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洺只遲疑了一瞬, 隨意雙眸重新被冰冷覆蓋,再次一掌擊在慕遠清的口!
慕遠清吐倒飛出去, 連連後退好幾步才重新站穩, 雖然十分難過,但對葉洺的反應卻並沒有太過意外。
師兄雖然為人清冷孤傲了一些,但他謫仙般的人, 一浩然正氣……絕不可能和那些貪婪嗜殺的醜陋魔頭同流合汙,所以——他肯定是失憶或者被控制了。
這一定不是他的本意。
慕遠清眼看這種方法無法喚醒葉洺, 立刻改變策略, 今日一定要將師兄留下來!只有留下他, 自己才有辦法幫他恢複記憶。
慕遠清當機立斷的一招手, 飛劍重新回到他的手中!這次攻勢淩厲, 招招近,再沒有毫留手!一改之前的避讓之態。
葉洺看慕遠清終於真格了,冷笑一聲揮劍贏了上去, 他豈需要這些道貌岸然的正道之輩相讓,今日必定要殺了這群人,拿鳴宗主的首級去向主人複命!
只不過雖然葉洺擋住了玄宗來人中最強的慕遠清, 但剩餘的魔修在玄宗和鳴宗的聯手之下卻漸漸於劣勢,死傷慘重。
那些魔修沒想到自己等人如此倒黴,玄宗的人竟然來的這麼快,眼看今天的任務要失敗了,再拖下去不但滅不了鳴宗,而且自己的小命也得折在那裡, 終於向葉洺求救:“玉魂大人,我們扛不住了!”
葉洺-咬牙關,眼神冰冷,慕遠清牢牢纏住他,他本沒有餘力去支援其他人。
慕遠清眼看那些魔修已經撐不住,更加纏著葉洺,他舍不得真的傷了葉洺,因此也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氣,才勉強拖住葉洺,又不至於錯手傷了他。
葉洺注意到了慕遠清的舉,冷哼一聲,這人莫不是還是將他錯認為自己的師兄?他眼掠過下方的魔修,意識到再強行堅持也不過是白白讓這些人送命而已,雖然他不在乎這些屬下的命,但既然任務已經失敗,再連手下也全都折損了,恐怕更難以向主人代,終於寒聲開口:“撤退!”
那些魔修得了葉洺的命令,驚喜不已,匆忙後退。
這次任務失敗了,尊主恐怕會生氣,沒有膽敢承尊主的怒火,那是生不如死……但這是玉魂大人下令撤退的,尊主說不定看在玉魂大人的份上,就不會嚴懲他們了。
至還有玉魂大人擔著。
慕遠清意識到葉洺要逃,招式更加淩厲,想要將他留下來,但是葉洺豈會讓他留下自己,他是絕對不能離開主人的!眼神一凝竟迎著慕遠清的飛劍不閃不避的直接沖了過去!
慕遠清眼神劇變,葉洺這是在賭自己不會傷他啊!如果自己不讓,這一劍就會殺了他,慕遠清一咬牙,控飛劍猛地一轉方向,那飛劍過葉洺的肩膀,帶出一道跡。
他千鈞一發之刻逆轉飛劍,口一陣氣翻湧,等他回過神的時候,葉洺已經離開,再追卻是來不及了。
慕遠清拭了一下角的跡,目沉沉的看著葉洺離開的方向,許久沒有彈。
因為魔修的撤退,這裡總算恢複了平靜,鳴宗和鎮上的人們都滿臉劫後餘生的表,恭敬的向玄宗弟子道謝。
其中一名玄宗弟子見慕遠清站在那裡許久不,終於過來請示:“慕師兄,我們是現在回去嗎?”
慕遠清回過神,表已經看不出什麼,他握著手中的劍,眼神暗沉複雜,道:“回去吧。”
………………
葉洺帶領的魔修死傷慘重,剩下的不足三分之一,為了躲避玄宗的追殺,一路逃回魔域。
一來一回已經耽誤了三天時間。
葉洺的有發作的征兆,他半步不停歇的回到魔宮,終於在後山找到了宗浚。
宗浚坐在一棵桃花樹下悠然品茶,一如墨般的黑,被這嫣然的背景襯托著,仿佛要吸走所有的線一般,如同這萬千景之中的一抹深淵。
他緩緩轉過頭,幽暗的深藍雙瞳注視著葉洺。
葉洺對上宗浚的雙眼,驀然一陣心悸,他單膝跪地,低頭避開宗浚的視線,道:“玉魂沒能完任務,請主人責罰。”
宗浚手指輕輕挲茶杯,嗓音低沉:“失敗就要罰。”
葉洺臉微白,卻連求饒都不敢。他已經離開宗浚整整三天,那幾乎從靈魂骨髓深傳來的痛苦又開始折磨著他,他需要宗浚,可是自己連第一次任務都沒能完,如何有臉面請求主人垂憐……
宗浚眼簾低垂,看葉洺的臉因為痛苦而微微泛白,抓著劍柄的手用力的青筋暴起。
他知道他在承什麼。
可是宗浚又想起了他安置在葉洺邊的眼線的回話,他在葉洺回來之前,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葉洺不但遇到了慕遠清,而且面對慕遠清的步步退讓沒能狠心下手,反而讓慕遠清有機會反殺他們……呵,哪怕失去了記憶,你依舊本能的不願意傷害你的同門,你的師弟。
原來你也有在乎的人……
那我呢?你清醒著的時候,也依舊能對我刀刃相向。
什麼道,都是狗屁!
宗浚心中殺意頓起,沉澱千年的恨意又開始不控制的沸騰,他想起自己曾經有多麼這個人,為了他不惜一切,他默默的了他千年,恨不得掏出自己的心來。
他以為這個人被他打了,上他了,因為他們以天地為證,結雙修道,發誓不論生死永不分離。
可結果呢?
我做到了,你卻沒有做到。
你既對我如此無,如今便該到你嘗試我的痛苦。
宗浚眸底幽暗如深淵,裡面的黑暗無邊無際,他既沒有質問葉洺為何要面對慕遠清遲疑,也沒有嚴厲的斥責他,甚至沒有挑明今日之事……他只是站起來來到葉洺面前,輕輕挑起葉洺的下。
葉洺不得不抬眸看著宗浚,宗浚手指微涼的,那眸底的黑暗,令他不由的微微抖。
他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克制住自己,跪在那裡沒有。
宗浚看了他片刻,忽的發出一聲淡笑,收回了自己的手,道:“你就在這裡好好反思吧。”
說罷直接錯而過。
葉洺沒想到宗浚就這樣走了,可是他不但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反而眼中浮現恐懼絕……這一瞬間他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想要追過去挽留宗浚,求他留下來,可是他僅剩的理智又告訴他,他已經搞砸了這件事,如果再不能聽從命令,後果只會更嚴重。
所以不能。
【葉洺:我不行了……要死了,哥剩下的就靠你了!QAQ】
【888:……】作死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後果呢?真不想管他。
888有心吐槽,但看葉洺這慘兮兮的樣子,到底還是沒忍心不管。
………………
宗浚整整一夜都沒有管葉洺,一直到第二天,才來到後山,遠遠就看到一個白的影倒在地上。
他心底了一下,可是想起之前的事,很快又被冷酷所覆蓋,緩步走過去。
葉洺閉著眼睛,咬出了,手指磨破了,指甲裡都是淤泥,白沾染了汙跡,狼狽不堪……可見飽了何等折磨。許久,他發出一聲輕輕的-,似乎是察覺到有人過來了,睫睜開雙眸。
那墨玉般的雙眸中早已失去了理智,只剩下痛苦茫然,怔怔的看著宗浚。
宗浚垂眸淡淡道:“你知錯了嗎?”
葉洺木然開口,聲音嘶啞:“玉魂知錯了。”
他再也不想承那樣可怕的痛苦,他一定會不惜一切的完任務的,一定不會再讓主人失的!
宗浚發出一聲輕輕的譏笑,也不知是譏諷葉洺的狼狽,還是譏諷自己的可悲。
當年這人為了大道舍棄了自己,今日-他哪怕失憶卻都惦記著別的人,而自己……卻只能用這種手段令他臣服。該放手的,卻放不開。
宗浚終於出手,將葉洺抱了起來,低頭在他耳邊道,聲音幽冷如地獄回聲:“若是再犯錯,我定不輕饒。”
………………
葉洺再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悉的床-上,舉目四顧,是悉的房間。這裡是宗浚的寢殿,他皺眉沉思了許久,這才想起昨天發生的事。
想起自己是如何在痛苦之下哀求宗浚……
想起那無邊無際的可怕折磨,眼中泛起餘悸恐懼之。
可是更糟糕的是,哪怕經曆了這樣的痛苦,他卻無法忘記當日那個玄宗弟子喊他師兄的那一幕,為什麼……會覺得這樣悉?是對方認錯了人,還是自己曾經真的是他的師兄呢?
但是他是正道,自己是魔道,正魔勢不兩立,自己怎麼可能會是他的師兄?
他以前的記憶又是什麼……
葉洺不敢多想,連忙摒棄了這些想法,他心中應當只有主人,也只能聽從主人的,若是被主人知道自己竟然為此搖,恐怕會更加生氣,這件事絕不能被主人知道。
宗浚不在宮裡,也不知道哪裡去了,葉洺想了想穿上服起走了出去。
沒多久他聽到侍從傳訊,說寒紗求見。
葉洺頓了頓,道:“讓進來吧。”
寒紗被宗浚懲罰過,定然不敢再對自己出手,自己倒要看看有什麼打算。
寒紗一暗紅的紗,平日裡張揚囂張的眉眼此刻恭敬的低垂著,一手抱著一個箱子,來到葉洺跟前跪下道:“寒紗拜見玉魂大人。”
葉洺微微一怔,他還記得之前寒紗有多麼痛恨他,甚至冒險要殺他,此刻竟然態度大變,心中頓時更加警惕起來,冷聲道:“你找我有何事?”
寒紗苦笑一聲,將盒子推到葉洺的面前,道:“我知道玉魂大人還在怪罪我,我當時確實是出於嫉妒犯了錯,心中後悔不已,此番專門來向玉魂大人賠罪,大人能饒過我一命……這是我獻給大人的一點禮,不敬意,懇請大人能夠收下。”
手打開盒子,寶四,裡面滿滿都是珍貴的極品靈石,寒紗為了討好葉洺,幾乎是傾家產。
葉洺這才有些信了,眉頭微蹙,這些魔修真是見風使舵毫無底線,前一刻還恨得要殺了自己,轉眼為了保命就跪地求饒。
寒紗如今姿態擺的這麼低,無非是害怕自己找麻煩,但其實自己卻本沒有和計較的意思。
若是改日強我弱,又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
這種人本該死的,只是葉洺心底卻並不喜歡濫殺無辜,並無那些嗜殺之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因此只是有些不耐的道:“我收下了,你下去吧。”
寒紗似乎終於松了一口氣,抬起頭,眸子中滿是激的眼,“多謝玉魂大人,以後但凡有所吩咐,寒紗必定無所不從。”
不敢多有打擾,站起準備出去的時候,忽然想起什麼來似得,用崇拜的眼神看著葉洺道:“我聽說了大人在鳴宗發生的事,雖然沒有功,但大人切勿如此介意,遇到那慕遠清是個意外,就是我遇到也只能落荒而逃,玉魂大人能擋住他已經令我欽佩不已,不必太過自責,想必尊主也能理解的。”
葉洺卻微微怔住,不知為何,他聽到那個名字,一心悸之從心底泛起……
他的手指微微收,聲音低沉:“……慕遠清?”
寒紗似乎十分意外,的眸子中詭異之一閃而逝:“那慕遠清名聲赫赫,是仙雲界鼎鼎有名的人,玉魂大人之前沒有聽說過嗎?”
葉洺抿著,沒有說話。
寒紗好心解釋道:“慕遠清乃是三千年前玄宗第一弟子白千鴻的師弟,元明上人的最小弟子。說起來,那白千鴻才是傳奇般的人,只可惜三千年前便死了,如今慕遠清才是玄宗的未來,可是個了不得的人。”
葉洺臉一白,若非坐在椅子上,就要被人看出異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