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一抹沙啞而抖的聲音飄散在空氣中，緋墨爵裡的煙也燃燒到了末端，最後一橘的火點漸漸的熄滅，灰燼散落在他修長如玉的指尖。

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緋墨爵有些嫌棄的彈去了指尖的菸灰，扭頭看向一邊的沐伊人，出奇的平靜，讓他忽然有一種不是真人的錯覺。

平靜的幾乎連呼吸都聽不到，這樣的反應，實在是不像聽到瞞了二十幾年的事實的反應。

手在如同冰封了般的眼前晃了晃，緋墨爵淡淡的笑問，“喂，呆住了？”

耳邊響起的謔笑，讓沐伊人好不容易從雜的思緒中回神來。

杏眸閃了閃，幾道暗涌的流從眼角泛起，忍住自己幾乎要發抖的子，努力不讓自己衝過去質問這個男人，爲什麼偏偏到現在才肯出現！爲什麼讓沐家蒙委屈二十幾年！爲什麼父親幫了他！他卻始終不肯開口揭穿佩的謊言！

沐伊人知道他還沒有說完，所以，忍住了，一定要冷靜的聽完他所有的事實！

張了張，沉沉的聲音從的櫻脣泛出，“你說，你知道的，你瞞的……繼續說。”

莫聰看了看佯裝的很平靜的沐伊人，眼裡閃過一無奈，心裡被積蓄了二十幾年的愧疚給的幾乎不過氣來。

說到底，他……還是有私心的。

“自從我進卡諾家族當了管家之後，我在私底下利用卡諾家特有的偵探勢力調查了佩回到城之後發生的一切，把所有的罪過都攬在了沐央祈上，說因爲他，才讓夜霖颯和自己的骨分離了那麼久，導致夜霖颯對沐家的人及其憎恨，當時沐央祈爲了一個心的人，已經放棄了沐氏的事業，跟那個人私奔離開了城，沐氏早就歸爲婿的夜霖颯管理，夜霖颯將沐氏集團納了自己的夜帝集團，一夜之間便出了他吞併了沐氏集團的事，而夜帝集團也因此爲了城最強的集團……”

莫聰說到這，臉上的灰敗神更甚，聲音更加的沙啞，“其實我早已經佩在盤算什麼，收買了醫生做了假的親子鑑定騙過了夜霖颯，就是想要繼續實現的夢，對權貴的追求，真的是可以不惜一切，令人髮指……而我，我知道佩不會回到我邊，如果我再次出現，肯定會選擇去死，而我爲了讓自己的兒子可以過上好日子，竟然也選擇了對這些事袖手旁觀，任憑沐家的人……一個一個的被冤枉而死去……”

“啪——”

一滴淚水重重的落下，帶著沙啞的音。

即使這淚水的聲音再小，卻也讓房間裡的兩人聽到了。

莫聰後悔不已的看著坐在椅子裡的沐伊人，背對著燈，小的影在黑暗和昏黃的燈影中錯，生出一悲涼的氣息。

那潔消瘦的下，凝聚著晶瑩如鑽的淚水，宛如一滴滴斷線的珍珠，不斷的往下滴落。

沐伊人早已經泣不聲。

在聽到莫聰說的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的淚水宛如決堤的洪水，倏地就落下了。

一點都不控制。

就好像突然驚到某一個發點，讓那在心中積蓄已久的傷痛，猛地發。

父親……的父親，的爺爺，還有阿璃的母親……都是這樣一個個相繼離去，就是因爲他們的自私自利，爲了那場恩怨的犧牲者。

“對不起，我對不起你的父親，對不起你們沐家

的人……”莫聰的眼角也泛起了淚，朦朦朧朧的蒙在灰暗的眼睛上，就好像是鋪上了一層灰的影子。

“即使我恨佩，但是也是我最的人，更何況還生了一個我的孩子，我一直都不忍心再讓苦，所以我只能視而不見，在意大利遠遠的聽著和阿玠備夜霖颯的寵，盡一切的榮華富貴，即使我無法陪在們邊，但我已經很滿足了……”

沐伊人聽到他的話，淚水無盡的流著，低低的問道，“那你爲什麼……又要回來，又要說出這個？”

“我本來也打算一直守著這個就這麼過去的，但是……我的一日不如一日，我心中對沐家的愧疚也隨著這病痛越加擴大，對兒子的那份濃於水的親，也越加的深……”莫聰擡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淚花，嘆了氣道，“我想在我死之前，見見我的兒子，告訴他，他不是一個骯髒的產，不是連自己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的孩子……讓他可以不用那麼的自卑……”

“就在那時候，我聽到大小姐要跟夜帝總裁聯姻的消息，我便跟著一起回到了城，有一次夜總裁來了城，到了緋家大宅見大小姐，我見到了他，他……讓我十分的驚訝，讓我想到了當年貌絕的沐家大小姐，沐央祈的妹妹沐央泱。”

莫聰想了想，又說，“夜總裁的出現勾起了我心中最深的傷痛，我的失常沒有逃過大小姐的眼睛，不惜一切將我心中深埋的挖了出來，知道後，便決定要以此來威脅夜總裁答應聯姻的事，所以後來我就被帶來了這裡，夜總裁也見到了我，並知道了沐家跟佩之間所有的事，也知道了阿玠不是夜霖颯的親生兒子。”

沐伊人震驚了一下，看向旁邊的緋墨爵，眼神帶著一抹凜冽，像是在質問他，他的好妹妹是不是做過這種卑鄙的事。

緋墨爵聳聳肩，無所謂的說道，“我可是沒參與這種事的，只不過是在中間做了我妹妹跟夜牧璃的拉線人而已。”

沐伊人瞪了他一眼，然後有看向牀上的莫聰，問道，“那你……見過阿玠了嗎？”

莫聰聽到沐伊人的問話，整個人又變的更加沒有生氣了，雙眼死氣沉沉的盯著某一個點，虛弱的點頭，“見過了，就在一個多月之前，夜總裁帶著阿玠來到了這裡……”

一個多月之前？！

沐伊人驚了一下，那麼說阿玠在一個多月前就已經知道了這些事實了，他竟然也一直瞞著……

“但是，阿玠他……他本就不想認我這個父親。”莫聰的聲音哽咽，沙啞的道，“他怪我，怪我不及時回來認他，他說他一直都爲自己不知道父親是誰而到自卑，他說夜霖颯對他越好，他心中的疚就越加的大，他說如果我肯出現，哪怕只是提醒他他的父親一直在背後默默的注視著他，他都不會留在幻水島園，他寧願跟著我一起吃苦……都不會留在幻水島園不屬於他的榮華富貴……”

“阿玠他……是個好孩子，只不過是……投錯了胎，佩一直利用他來爭奪榮華富貴，阿玠他也一直很痛苦……”莫聰說到最後，已經是話不句了。

沐伊人的肩膀一下子就垮下了，繃已久的心瞬間落下，就像是一顆堅強了許久的花兒，被烈日曬的枯萎了一般。

杏眸空空的，看不進一點的焦點，低聲呢喃道，“爲什麼，爲什麼你們要這麼自私，爲什麼？爲什麼苦的……都是我們這些無辜的人……”

“對不起……”

“對不起？”沐伊人看著懊悔不已的莫聰，蒼白的櫻脣不泛起一抹冷冷的笑意，“你以爲說對不起，就可以讓我的父母在九泉之下安息了嗎？你知不知道，因爲你的瞞，因爲你的私心，我還來不及看我的父親一眼，他就走了！而我的母親，一個人帶著我熬過這麼多苦痛的歲月，承著思念和仇恨還有驚怕的煎熬，我的父親放棄了事業選擇和我母親在一起，就是爲了可以擁有一個幸福快樂又平淡的家，可是你們……都是因爲你們！他什麼都失去了！連命都沒了！”

沐伊人的淚水又洶涌著從眼眶裡飆了出來，再也無法淡定的坐著、等著，衝到了牀邊，失控了一般的搖著莫聰的肩膀，“如果你早一點出來揭穿佩，阻止的行爲，那麼我的父親就不會死的那麼冤枉了，阿璃的母親……也不會被折磨的自殺了……”

“都是因爲你，都是因爲你，如果阿玠不肯認你，也是你活該！你活該！”沐伊人大聲的朝他吼著，淚水不斷的閃落下來，濡溼了的襟。

“是……我活該……我活該，我對不起你們沐家，我對不起阿玠……我不配做他的父親……”莫聰一邊說一邊擡手打自己的臉，清脆的掌聲在這混合著哭聲的房間裡，顯得無比的悲慟。

沐伊人無力的後退，捂著自己的，意識到自己曾經聽信了謊言誤會了自己的父親，還說了因爲自己的父親而到恥辱的話，心臟就像是被灌了鉛一般，沉重的幾乎不過氣來。

牀上的莫聰也是哭的一塌糊塗，因爲痛苦和緒的激而不停的咳嗽了起來，甚至在最後還咳出了。

紅赫然呈現在手心裡，他緩慢的擡起頭看著窗外冰涼的月，如果老天爺就這麼奪走了他的命……他也已經無怨無悔了。

至，可以讓他去九泉之下，對沐家的人，說聲對不起。

沐伊人定定的站著哭了一會，看到那咳出的老人，心中頓時不忍在繼續質問他，轉便衝出了房間。

緋墨爵眼神一變，看了看牀上的人，隨即起，留下一句話便追了出去，“我讓傭人過來給你喂藥。”

莫聰無力的躺回牀上，渾濁而蒼老的眼眸緩緩的閉上，手中那一抹，在昏黃的燈中顯得異常詭異而黯淡。

“沐伊人！”

緋墨爵毫不費力的就追上了沐伊人，手一把抓住了的手臂，想要讓冷靜一點。

但是沐伊人卻像是了大刺激一樣，手腳並用的對著緋墨爵打了起來，裡不停的道，“放開我！你放開我！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緋墨爵對的花拳繡毫無反應，只是沉沉的看了一會，才說道，“好，我送你回去。”

沐伊人聽到這句話，上的刺頓時都了下來，無力的垂下眼眸，任由他拉著自己的手臂，半拖半就的跟著他上了一輛布加迪跑車，往沐園的路駛去。

一路上，沐伊人都沒有再說話。

像是痛極了一般，再也無法承更多的傷痛和刺激，就這麼空的睜著毫無焦距的眼眸，眼神渙散的看著某一點，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一切的恩怨，不過總歸於一個字。

如果莫聰對佩沒有，如果佩對沐央祈沒有，如果夜霖颯對佩沒有，便沒有後來的恨，也沒有後來的恩怨糾葛。

緣起緣滅，深緣淺，何時才能圓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