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新學期開學第一天，晨會特別長，古校長在主席臺上滔滔不絕地講了很久，中心意思歸納一下：

“同學們要好好學習”。

沒辦法，臨中最近力很大。

暑假前，今年高考績出爐，甬城市定海中學意外種了。

理科前十名里，一舉包攬了含三鼎甲在的七個名額，理科前一百名總共出了二十多個。

轟全省！

雖說甬城市定海中學也是省傳統強校，但這麼強勢的表現不僅史無前例，林一知道還后無來者。

其實臨中這一屆績未見得比往屆差，但架不住對手太耀眼，一下子相形見絀了。

其他高中還不如臨中，但是作為本市高中界的一哥，臨中毫無疑問要承擔最大的力。

報紙上紛紛開始反思：

臨安中學的教育理念是不是出了問題？

這些年對學生是不是太過自由散漫了？

臨中是不是已經適應不了現在的高考形勢了？

這還算是和風細雨的，本地網絡論壇十九樓上，一個熱門帖子直接就《臨中到底行不行？》。

文章直斥臨中耽誤本市學生，中考的時候掐走了全市最好的苗子，三年里對學生不管不問。

任由學生績坡，辜負全市家長的信任！

臨安中學要為本市今年的高考慘敗負總責！

甚至有人自稱初中學生家長在下面留言，說已經在聯系甬城市的定海中學，孩子今年畢業后準備送過去念高中。

網友評論：省會城市面掃地！

按理說，鞋子合不合腳只有自己知道。

學校到底好不好應該是學生最清楚，但在這件事上，學生恰恰是最沒有發言權的。

無論臨中已經畢業的往屆生，以及目前就讀的在校生在網上訴多衷，多麼支持母校的辦學理念，都無濟于事。

歸結底，一個高中任憑你吹得再天花墜，說你多麼百花齊放，最后家長們還是拿高考績、升學質量來評價你。

學校也不得不拿出點措施。

林一為這屆高三的學長學姐默哀了一下。

他們注定要為學校甚至是臨安市教育界的聲譽，被狠一整年了。

此影響，林一覺學校里的空氣都變得肅殺，來來往往的師生步速都加快了。

這不，趙明誠急匆匆走進教室，矯健地上講臺，連個招呼都不打。

他雙手拍了幾下：“除了文其他東西都收起來，開學測驗，現在開始發卷子……”

卷子傳到手里，林一寫完名字先快速瀏覽了一下，不出意外難度還是很高。

臨中平時小考的難度一般控制在高考難度之上，這樣高考的時候才能到得心應手，有助于保持穩定的心態和良好的發揮。

另外，開學第一場考試更要提高出題難度，平均分經常低得慘不忍睹。

就是要給所有學生一個當頭棒喝：

“你們暑假都荒廢了！”

“現在給我麻溜進學習狀態！”

……

下午班會課的時候，老趙又開始念經了：

“早上古校長的話你們都聽到了吧？”

“高三年級從現在起，已經按照高考一百天的模式，開始倒排復習計劃了，要爭分奪秒……”

“高二年級也不能松懈。”

“我實話告訴你們，如果這屆高三考出點績來，你們明年還好說，不然的話你們要做好吃苦頭的準備……”

“總而言之一句話，學校還是希你們都能考上更好的大學，這樣也對得起你們自己……”

班主任是不是都特別能嘮叨？

這點車轱轆話已經來來回回講了一節課了。

“還有，這個學期要新開一門生課，雖然在理綜里面分值最小，但要是學不好的話也是影響你們總績的。”

“唐老師是全省最優秀的生名師，本來已經到退休年紀了，今年學校特地返聘回來給你們高二年級上課。”

“以唐老師的教學資歷，帶重點班都是綽綽有余的。”

“學校考慮他的況不好太辛苦，所以才分了幾個普通班給他，你們能上他的課就笑吧。”

“所以我提醒你們，特別是男生，上課的時候給我老實一點，不要出幺蛾子。”

“班長你監督一下。”

他看了一眼后面墻上的鐘，時間已經差不多了，甩下一句：“沒什麼其他事的話，這節班會課就上到這里。”

抓起桌上的保溫杯就準備出去了。

“等一下！”

老趙只是例行收尾的一句套話，沒想到還真有人舉手，他看了一眼是剛分到班里的方怡，點點頭：

“你說。”

方怡直接原地站起來：“趙老師，我不想跟顧采薇坐同桌，我要換一個位置。”

本來快下課了全班同學都有點懶懶散散，聽到這句話一下又來神了，紛紛把目投過去。

林一抬頭看過去，昨天沒注意，居然坐在顧采薇的旁邊。

文理分科的時候，十四班總共走了八個人，張家琪走后原來的位置正好空出來了。

安排新來的方怡坐過去也很正常，的高也合適。

老趙有點沒想到說了這麼一句話，瞬間皺起了眉頭。

學生想換位置很正常，不管實際是因為什麼原因，但跟老師提的時候有幾種常規的套路：

想往前坐，就說我坐在后面，看不清黑板。

想往后坐，就說我個子太高了，擋到了后面的同學。

甚至想跟某人坐同桌，就直接攤開說我們倆關系好，只要不是異關系，那也好商量。

不想跟某人坐同桌，這種況也很常見，但是沒人會這麼說。

退一步講，就算真要說也可以私下里說，為什麼要在班會課上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講？

老趙心里已經給打上了“搞事”兩個字，上說道：

“你想換到哪里？”

“換到哪里都可以，只要不跟同桌，我怕影響我學習。”

老趙眉頭皺得更了，他可以不管生之間的小別扭，前提是不影響班里的團結。

什麼影響班里的團結？

現在就影響班里的團結。

方怡剛才的話幾乎是公開宣布“我和顧采薇勢不兩立”。

暑假前只出來做了個自我介紹，昨天晚上才上了第一個晚自習，就水火不容到這個地步了？

顧采薇這個孩，績不提了，以前也就跟張家琪親一點，其他同學都得一般。

沒聽說以前有欺負過同學呀？

不管怎麼說，看在顧長歌士的面子上，顧采薇他也是不能不關照的。

現在的況是，如果同意方怡換座位，好像略微折了顧采薇同學的面子，不過晚些他還要約兩個人分別談一下。

但是如果不同意換位置，兩個人再強行坐在一起，鬧起來要是手了怎麼辦？

短短一瞬間，老趙腦子里轉了這麼些念頭，才開口說：

“楊璇你跟方怡換個位置，現在就換。”

其實剛才有很多男生躍躍試，想說“我不怕被影響學習”，錢嘉豪都已經舉手了。

林一沒有這種愚蠢的想法，他很清楚老趙絕不可能同意的，說不定以后還會被重點“關照”。

楊璇就是跟方怡一起被分過來的另外一個生，材微胖，看著普普通通的。

聽到之后愣了一下，默不作聲地開始收拾起東西，準備換位置。

方怡出洋洋得意的表，低頭瞥了一眼坐在旁邊的顧采薇，剛才一直沒吭聲。

但顧采薇的拳頭已經牢牢攥了，老趙答應換位置是什麼意思？

跟我坐一起確實影響學習？

還是第一次被這麼當面辱！

林一遠遠注意到，顧采薇的耳朵已經通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