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藍衫的與那位老嫗,離開陸府,徑自來到諸泰湖前,上了一葉小舟。
藍衫腰間的長劍,在夕照耀下,竟然也發出微弱的藍芒。
那老嫗始終低著頭站在藍衫后。
以輕紗覆面,看不清面容,但眼神中的愁緒卻頗為明顯。
“小姐,這陸家三爺雖然是庶出,又因為八年前的那樁舊事,在陸府中地位低,但論及氣度,卻要比那貪玩的陸瓊還要更出彩許多。”
老嫗出聲道:“老爺、夫人知曉這陸景并非一無是的不得寵庶子,也許會就此松口,同意這門婚事。”
藍正是已經與陸景有婚約的南國公府南禾雨。
軀立,泛舟于湖上,卻自有一獨特的氣質,仿佛要與這平靜的湖面融為一。
老嫗見自家堪稱劍道天驕的小姐并不搭話,又猶豫了幾息時間,這才在躊躇中開口道:“老爺也是為你著想,不忍心你為南府的犧牲品。
他向來是希你能夠逃出宗族的枷鎖,尋自己的劍道,去找那位公子……”
始終未曾開口的南禾雨輕咳一聲,打斷了老嫗的話。
“父親、母親自然是為我著想。”南禾雨著落日道:“只是,爺爺既然已經許下婚約,要讓那陸景贅我南府,甚至他的命契地書都已經由戶籍司記錄在南府外冊上,那這陸景便已經徹底淪為賤籍。
父親、母親責怪爺爺未曾與他們商議便做出這種決定,執意想讓我退婚。
可是既然已經有約,我如果寫了一封休書退了這婚,于我倒是并無影響。
可是陸家三爺,便因此徹底葬送了前程……”
南禾雨說到這里,長出一口氣。
老嫗也點頭道:“并不僅僅只是葬送前程,恐怕往后一事,這比小姐還要小上一歲的陸景,就要活在別人的恥笑中。
起先淪為贅婿賤籍,后又被小姐嫌棄退婚,若是心差一點的,只怕是要憤懣而亡。”
老嫗說話間,眼神里也有幾分不忍。
這份不忍,不是對于自小看大的南禾雨不由己的不忍,其中恐怕還有對于陸景往后人生的不忍。
“老國公大抵也是無從選擇了。”老嫗心中自言自語:“如果國公府這一代子嗣有爭氣的,老公公也不會如此大費周折,讓小姐就此留在太玄京,執掌南府。”
那小舟上,并沒有執槳者,可這一葉扁舟就好像被某種奇異的力量驅,悄無聲息地行進在湖中。
南禾雨閉起眼眸,一言不發。
足足過了許久,南禾雨突然睜眼。
卻見右手落在腰間劍柄。
劍氣暗隨流水去,落諸泰湖風中。
頓時間,三百劍紛紛起,斬碎了湖中風,也斬碎了湖中湖水。
湖水上的裂痕稍縱即逝,夕也在此時落下。
南禾雨的聲音也出幾分無奈。
“今日我自知無禮,卻也還是前往陸府,為得就是要看一看陸家三公子。”
“我原本盼著這陸家三公子不學無,即便他非是賤籍,往后也前程無幾。
如此一來,等我退了婚之后,便多在暗給予他一些補償,送他錢財產業,讓他安心當一世富家翁,即便上些人言,也總好過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府中,當一個遭人嫌惡的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