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娟哪里放心的下，要是姑子出了什麼事，孺人非得打死不可。

“姑子，孺人說讓您早點回去，錦繡坊今日送服款式進府，還等著您去挑呢！”

秦好眼波一橫，平日里的蠻橫驕縱勁兒立刻顯出來。

阿娟嚇的著肩膀低下頭，不敢再勸，早上漱口的茶水有點燙了，胳膊側被姑子掐了好幾下，這會兒疼痛還沒消呢！

秦好也不多說什麼，就拿一雙眼睛瞪著阿娟，直到阿娟爬上馬車行轅坐著，車夫揚起鞭子走了，才又出笑容轉向蘭芝。

“蘭芝姐姐，我們走吧，我跟姐姐一見就特別投緣，我來這縣城時日不長，還沒好好逛過東西各坊呢！

也不知道姐姐的阿家姑子都喜歡什麼，你給我講講，我們順路買些禮去。”

劉蘭芝勾一笑。

“阿家最喜乖巧溫順的，年輕守寡，一手養仲卿和阿英，重規矩，不奢華，倒是我那小姑子，正在相看，還沒許人家，眼下一團孩子氣，喜歡的無非就是兒家那些，胭脂水裳首飾。”

秦好一拍腦門。

“早知道姑子喜歡脂，方才我買的那些就阿娟留下了！”

劉蘭芝誠惶誠恐，趕擺擺手。

“不敢當不敢當！

我們就是平頭小吏之家，如何敢用這麼昂貴的脂，西坊水鋪子里的就夠了。”

秦好心下暗暗翻白眼。

那是你沒錢買，我就不同了！一個小姑子這幾年就嫁出去了，討好幾年而已，能花銷多？

況且只一點水，平時指里一點也夠小姑子用了。

劉蘭芝一路上就把焦家祖宗八輩都代清楚了，重點說了焦家人的喜好。

“姐姐，我聽說兩口子婚后才見面，能不能把日子過好了，全憑運氣，不知姐姐和仲卿如何？”

劉蘭芝先是面上一紅，隨后訥訥低頭不語。

秦好見狀越發好奇。

“姐姐，說說嘛！”

劉蘭芝吞吞吐吐，最后實在不住秦好的歪纏，才支支吾吾吐出來。

“仲卿，仲卿他——”

秦好心難耐。

“仲卿如何？”

劉蘭芝面上不顯，心底早已作嘔。

跟我這姐姐長姐姐短，的親熱，姐姐的男人你就跟你姐一樣呼其大名，你倒是一句姐夫，甭把惦記姐男人的那點心思，都寫在臉上行不行？

“唉——”

秦好挽著蘭芝胳膊。

“姐姐為何嘆息？”

劉蘭芝掏出帕子掩面。

“我與仲卿親一年多，仲卿平日都在郡府當差，十日休沐一日，每逢休沐，黃昏才回來，回來先跟阿家說話，夜間才進房就寢，翌日清晨就騎馬走了，沒什麼說話的機會，仲卿他休沐那大半日也不知做什麼去了，我們——”

蘭芝說不下去，緩緩搖頭。

秦好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

休沐的半日都去哪兒了？

當然是跟我上了！

想到這，秦好臉緋紅，燙的厲害，幸好劉蘭芝低頭嘆息，沒有注意到。

一想到焦仲卿每逢休沐就來找，和在一起的時間比他妻室都長，心底又涌起的竊喜。

秦好心思淺顯，聽了蘭芝幾句挑撥就開始活泛，說話也忘了謹慎。

“要我說，子嫁人就相當于第二次投胎，姐姐若是跟仲卿不睦，不若夫妻和離。

子初嫁從父母，再嫁隨自，橫豎姐姐如今婚才一年多，也沒有孩子，回頭仲卿多多補償些嫁妝與你。

有了銀錢傍，什麼樣合心意的找不到？”

劉蘭芝暗暗斜一眼。

就這樣一個沒有腦子的人，就仲卿和溫氏不惜使手段罔顧仁義道德，算計于！

真是人不甘心啊！

劉蘭芝牽強一笑。

“妹妹還小，不懂夫妻之事。”

秦好急了。

“我哪里不懂！我都十五了，阿娘早就開始給我相看人家，就是我看不中而已。”

蘭芝和秦好并肩，語重心長地道：

“夫妻乃是結兩姓之好。

我父親與阿翁，也就是仲卿的父親，在世時，曾經同朝為，二人好的像一人，可以說異姓兄弟也不為過，我與仲卿的觀在義薄云天的長輩面前，也微不足道。

再有，一日夫妻百日恩，人常說恩夫妻，先有恩才有旁的，就算沒有旁的，恩總歸是有的，我若提出和離，豈不是忘恩負義的子！”

聽蘭芝一通分析，秦好臉慘白。

蘭芝又嘆息。

“不過若是仲卿主提就好了，我一定答應。

強扭的瓜不甜，何況我們二人都對彼此無意，如此也不會有人說他忘恩負義。”

談笑間，秦好心思百轉千回。

沿途遇上鋪子，秦好仿佛東西不要錢一般，給溫氏買絹布糕點和跌打損傷藥，給阿英買脂，一對耳環，兩匹鮮亮的料子。

回到西坊垂柳巷，還沒進家門，就聽見溫氏罵罵咧咧。

“年輕力壯的丫鬟使，見天除了吃就是睡，打扮的跟主家姑子一般無二是指著勾搭誰？真拿自己當盤子菜吶！早晚發賣了你們一群賤婢。”

秦好被這把刻薄嗓子嚇了一跳，站在門口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蘭芝不給退的機會，拉著的袖子推門進去了。

“阿家，我回來了。”

溫氏正恨劉蘭芝行自專，出個門半天就不回來，在家罵攆狗，蛋里挑骨頭。

如今正主回來了，溫氏滿腔怒火對準劉蘭芝，揚起手中拐，作勢要打。

“哪家媳婦出門半天不回來，郎君不在家，打扮得妖妖嬈嬈，打量著我不知道你不安于室，準備出去勾搭誰！”

前世就是這樣，只因焦仲卿不在家，恨不得劉蘭芝把自己打扮行將就木的孤寡老婦，輒拿名節說事兒，左鄰右舍聽了兩三年，對劉蘭芝水楊花深信不疑。

蘭芝恨得牙，揚著嗓子伶牙俐齒的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