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娘想起姐妹多年過去仍舊忍不住怒火，聲音森然。

“若是普通發賣也就算了，他們幾乎把兒當畜生，阿姐被賣給山中年歲可以當我們父親的幾個獵戶當,共.妻，我與妹被賣進勾欄。”

蘭芝大驚！

若進了勾欄，除非死，哪有機會出來？

劉娘從懷里里出一枚帶著溫的碎玉耳墜，玉質很差，上頭還有暗紅跡，因年頭久遠，已經浸其中了。

“進勾欄的時候，我已經八歲，因著奴婢中人之姿，當了兩年燒火丫鬟，在灶房，怎麼都能混個飽，可憐我那妹。

打小長的俏可，雕玉琢，幾乎是我一手帶大，乖巧懂事，偏偏被牙行人相中，愿意多出銀錢，六歲就隨我一起發賣，因為長得好，被放在伶人邊當丫鬟伺候，就等長大了開臉接客。

奴婢一直攢錢想為妹妹贖，哪怕換個地方當奴婢也行，可惜，我那可憐的妹妹，不到十歲，就被一個人看中，折磨死了。

奴婢沖進房里救我那妹妹，只抓住了這枚耳墜，沒救回妹妹，自己也被他們打個半死，背過氣去。

他們把我和妹妹丟進死人堆，我命大又活過來，自賣自，才安葬了妹妹，免遭野狗啃食，娘子您說，我還有家人嗎？”

蘭芝有些后悔不該問，難怪劉娘腦后有一塊疤，不生頭發，劉娘總是用發髻蓋住。

蘭芝清了清嗓子。

“既然如此，劉娘就把我當家人吧，我想為劉娘銷了賤籍，有重要的事安排劉娘去辦。”

劉嫗蒼老的手抖的越發厲害。

若是能銷了賤籍，就可以有私產，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不用擔心被人發賣不由己。

可同時，又有些害怕，就像被圈養多年的家畜，一朝放歸山林，反而不知如何活下去。

“娘，娘子，奴，奴婢可以嗎？”

蘭芝握住劉娘的手。

“當然可以，恢復良籍，劉娘還是蘭芝的劉娘，難道劉娘要離我而去？”

劉嫗被巨大的驚喜砸中，眼里有淚水盈出。

“當當當然，不會，只要娘子不嫌棄，奴婢愿意一直陪著娘子。”

天下之大，一個年邁老婦，就算是良民，也不如富人家的看家狗。

蘭芝把銀錢放匣子里，又找出劉娘的契，并溫氏給的鋪子地契一并推給劉娘。

“劉娘盡管拿去，先銷了奴籍，再使銀子請個牙行中人幫忙，把這套鋪面過到自己名下，權當我們買下的。

另有桃花巷一姓楊的人家有宅院要賣，那家院有水井，開了后門就是池塘，要價五千錢，大約三千八百錢可以拿下，你且去一并買了，多些也無妨，全都記在你名下。”

劉娘跟著蘭芝，識的幾個字，接過錦布一看，驚的跳起來。

“娘子，這這這，這怎麼行？”

蘭芝無所謂的睥睨外頭。

“有什麼不行？橫豎我們出去得有自己的住。

在這焦家，們又要吃飯裁，又不給我銀錢，只給我田地鋪子屋契，就說讓我當家。

飯都沒得吃，老嫗還要延醫問藥，不賣鋪子怎麼行？而且我又不是不給錢，賣誰不是賣？

過幾日若銀錢花完了，不得把田也賣了！總不能抱著屋契眼睜睜看著阿家病死。”

劉嫗還是有點怕，無奈蘭芝堅持，只得戰戰兢兢的去辦了。

這個鋪子位置極好，就在甜水巷口進去第二家。

甜水巷因為水好，釀出的酒味道也醇，被府收去經營，一條街都是家的，數鋪子在個人手里，那也是捧著錢都買不到的，既然撞到蘭芝手里，不劃拉到自己碗中，簡直是罪過。

劉嫗有契有錢，很快就把事辦妥了。

新出爐的戶籍證明揣在兜里，劉嫗心底熱乎乎的，如今又有了新名字。

府問要什麼，立刻放棄了幾十年前的姓氏，依舊跟著蘭芝姓劉，劉玉。

新的屋契在手，蘭芝滋滋的拿出大把銀錢，連著兩日，家里吃的比招待貴客那天吃的還好。

他們家只有焦仲卿回來的時候，才會這麼盛。

蘭芝帶著阿英出門，和好逛街，大手筆給自己和阿英添置裳首飾。

好早已與焦英通了氣，想給焦英當嫂嫂，焦英也歡喜有個家小姐嫁與兄長，說不得自己的婚事都能高平日相看那些人家一頭。

為了籠絡焦英，好也爭著給焦英花錢。

焦英一個小姑子，被寡母拘在方寸天地里拉扯大，見著這麼多好東西都是給自己的，歡喜的嫂嫂長嫂嫂短的。

好當然以為這是自己的，蘭芝也不破，就笑盈盈的看二人勾結的眉眼司和言語機鋒。

法不責眾，蘭芝還給溫氏買了銀簪玉墜，這時候生鐵還是營，鐵比銅還貴。

蘭芝又高調的給溫氏買了個鐵制的頭飾碗勺，左鄰右舍羨慕的不得了。

尤其是碎的崔嫂子，溫氏還沒出門，巷子里家家戶戶就都知道溫氏的孝順媳婦，給從頭到腳添置一新了！

溫氏原本還得意，屋契換個口袋裝，就哄的蘭芝心甘愿把嫁妝拿出來。

可是如今看著眾多昂貴什流水樣的進宅院，不由得疼。

若是蘭芝不花，將來休了，這些原本都是焦家的！

“有錢也不是這麼花的，大手大腳。

你兩個，一個已經嫁人，一個還沒許人家，整日凈想著穿戴，將來日子還過不過？”

蘭芝眨眨眼睛。

“阿家，好要讓母親給阿英做，那可是縣令孺人，太太！您方才說什麼？”

溫氏頓時啞然。

“你，你去把屋契田契拿來給我。”

蘭芝也不怵，白了溫氏一眼，起回屋把賬冊和田地屋契都拿出來推給溫氏。

“跟誰貪圖你那點財產似的。

瞧不起誰呢！我劉家雖然不富裕，這點家教門風還是有的。

喏，這是最近幾日的賬冊，這是契書，這是花剩下的銀錢。”

溫氏見著銀錢頓覺事不妙。

“什麼花剩下的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