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從他的角度遠遠看去,黏著芃芃的那一團神識散發著強大妖氣,并且與九重山月宗的其他靈妖不同,他的上有濃重的殺孽因果。
妖生兩類,一為靈妖,二為惡妖,這樣重的殺孽因果,不是惡妖是什麼?
若是尋常場合撞見惡妖,九炁或許還會斟酌一下到底是封印還是就地超度。
但他撞見的是那惡妖攀附在芃芃的上,芃芃怎麼甩都還甩不掉他,九炁眉頭一沉——
金裹挾著強大靈流而來,趴在芃芃背上的夜祁霎時化作一縷青煙散去。
而芃芃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的三弟被人揍了,還在專心致志地看著斗法比賽,只要贏了今日這一局,他們九重山月宗就可以闖進八強。
對于那振興破爛宗門,稱霸修真界的計劃而言,這是多麼牛的飛躍啊!
“好歹大家也是一起打過王者的朋友,下手還真歹毒啊。”
重新聚形的紅年漂浮在半空中,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這位老人。
他待在芃芃的識海時,平日見芃芃與九炁兩人相,時間久了,當真以為他是溫好脾氣的小孩子。
卻忘了,為家的東皇太一,承天道之力,豈會是一個普通小孩?
他這一擊,難道是辨認出了他的份……
“吾從未承認你是吾的朋友,你滿殺孽因果,吾也不會承認芃芃有你這樣的朋友。”
夜祁:“……誰在乎!你最好是可以讓那個丫頭不要再我三弟了!!
芃芃的小弟眾多,但是能排上號的并不多,這個人能排到第三,在芃芃心中顯然有些分量。
擺出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是在刻意跟他炫耀他和芃芃之間的友比他牢固嗎?
雖只是一縷依附在識海中的游魂,但那也是千年靈妖幽都之主的游魂,磅礴妖力化作沖天赤炎,以燎原之勢朝九炁席卷而去。
在他對面的十歲小年見此形卻神沉靜,闔目掐訣。
“五行,萬法,歸一。”
言出法隨。
在他足下,十丈寬的金卦陣陡然張開,其上靈力流散,如神籠罩,令夜祁的赤炎無論如何都無法再靠近半寸。
烈火與金在半空中撞出洶涌颶風,夜祁看著金籠罩下那道尚且稚的影,心中驚駭。
他雖然是半殘之軀,但九炁也不過才十歲。
待他真正長大,該有多麼駭人的力量?
不過——
震驚歸震驚,夜祁的戰斗本能還是令他熱沸騰,爺們就是要戰斗!強點好,弱了他還不稀罕揍呢!
“這就是你的全力了嗎?”
九炁淡然道:“不過六而已。”
夜祁:“……呵,區區六,我才用了三力!你最好拿出你的全部實力跟我好好打一架!我也許久沒活手腳了,你若再不認真起來,待會兒別怪我……”
話說到一半,夜祁整個人就憑空消失在了九炁的面前。
九炁:?
十秒后。
“公儀芃你能不能支棱起來!!!限制距離就算了,怎麼還限制時間呢!你知不知道剛才我狠話放到一半就掉線有多丟人!?你不知道!你只知道看你的師兄老婆!”
夜祁抓狂地握住芃芃的肩膀瘋狂搖晃。
芃芃暈暈乎乎地回過神來,半響才道:
“我就說剛才我怎麼眼前都冒金星了,結果是你搶我的網占我的線!什麼狠話不狠話,回去吧你!不要打擾我給老婆加油!”
“我不管!給我把靈力供上,這一架還沒打完呢!”
看著那兩個打一團的小學,突然變了外人的九炁:“……”
打架他好像贏了。
但別的他好像輸了。
九炁自被教導要對世間諸事保持淡泊的平常心,要無無求,要公正客觀。
他可以接自己天生地養無父無母,可以接為東皇太一被責任束縛不能有自己的緒。
但他也不知為何,只要一想到芃芃還有那麼多的朋友,而他了結了天地善惡失序之事后又會重返北麓仙境,再度面對漫長的孤寂,他本該無波無瀾的心中就忍不住泛起陣陣漣漪。
“……芃芃,你很想去現場看你師兄的比賽嗎?”
九炁忽然開口。
原本打一團的兩人忽然頓住,芃芃瞬間眼睛亮了起來。
“可是我師兄師尊他們都不讓我去,說贏了就贏了輸了就輸了,沒什麼好看的,讓我留在宗門看直播就行。”
不讓芃芃去的最主要原因就是,贏了還好,若是輸了,他們很擔心芃芃會和底下某些碎子吵起來。
被九重山月宗淘汰的幾個宗門,就算大部分都愿賭服輸,也有部分弟子頗有微詞。
在他們看來,輸給一些他們瞧得上的宗門就罷了,輸給萬年倒數的九重山月宗,真是丟人丟大發。
于是他們要麼怪氣暗示,說修仙王者本來就是他們宗門的煉師研制的,說不定開了后門。
要麼就說,區區法的虛擬斗法罷了,是修士還是要在南陸論道大會上見真章。
芃芃其實也不是什麼胡攪蠻纏的熊孩子。
所以每次聽到有人這麼詆毀自家宗門,也只不過是跟人吵架,順便在吵到對方忍不住手時假裝重傷倒地,不給一千靈石不起來而已。
但就因為這個,所以宿懷玉就不太贊同再跟著去看比賽了,芃芃也著實很苦惱。
九炁定定看著道:“如果你想去,我就帶你去,如果你師尊他們要罵,就說是我一定要帶你去的。”
芃芃立馬心起來。
“可是……這場比賽的線下地點在逐日谷,現在劍過去至要一個時辰,肯定來不及……”
“這不難。”
九炁食指與中指并攏,召出一個陣法盤。
“此盤能帶人日行十萬里,現在,到逐日谷只需一盞茶的功夫,斗法應該只到中場。”
沒有見識的芃芃頓時被這個神奇的法盤鎮住了。
自從到了九重山月宗后,雖然也見識過許多神奇的法,但法神奇也都在合理的范圍,像這樣能日行十萬里的法還很見到。
這個小老弟,果然是個白富。
“那我們還等什麼,走走走——”
看著芃芃興沖沖地坐上陣法盤,九炁卻沒,而是問:
“那你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芃芃:“十個問題都可以!”
九炁看了一眼一旁負手立在樹下的紅年。
他自信地想,雖然他覺得芃芃這小丫頭有點傻,腦子里還凈是些比他還狂的囂張想法,不過他們倆也算是共患難的戰友,要是說跟他最好,他也勉強不覺得惡心吧……
“好,我帶你去。”
公儀澹一回頭,就見芃芃那雙機靈的大眼睛盯著他看。
“上次我們不是都給你錢了嗎!你怎麼還對我師兄念念不忘!不要以為被我師兄了兩把你就可以得意了,死心吧,你們沒可能的!我師兄是不會喜歡你的!!”
“他是我的劍靈,也是我的三弟,之前你也見過嘛,不過那個時候他害不好意思見人,我就只說他是我的朋友啦——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芃芃:“?你說什麼玩意兒呢?”
“芃芃,你這輩子,有沒有為人拼過命?”
“都準備好了嗎?”
但一開口,后便似有無數亡魂幽幽站著他的后,對他道——
此時此刻,公儀澹再看見法中一往無前的修,眼中不再是欣賞,只余下濃重的歉意。
然而就在他試圖讓人收手時,臺上的宿懷玉也同時拿下了最后關鍵一局的勝利。
著的小年瞳幽深,看似平靜,卻有著一莫名的偏執:
在這個眾人歡聚,全修真界直播的夜晚,他公儀澹,被迫出柜,且無法為自己辯解。
那待會兒那個焰火豈不是更……
芃芃看上去有點急。
余下的,就只有第一個選擇。
【打宿懷玉的芳心,又或者,選擇將公儀芃引出九重山月宗的庇護,給我】
臺上九重山月宗與仙宗的兩隊打得如火如荼,五局三勝的比賽,兩方二比二暫時持平,而這關鍵一局仙宗的人占了上風。
但此刻,想到自己接下來的計劃,他的心忍不住沉了沉。
但掌門卻道:
今日并非是昆侖墟或是公儀家的比賽,但公儀澹還是出現在了斗法比賽的現場。
“仙君,啦!這哪個修看了不心?”
這是什麼怪問題!?但莫名的,夜祁還蠻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芃芃從善如流地回答:
公儀澹瞬間覺到芃芃的眼神殺氣騰騰起來——
公儀澹忽然渾一僵。
此時此刻。
叼著一狗尾草的夜祁差點沒把草咬斷。
芃芃哼哼兩聲,趴在他椅背上:
“當然是你!”
所有人:哇哦。
逐日谷。
“他是何人?”
雖然可能只是隨口甜哄人的話。
因為雖然他心知肚明宿懷玉是個修,但對于修真界大部分人來說,宿懷玉毫無疑問是個帥氣男劍修。
放了煙花回來復命的下屬喜滋滋道:
“當然是你師兄他們。”
九炁沉靜如秋水的面容終于出笑意。
公儀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否決了第二個選擇。
“有。”
他心虛挪開視線。
也就是說──
砰砰砰!
“——你說誰會贏?”
【不,為師要你做的,是令心,而又負,你可明白?】
【無需多問,你應明白,我飛升得道,你公儀家重掌修仙界,為師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我們共同的目標。】
他沒有代任何原因,只代他:
公儀澹僵轉頭,看向芃芃:
千年公儀家,皆系于你一。
師尊想要紅蓮佛魄,他倒是能夠理解,畢竟師尊已在大乘期三重境停滯了幾百年。
實話說,公儀澹其實不太明白此舉何意。
起初他還以為師尊是給他提供了一個奪得紅蓮佛魄的方式,他表明即便不用這種下作之法,也能想辦法拿到紅蓮佛魄。
于是那些想要說出口的話,都被在肩上的重量了回去。
依照掌門與萬古劍皇月無咎之間的恩怨,芃芃到了掌門的手中兇多吉,他雖不知掌門的計劃,但也不能賭他這位師尊的良心。
“會贏的。”
不喜歡這些嗎?
芃芃握著九炁的手,真誠得眼睛都在發。
芃芃這氣勢洶洶的一聲,吸引了周圍不人的注意。
后驀然響起一個悉的稚氣嗓音。
公儀澹定定看著一道影道:
昨夜,消失許久的掌門師尊又給他傳來了一道命令。
“他是你的三弟,那我跟他,誰是你最好的朋友?”
據說紅蓮佛魄乃仙家之,生于瑤池,聆聽佛理開悟,是稀世罕見的至寶,于修行大有助益。
宿懷玉剛從法中退出,一抬頭,就見到了滿天如云的焰火,照得寂寂夜一瞬間熱鬧起來。
不怪大家驚訝。
但即便如此,宿懷玉也并無慌張,沒有急于求,也沒有消極怠工,穩扎穩打之余還不忘鼓舞士氣,令人不自覺就會將目放在上,期待接下來會做出怎樣的反擊。
“那是當然,我師兄老婆超厲害的……不過你可不能喜歡,更不能大張旗鼓追哦,我師兄老婆上次還說,要不是知道你砸錢在直播間只是為了制造熱度,帶其他人刷禮,都要以為是什麼蠢貨在砸錢引起注意了,最不喜歡這些東西了……”
公儀澹真的很想跟拼了。
“…………”
公儀澹想要說些什麼。
一旁下屬回:“都準備好了,只待九重山月宗獲勝,您心準備的焰火便會次第點燃,如花開滿空,照長夜如晝,這樣大的手筆,全修真界也是罕見,不過……您如何確定九重山月宗會贏的?”
“公儀澹!”
但是,他也覺得很開心。
“只要你現在帶我去給我的師兄老婆加油,我跟你天下第一好!”
主人,切莫忘記你的責任。
夜祁咬斷了里的狗尾草。
如若在斗法場上手,公儀澹不會否認,這是一個值得敬佩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