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玉頓時紅了臉，驚慌的捂住自己的碗。

“還是不要了，都被我過了，不夠讓廚房再煮一點給你。”

林杰毫不在意的端過面前的碗，把另一邊完整的餛飩都撥到自己碗里。

“不要浪費！”

羅玉想要出聲制止已經來不及，只能張的看著他的作。

就連爸媽，在染病之后，也會倒掉吃剩下的飯菜。

林杰隨意的笑道：

“在軍營里，偶爾集訓的時候，我最多一次曾經連續吃了五天的行軍糧。

那年南方發大水，我們上一線抗洪，還吃過被泥水泡了的干糧，在里頭這幾年，也養習慣，必須盤，不能浪費。”

“你不怕嗎？”

不管上說多麼不介意，沒有人能真的不當回事兒吧！

“我早了解過了，艾滋病毒只有接和不做保護措施的發生關系才會傳染，唾本不傳染，而且只要堅持吃藥，結婚也沒關系。”

林杰毫不在意地說道，仿佛不是再說艾滋病毒，而是說普通流。

的確，早幾十年前醫生就說了，攜帶病毒的男士吃阻斷藥，甚至可以生孩子，士就要麻煩一點，只分娩的時候要小心，胎兒皮破了容易被染。

可是所有人還是談艾變，也盡量遠離人群。

羅玉看他大口吃著餛飩，眼眶有些熱，趕垂下頭，不林杰看見失態。

不想讓林杰看，林杰就假裝不知道。

他張紙巾，滿足的癱坐在椅子上。

“剛來滬市時候吃不慣餛飩湯包，進去之后又莫名的想念這一口。”

羅玉心中難掩愧疚。

“我們明天下午出發，中午過來吃，還有薺菜餛飩。”

林杰見羅玉終于愿意從殼子里出角，難掩欣喜，溢于言表。

“好好好，我明天中午過來，你等我！”

羅玉看他高興的樣子，心也跟著輕松起來，下午那點不自在，已經被化解。

“外面天不早了，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林杰這才發覺已經快八點了，他依依不舍的起。

“那，我走了。”

羅玉站起來送他。

“再見。”

林杰腳步很慢。

“我明天中午來，明天見。”

走出客廳，司機已經啟車子在院子里等了，林杰讓止步。

“晚上外頭冷，別出來了。”

羅玉駐足看著他離開的影。

林杰坐上車，回頭沖笑著揮手。

“快進去吧！”

這個男人，無親無眷，在軍營爬滾打，一朝退役，又帶著傷殘下屬們艱難謀生，好不容易打開局面，偏偏因為心中方圓，堅持進去幾年。

如今過了而立之年，依然能如清風朗月，拂面心，在他眼里仿佛只能看見空谷幽蘭，星辰大海。

羅玉報以微笑，目送他離開。

未來若能有星辰相伴，似乎也不錯。

回到房間，羅玉洗漱一番，換上睡，樂遞過來藥，羅玉蹙眉接過來。

打小討厭吃藥，尤其是膠囊和白大藥片，特別容易粘在嚨里，不上不下，非要嘔吐一番才能出來。

偏偏余生都要藥不離。

蹙眉喝下一大杯水，才艱難的咽下藥片。

打開電腦，瀏覽了一圈網站里的留言，說什麼的都有，這些年來，也習慣了。

還有不沒有讀過的私信，打開隨意瀏覽著。

就在這時，一個孩兒又給發留言。

順手打開看。

這似乎是一個孩兒在吐槽。

羅玉又翻翻之前的私信，都已經連續好幾天了，剛開始是憤怒，甚至遷怒，將的男友和羅玉歸為一類人，隨后是分手糾結痛苦，今天終于做了決斷，冷靜下來，給羅玉道歉。

羅玉平靜的看完這位孩兒的所有私信。

孩兒陳靜，工作期間認識了一個很不錯的男孩子，細心，眼里心里只有陳靜，兩人很快同居，男孩子把照顧的無微不至，給煮宵夜，幫洗。

他們在一年多，見了家長，孩兒家長對男孩子也很滿意。

上個月，陳靜發現自己懷孕了，兩家已經談好彩禮，準備領證，婚檢前夕，對方才跟陳靜坦白，自己是hiv攜帶者。

陳靜只覺得晴天霹靂，的世界都要崩塌了。

雖然男孩子一再表示，只是攜帶者，并且一直有吃藥，不會傳染陳靜，更不會對孩子造影響，可是還是難掩憤怒絕。

的父母打上門，把對方家里都給砸了。

那男孩子跪在地上哀求陳靜不要打掉孩子，陳靜哪里敢搭上一輩子？

害怕又憤怒，更多的是傷心。

這段也掏心掏肺，付出了所有，為什麼要欺騙？

羅玉從字里行間到陳靜的憤怒，幾乎把天下所有病毒攜帶者都列仇恨范圍。

孩兒雖然還在糾結，的爸爸媽媽卻當機立斷，帶著兒去流掉了孩子，商量送出國留學深造。

如今塵埃落定，陳靜也冷靜下來，鄭重的跟羅玉道歉：

發出的私信已經收不回來，只能再次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我知道這是最好的，最應該做的選擇，可是我想余生我都不會再有力氣像之前那樣去一個人，他很好，幾乎滿足了我對配偶的所有幻想和要求。

世間再不會有這樣一個男人，下班回來會帶我喜歡的茶。

晚上洗過澡，會順手把我的洗干凈晾起來。

逛街試穿鞋子的時候，會把我的子裝進口袋里。

我著手機飲料紙巾，手忙腳的時候，他能給我刷好地鐵卡，還會變出一個袋子幫我把東西全部裝起來。

知道姜棗茶對好，就堅持每天早上給我煮。

玉，為什麼，人要在付出真心無法收回的時候，才發現一切都是鏡花水月，真相面目全非？

我很他，他也許是真的我。

可是我不敢想象，將來有一天，他的病萬一泄，左鄰右舍甚至孩子的同學老師用別樣的目看我們。

我也不敢想，若是有一天他忘記吃藥，傳染給我們怎麼辦。

我更怕的是，中年喪偶，老了以后的時若是沒有伴相互扶持，是何等凄苦。

尤其是，現在的我，搞不清楚，當初那些和寵溺，究竟是因為攜帶病毒，為了我以后好原諒他，還是只因為我。

好在如今，我的父母幫我做了決斷，不用再糾結不斷，那個曾經因而孕的孩子，終究不被期待。

明天我將離開這片傷心地，離開這個國家，遠渡重洋，繼續走完殘缺不全的人生路......

羅玉的手停頓在鍵盤上，無意識的把頁面拉到最底下。

原本被溫暖的心緒，這會兒又慢慢冷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