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輾轉難眠, 天從深黑變了淡藍,天際的盡頭出現了一抹魚肚白。
天蒙蒙亮時,危眉便醒來了。
危眉用完早膳, 戴好幕離, 隨眾人下樓繼續趕路。
承喜對危眉道:“小姐,等了城,奴婢就為您去請一個郎中。”
危眉點點頭,路過客棧一樓,嘈雜聲一片。
早起趕路的客人們一邊用早膳, 一邊議論著最近道上的事, 危眉經過他們邊, 聽到了他們紛紛的議論聲, 腳步不由一頓——
“最近道上不太平啊, 關隘口查得格外嚴, 也不知出了何事。”
“你沒聽說?是有重犯逃出了。老爺都下了好幾道搜捕令, 讓兵們在各大關隘口張懸賞,說但凡能提供線索的人,賞賜萬兩黃金。”
一句“萬兩黃金”, 吸引了四面八方的目。
“什麼逃犯能值萬兩黃金?”
“據說是一男一,份不簡單。你們若是不信, 自己去城門口看看告示便是了,朝廷都派了大人下來查了。”
危眉想繼續聽,那客人擺擺手,說要趕路了。
廳堂客人一哄而散,上路的上路, 繼續用早膳的用膳。
護衛牽來馬車, 對道:“蘇小姐, 咱們該走了。”
等到了城的門口,危眉挑起馬車的簾子,遠遠眺了一眼,見兵們手拿著畫像一個個比對城的百姓,果真是在懸拿逃犯。
眼皮直跳,當即讓馬夫調轉馬頭。
“不進城了,繼續趕路。”
境實在艱難,前有兵們在城門口搜拿犯人,后有賊寇亦步亦趨跟著。
一行人繼續向前趕路。
沒多久,馬車在一間茶寮停下,危眉讓眾人進店休息。
他們店后,那幫賊人的馬也停在了外面,烏泱泱一幫人涌進茶寮,本來還顯寬敞的茶寮,一下變得極其擁。
守在危眉邊的侍衛,手搭上了腰間的長劍。
“小姐,您先上樓去,這里我們護著。”
在他們拔劍出鞘的瞬間,對方為首的幾個彪形大漢也拔出了彎刀。
已是圖窮匕首見的局面,沒必要再藏著掖著了。
店不多的客人看到這一幕,驚慌尖,紛紛從長凳上起來,奪路奔出客棧。
店家上來勸,話音才落,兩方人馬已經掀桌,手打了起來。
長劍與彎刀相接,發出尖銳刺耳的響聲,茶碗摔打在地,尖聲此起彼伏。
這幫賊寇在道上橫行霸道慣了,將自己的命懸在刀劍上,盯上一票就絕對要辦到。
他們瞧見一個危眉一個弱子,出門在外,邊帶著這麼多護衛,就認定了這定然是從東邊來的富足人家。
頃刻間,已是四濺,滿地狼藉。
兵荒馬中,危眉提著裾上樓,一柄冷劍從空中飛來,落在面前。
危眉眼前的樓梯被長劍劈開,木板生生出現了一條裂。
只差一寸,那劍刺中的便是。
危眉心跳如鼓,扶著欄桿慢慢起來,回頭看到后一個賊寇翻過欄桿,握著彎刀爬了上來。
他手中彎刀泛著刺眼的,厲聲喝道:“將上的錢財出來。”
危眉來不及躲,慌之中,將懷中的包袱遞給他。
那賊寇錢財到手還沒捂熱,下一刻,一柄長劍穿了他的子,濺到了危眉臉上。
危眉瞳孔微,后退了一步,看到自己趕來的護衛拔出劍,那賊寇轟然倒地。
大片跡從他背后涌了出來,染紅了危眉的繡鞋。
護衛連忙道:“小姐,我護送您去后院騎馬離開。”
危眉心跳到了嗓子尖,繞過那尸,飛快下樓。
賊寇朝邊涌來:“攔住那個人,錢財都在上。”
四面八方都是劍,濃稠的腥味彌漫。
對方的人多勢眾,手下來漸漸占據上風,將危眉給奪了過去。
危眉被他們拽著往外走,踉踉蹌蹌,經過門檻時,更是險些跌倒,后的護衛匆匆趕來。
恰在此刻,一墻之外,傳來一陣“蹬蹬”的馬蹄聲。
有百姓喝道:“兵來了!兵來了!”
院中人驚詫地抬起頭,但見一群人馬停在了客棧外,為首的員下馬,帶著一群兵朝走來。
“兵老爺來了!”
賊寇一聽到這話,立馬去找自己的馬匹,幾乎是作鳥散。
兵已經涌了院,將那群賊寇團團包圍住。
一只長劍從斜里刺來,危眉甚至沒看得清那員的作,只聽得一聲慘響起,邊的賊寇已經中劍。
他的后出現了兩個偌大的窟窿,源源不斷的涌出,染紅了危眉腳邊的地面。
危眉頭上的幕離隨之落地。
郎伏于地,長發如流瀑垂在腰際。
兵刃接聲漸漸停下,四周一片寂靜。
危眉手撐著地面,從水里慢慢支起子,一雙男人的黑靴出現在視線中。
繡金線繁復花紋的黑靴,束起男人修長筆直的小,危眉抬頭,看到他玄袍勁瘦,長昭昭直如竹。
在看到那張悉的面容時,危眉睜大眼睛,控制不住地子抖起來,全的寒氣都往心尖涌去。
男人一步步走來,每一步都猶如踏過的心尖。
危眉握手心,尖尖的的指甲抵掌心,傳來一陣刺骨的疼痛。
心臟劇烈地收、痙攣到搐。
謝灼逆著,強勢地、冷酷地、無地看著。
太過冰寒的目,讓無遁藏。
他慢條斯理地,以近乎殘忍的聲線道:“好久不見,蘇嬈,蘇大小姐。”
水在地上蜿蜒,正午進來,耀得眼睛酸疼。危眉腦中震得恍惚,只覺自己在夢境之中。
拼命地鎮定下來想:謝灼為何在此,他該在皇城,怎麼會勞師眾,千里迢迢來此地?
低著頭,始終不肯看他一眼。謝灼手挑起的下,在掌心中把玩,與自己對視。
“幽州人士,化名為蘇嬈,蘇小姐真是孤好找。”
危眉眼底一滴淚落下,濺在了水中,開一層一層的漣漪。
眼里赤紅,抬起眼來:“為何要來找我?”
明明是他說過不喜歡,將當做貓狗一樣,不過隨便施舍幾分憐憫,為何還要來找?
想要逃離皇宮,掙那座牢籠,自由自在活著,好不容易見到一束了,可他的到來,一下打破了的幻想。
危眉的耳畔,好似聽到什麼無形的東西,清脆碎裂開來的聲音。
滿心荒涼,滿心都是,咬牙切齒道:“我在攝政王心中分量微不足道,不值一提,與路邊的貓狗沒什麼區別,是攝政王親口所說,當初對我全然都是利用,既如此,為何千里迢迢再來找我?
淚珠一顆一顆掉落,模糊了眼前的視線,積的怨氣也全部涌上了心頭。
謝灼眼里晦暗,鷙之氣上浮,看著,角竟是慢慢浮起了幾分笑意。
“你是不希見到孤,可你以為邊護衛能護得住你?你也不看看宮外是何模樣,到都是豺狼虎豹,那幫男人覬覦你,會放過你嗎?”
他喚后侍衛上來,讓人將危眉帶走。
危眉提起角,淚水落:“他們是虎豹,可我避殿下,亦然是如豺狼。”
“你說什麼?”
謝灼眸冷黑,手陡然收,他的手指冰冷,仿佛一把劍懸在頸間,只待下一句話出口,便能將的嚨給掐斷了。
他的眼中,狠厲之彌漫。
危眉被他著仰頭,紅張合,一字一句地開口:“謝灼,我夠了你,不愿和你回京。”
四周的空氣,一瞬間凝固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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