪打蚊子。
聽到吩咐,立刻拿出電話撥號。
燕家在湛市有生意夥伴,想找人打聽況不難。
那邊很快就有了迴音。
「湛市啟明電子廠老闆拖欠工資,工人昨天鬧起來了,聚了一幫工友去老闆辦公室鬧,砸了不東西,還打傷了老闆。」貴叔道,「這件事說小不大不大,只要電子廠老闆肯撤訴,工人就能放出來。」
「他有條件?」傅燕遲問。
「有,他要求打傷他的人賠償三萬塊,只要錢賠了,他立馬撤訴,其他人也能一塊放出來。」
說白了,這件事就是老闆欺負工人們無權無勢拿他沒辦法,藉機訛詐,索要巨額賠償。
至於工友們被拖欠的工資,想要拿回來怕是很難了。
傅燕遲回頭往堂屋裏看去。
堂屋裏燈泡散著暗淡芒,之前還談笑風生的村民們,此時全都坐在凳子上失魂落魄六神無主。
氣氛低迷。
七七也扭頭看向堂屋,抿著越,鼻子又酸又。
看不到自己的樣子,想,應該是跟伯和婆婆們一樣的。
「三萬塊……伯跟伯爺今年種了五畝西瓜,三畝地瓜,一共八畝地,鋤草,鬆土,澆水施,都是他們兩個老人家干。」七七視線落在堂屋長凳上,滿頭白髮都在發抖的狗蛋上,「賣了兩千兩百八十三塊八錢。」
「八月的時候,鐵軍哥的爸爸媽媽回來過,拿走了一千塊。」
七七說話的時候,聲音輕輕的,眼睛睜的大大的。
堂屋裏暗黃燈過來,照亮了小娃娃發紅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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