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兒警撿起驚掉的下，難怪新來的崔局，上午理工作，下午總要點時間來視察他們治安巡邏工作，這是瞧上人家姑娘了？

片兒警想起方才那個孩兒，看起來二十多歲了，打扮的時髦又漂亮，關鍵是錢多，這樣的人能沒結婚？

如今的觀念，正式工才是王道，個戶是拋頭面的投機倒把，總人看不起，沒想到崔局這麼想得開。

不過也是，崔局這麼個好男人，沒有任何不良嗜好，居然有個克妻的名頭，而立之年了，還沒家。

那些瞎嚼舌的，可不就是沒眼力勁！還不如今天這個林姐。

林芝今天是真的高興，裝著熱乎的房本兒，上頭白紙黑字，寫著的大名，林芝！存折上還有長串兒的數字，那些錢，對于過去的自己來說是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數字，只憑膽大心細，不到一年，就創造出來了。

總算有個屬于自己安之所了，手里有錢，心里不慌！越是如此，越發懊悔。

過去的林芝是如何被蒙蔽了雙眼，把自己活怨婦，老媽子？

崔建業下班過來，就看見林芝還是剛才分別時的模樣，笑的合不攏，眼睛彎彎的瞇起來。

崔建業也忍不住提了提角。

“可以走了嗎？”

林芝笑嘻嘻的把手上東西給慧慧。

“走了！”

慧慧也高興。

“林姐再見，常來玩兒啊！”

林芝爽朗一笑。

“房東常來可不是什麼好事兒啊！”

崔建業帶著林芝到他們去年初見的大排檔。

舊地重游，林芝滿懷安，點了一些招牌菜，看到柜臺后面的酒架，大手一揮。

“老板，來一瓶洋河大曲。”

幾個熱乎的小炒很快上來，烤串上的慢一些，林芝打開青綠瓶的白酒，給崔建業倒了一小碗，給自己滿上。

“對不住，我今天特別高興，所以想喝點，你隨意。”

崔建業不著痕跡的觀察一番林芝的神，是真的高興，沒有哀傷，才放心的點點頭。

“放心喝，公安在這呢！”

林芝噗嗤一笑，端起酒碗，沖崔建業示意一下。

“今天能這麼順利，多虧巧遇到你，還有上次，分別的匆忙，沒有好好跟你道謝，今天鄭重跟你說一聲謝謝。”

說著就迫不及待的抿了一口，還記得上次喝完半瓶啤酒的滋味，酒意火辣辣的穿過嚨蔓延到全，渾都放松下來。

“你也說了是巧，都是認識的人，舉手之勞而已。”

崔建業端起酒碗，話在舌尖旋繞半天，吐出幾個字。

明明他想說的不是這些，可是到底想說什麼，又不知道，只得悶頭喝酒。

“吃菜！”

林芝夾了幾個花生米，又拿起一串羊串，竹簽在手里慢慢旋轉，長嘆一聲。

“真是開心啊！只要我放得下，想得開，就能過個不一樣的人生。”

崔建業看著的側臉，夾了一塊小炒放在面前的盤子里，不說話。

林芝吃了會兒菜，端起碗，又喝一口，一碗酒，下去一半。

“你知道嗎？我差點就死了！因為一個說要娶我，結果娶了我又看不起我，把我當傭人的男人。

去年初夏，我也來過這里，當時滿心都是恨，很憤怒，像個沒頭蒼蠅一樣撞，恨不得殺了邊所有人，跟他們同歸于盡，覺得全天下都對不起我。”

崔建業給的酒滿上，想了半天，悶悶地道：

“不值得。”

林芝單手托著下，腦袋有些沉，還是忍不住再喝一口。

“你說得對，真不值得。

你看，如今我有錢有房子，我比他們所有人都過得好，他們還在為幾十塊錢工資煩惱，我就有了自己的房子。

以后誰也不能我睡板凳床，誰也不能嫌我做買賣丟人，著我夜里出去找活干，誰也不能指著我的鼻子，說我是個吃白飯的，是個不下蛋的！”

說著說著，林芝就覺得臉上有些濡，手指輕輕一揮，抹去臉上的淚珠。

“他們所有人，其實都知道我過的什麼日子，冷暴力，食不果腹，不蔽，你知道蛇皮袋剪開服穿，多磨皮嗎？”

崔建業抿了抿，林芝不等他的回答，自說自話。

“我知道！你知道十幾歲的時候，去疏通河渠，挖土方挑大壩有多累嗎？肩膀和背上被曬的一層一層的皮！我知道。

你知道十幾歲的小孩，被一個花言巧語的男人騙走了十幾年的青春，丟了命，死了也不得超生的覺嗎？我知道......”

林芝乍然放下重任，跟崔建業在一起，從心底里涌上來一陣安穩和安定，放下戒備，很快就有了醉意。

“吃菜，我今天很高興，能找到一個一起吃飯，聽我啰嗦的人。

你知道嗎？這大半年我一直憋著一口氣，我要做的比所有人都好，他們高攀不上，多大的風險我都冒了。”

手里積蓄連零頭都不夠的時候就敢去訂幾十萬的貨，無路可退。

好在最后功了。

崔建業看林芝，這大半年確實變了不，可是眼神里的孤寂騙不了人。

他輕輕抬起頭，想茸茸的發頂，手到半空，又悄無聲息的收回來。

“以后不必如此，賭博很危險。”

他知道林芝在做二道販子，倒賣服裝，明明自己是一條細扁擔，本挑不起兩頭這麼大買賣的擔子。

林芝聽見他的話，深以為然。

“你說得對！過去是因為我憋著一口氣，還因為不冒險，我就一無所有，寸步難行。

如今我有錢有房子，也算有了退路，我不會再冒險了。”

兩人吃吃喝喝，最多的還是聽林芝發牢。

最后走的時候，天都黑了，晚上八點多，路上就沒什麼人了。

林芝走在昏黃的路燈下，腳步歪歪扭扭。

“能不能行？”

崔建業有些擔憂，想上前拉著的胳膊走直線，又有些顧慮。

走到文教區附近，崔建業頓住腳步，他知道林芝就住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