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浚看來這次是真的非常生氣了,一連就這樣晾了葉洺好幾天。
因為這個該死的的緣故, 就算一個人, 葉洺也得敬業的表演慘狀, 他表示三天過去自己已經累了一條死狗。
原來獨角戲才是最可怕的……
【葉洺:你確定現在會有人來嗎?我嚨都啞了!都筋了!要不我歇會兒吧?】
【888:建議不要,萬一宗浚突然過來了呢?萬一夜殷突然過來了呢?他們可都是修仙界的大佬,說出現也就一瞬息的功夫, 雖然我是可以提前提醒你, 但是你能確保自己可以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及時進最佳表演狀態?】
【葉洺:……】
【888: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為了貪圖一時輕松而導致出破綻, 也不劃算不是?而且我相信你是個意志堅定的人,這點小事不在話下。】
【葉洺:……】好有道理他竟無法反駁, 但是為什麼總覺得888有故意整他的嫌疑呢?
葉洺想了想還是妥協了, 畢竟這兩個大佬都不好蒙騙,於是他低垂著腦袋,黑發垂下來遮住了半張臉,發出低低的痛苦-聲。
大懶是不行, 小懶一下還是有辦法的, 至他們有人過來的話,也不能一下子看到他的臉嘛。
此刻葉洺眼神渙散,眼皮打架。
最後是888的聲音把他驚醒了,因為夜殷終於來了。
葉洺的差點痛哭流涕,他等這位大哥已經很長時間了,再不來他就要又暈(睡)過去了!
葉洺迅速調整了一下表, 就看到大殿裡似乎被什麼影侵蝕了進來,接著一個白發的俊男子緩緩走進來,他似乎和影融為了一,悄無聲息,如同幽靈一般。
夜殷之所以留在魔宮,就是為了見葉洺一面,但葉洺是宗浚的人,以宗浚對他的偏執,自己如果貿然接葉洺,無意是宗浚的逆鱗,因此夜殷才忍不發,假裝並不在意,另尋合適的時機。
那天他離開後,將自己一縷神念寄生在一只麻雀上,以麻雀為眼,時刻關注著這裡的狀況,見宗浚確實沒有過來,這才終於出現。
夜殷走進大殿,就看到葉洺靠在石柱之上,肩膀上的跡已經幹涸了,那枚骨釘將他固定在那裡,他似乎在忍著什麼痛苦,低垂著腦袋發出輕輕的聲音。
也許是因為被折磨的太久了,以至於自己出現,葉洺都許久沒有半分反應,依舊一不。
夜殷終於來到葉洺面前,輕輕挑起他垂落在臉側的黑長發。
清冷的男子睫低垂,黑雙眸中是痛苦茫然之,被咬出了斑駁的傷痕,他似乎終於到有人來了,那卷長的睫緩緩抬起,凝神看向面前的人,雙眸恢複了一清明。
然而待看清是夜殷後,眼中的痛苦希冀纏的複雜神漸漸消失,只剩下一片冷漠疏離。
夜殷輕輕一笑,意味深長的打量著葉洺,他活的太久,這仙雲界什麼法寶靈他不知道?幾乎一眼就看穿了葉洺的本,大約知道了宗浚對他的手腳。
也知道真正折磨他的是什麼。
真是可憐啊……被自己所的人這樣對待,對於這個清冷高傲寡淡的人來說,很痛苦難熬的吧?
夜殷微微垂下頭,笑道:“來的是我,很失?”
葉洺已經承了幾天幾夜的痛苦煎熬,時而渾渾噩噩,時而清醒,此時剛好還能保持一意識,便用冷漠的目看著夜殷。
這就是那個天海宮主,野心的要和宗浚聯手……宗浚雖然如今為魔尊,大變,但他追求和夜殷不同,嚴格來說,夜殷對仙雲界的危害更大,他要傾盡整個仙雲界來全他一個人的天道。
但這些,已經是他無能為力的事了。
葉洺再次垂下眼睛,無視了面前的人。
夜殷反而出饒有興致的眼神,畢竟在他漫長的生涯當中,這是第一個讓他無法預料的人。當初他附在葉洺的上,看他茫然無知的把自己留下的合一道當做意外發現的籍來修煉。
這還不算什麼……真正讓夜殷對他產生興趣的是,葉洺竟然如此契合他的功法,他修煉合一道的速度,甚至比他當年自己修煉還要快!
委實令人驚豔。
合一道是夜殷有所發而創,這功法哪怕一般人修煉都威力不凡,只不過有些影響人的心,有得就有失,舍棄了一部分七六來獲取更強大的力量。
但那些多餘的七六有什麼用呢?人生在世這紅塵俗世紛擾,無非是天道給予人的考驗罷了,是修煉路上的阻礙……夜殷認為舍棄這些,擁有更純粹的道心,才能更好的窺見大道本源。
越是淡漠,道心堅定的人,修煉這功法就更快。
葉洺簡直是天生為這功法而生,他原本修煉已經陷瓶頸,在獲取了合一道之一,接連突破瓶頸連連晉升,其速度令夜殷都驚歎不已,他能修煉的這麼快,靈泉只是外力,道心才是本。
他不但擁有千年難得一見的天靈之,又擁有這般道心,眼看就要將合一道修煉至巔峰第七層。
而第七層之上,連夜殷都未曾創出來,他冥冥之中有種覺,自己若能創出第八層,將證道有,天道的終極是什麼?他非常想要知道。
正因為葉洺修煉的這麼快,夜殷一邊樂見其,同時認為他對宗浚並非真心,因為這個人當真是他見過的道心最純粹,也是——最無的人。
就仿佛,對這個世界沒有毫牽掛一般,這萬般人事,於他而言不過過眼雲煙,一心只求超。
這份超然於世的心態,就連夜殷都自愧不如。
但是,最後為什麼又放棄了?
夜殷的回憶停留在這裡,他在葉洺耳邊輕聲笑道:“別擔心,宗浚現在不會過來的。”
葉洺聽到‘宗浚’二字,渾一震,抬眼不敢置信的看著夜殷。
夜殷怎麼會知道宗浚的名字,宗浚化為魔之後,早已舍棄本名本相,除了自己,應該不可能有人還能認出他才對的,夜殷又怎麼可能知道?
夜殷見葉洺終於肯看他了,微微一笑:“其實我也很意外,他不但還活著,竟然還複活了你。”
葉洺一抖,發出清冷沙啞的聲音,終於問道,“你,是誰?”
夜殷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有自顧自的問道:“你當時殺了宗浚,為什麼要放棄繼續修煉功法呢?那時候,你應該也到了天道的威力不是嗎?似乎手可及,便能超於世,那般妙的……為什麼要放棄呢?”
葉洺瞳孔收,終於無法再保持淡然,三千年前的痛苦回憶瞬間回到腦海。
為什麼要放棄?
當初他和宗浚從跡中回來,收獲靈泉籍,修為連連突破,那種奇特的令他沉迷不已,仿佛自己只要不斷的,不斷的繼續修煉……就可以毫無阻礙的直通道路盡頭,尋得天道奧。
他無法控制自己,更加專注於修煉,甚至為此冷落了宗浚……有一次他閉關醒來,忽然有一種覺……他只要斬斷牽掛,無所羈絆,便能突破錮,獲得新生。
他從未有過這般強烈的,仿佛被另一種神的力量所支配,變的不像自己……當他走出閉關的門,看到宗浚滿懷意的眼神的時候,心只有漠然和不耐,這通天之路只能一人獨行。
宗浚執著不悔的追求,宗浚不惜一切的護,宗浚的與守護,都忽然令他到厭煩。
一念之間,便是天差地別。
這仙路有因就有果,他既然承了宗浚的,答應為他的道,他們就不再是無關的兩個人,而是命運羈絆在一起伴,他會拖累他……斬斷羈絆的唯一辦法就是殺死這個人,從此煙消雲散,自然也就沒有因果了。
他毫不猶豫的一劍刺出,看著宗浚那不敢置信的眼神,忽然覺得渾輕松,滅了這因果,便能一人追尋大道。
只差一點點,他就要功了。
可是最後為什麼,又放棄了呢?
葉洺定定的看著夜殷,這一切,他沒有和任何人說過,也沒有任何人知道,哪怕至今他的同門,他的師父,都不知道宗浚因何而死。
而夜殷,更不應該知道。
“你是誰。”葉洺依然是這句話。
夜殷看了葉洺片刻,出一個戲謔的笑容,輕聲道:“你修煉了我的功法,卻還不知道我是誰。”
“你的功法?”葉洺眼神微變。
夜殷指尖掠過葉洺的臉,作有些許曖昧,語調低沉,“是啊,你可能不知道自己修煉的是什麼,但是你後來應該已經發現了不對吧,而且你肯定聽說過我的名字。”
夜殷著葉洺的耳朵,輕輕吐出兩個字。
葉洺出不敢置信的眼神,這天海宮主,竟是是萬年前就隕落的聖主夜殷嗎?他不但沒死,而且還活的好好的,自己修煉的難道就是他最有名的合一道?
這一瞬間葉洺想了許多,關於夜殷的生平,仙雲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是從未有人知道,他竟然活著,還化為天海宮主。
那自己和宗浚當年所去的跡,又和他是什麼關系。
夜殷微微笑著,“我已經告訴了你很多,出於公平易,你是不是也應該回答我一個問題呢?如果你願意告訴我我想知道的,我也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
葉洺閉上眼睛,心神震,劇烈的掙紮著。
他一直知道自己當初修煉的功法有問題,當他殺死宗浚,看到自己所死在眼前,只剩下一柄無主靈劍孤零零的留在地上的時候,那一瞬間巨大的悲痛使他清醒了過來。
這才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可是無論有什麼理由,自己的選擇和錯誤已經造,後悔已經無濟於事。
但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也許事並不那麼簡單。
葉洺重新睜開眼,他冷冷看著夜殷:“我放棄,是因為那不是我想要的,就算繼續下去,也必定只是失敗而已。”
夜殷十分不解,他出疑的眼神:“你為什麼覺得會失敗?難道不應該是更功嗎?斬斷一切因果牽絆,才有可能走的更遠,凡人只是拖累罷了。”
葉洺看著夜殷的眼睛,緩緩說:“現在該你回答,你為什麼知道這些事了。”
夜殷笑了,哪怕了這樣的折磨,這個人似乎還很清醒,看來唯有宗浚對他而言才是不同的吧。他爽快的說:“很簡單,當初你們來到跡,我就跟在你邊了,所以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葉洺臉大變,原來從那個時候開始,自己就被寄生了嗎?他陡然意識到什麼,聲音微微抖,“你……你做了什麼?”
夜殷眨眼就明白葉洺所想,笑道:“我沒對你做什麼,一定要說的話……大概就是讓你更專心修煉吧。”
畢竟,那時候他可以一心要奪舍葉洺的,這樣好的軀殼,怎能看他被那些-所耽擱?當然是要為他所用才是,只不過出乎夜殷意料的是……他本沒怎麼出力,葉洺就修煉的非常快,一切如他所願。
葉洺痛苦的閉了閉眼睛,直到此刻,他才知道這一切其中還有夜殷的存在,只可惜他和宗浚,始終一無所知。
他怪夜殷……但更恨自己。
恨自己被天道所迷,失去自我,殺死所,功法只是外力,終歸是他心中執念太深。
葉洺自嘲一笑,對夜殷道:“你覺得,舍棄一切,就能得證天道了嗎?”
夜殷說:“難道不是嗎?”
葉洺憐憫的看著他,“舍棄一切,無牽無掛,那還是一個人嗎?難道不是被天道驅使被力量支配的走狗嗎?你生而為人,卻不屑為人,連自我都舍棄了,卻還想得到天道的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