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王爺沒再看余揚,冷著臉抬腳離開。
他一走,大齊一眾其他使臣也跟著離開,很快這驛館的院中就只剩下余揚一個,他也沒有從地上起來,就這麼仰頭看著天,看著看著,干脆整個人躺在地上,躺在那里,瞇著眼睛看著天。
十幾年了。
他頭一次能這麼看天。
這天,可真藍啊,就像是邊疆的天一樣。
他閉著眼,著風從臉頰上過,耳邊仿佛有號角聲吹過。
“爹爹,爹爹......”
稚的孩聲音在回在耳邊,余揚閉著眼睛,仿佛覺到有個三歲的孩跌跌撞撞的從娘親的懷里掙下來,朝他奔跑。
這一幕,十幾年了,每每閉眼,余揚總能想到。
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一幕。
這樣溫馨的場面,任誰瞧了,都要覺得做爹爹的要迎上去一把抱起自己的寶貝閨,仍上天再穩穩接住。
可惜......
“爹爹,爹爹救我,爹爹,救命啊,爹爹救我,救我,救命啊......”
哭天搶地的嘶喊聲源源不斷的傳來,像是魔咒更像是某種酷刑,長年累月的折磨著余揚。
他閉著眼,不敢睜開。
“余將軍?余將軍。”
按照原本的慣例,在這小孩子的哭喊聲過后,跟著便是孩子娘親撕心裂肺的哭聲,可這哭聲還未出現,一道輕的聲音打破了余揚的癔癥。
“余將軍你沒事吧?地上涼,奴才扶您起來?”
余揚以為是幻覺,但是這輕的聲音又響起,他皺著眉心睜開眼,一張清秀的滿是擔憂的稚面龐映眼前。
是個年紀不大的小侍。
見他睜眼,小侍松了口氣,“余將軍,奴才扶您起來。”
“我的老天,老余,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摔地上了。”
就在這小侍要攙扶余將軍的一瞬,一道驚訝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跟著,一個彪壯的漢子從旁邊斜喇喇的沖了過來,一膀子開那小侍,彎腰將余揚扶了起來。
余揚看著小侍震驚的目,抿了抿,垂眸什麼都沒說,轉離開。
那彪壯的漢子一臉狐疑看著小侍,“你是哪來的,我們不是說了嗎,院不用你們的人伺候,你怎麼進來的?”
小侍像是嚇了一跳,慌忙退后一步,躬行禮,“大人息怒,奴才剛剛進來,是奉兵部尚書大人的命,來給滕王殿下送帖子的。”
壯漢挑眉,“兵部尚書?賀朝?”
小侍點頭,“是賀大人。”
說完,恭恭敬敬站在旁邊不說話了。
壯漢就道:“你來送帖子就送帖子,怎麼還把我們余將軍撞倒了?”
小侍忙道:“大人息怒,奴才不是故意的。”
壯漢上下掃了他一眼,不耐煩的擺擺手,“帖子送完就走吧。”
小侍趕忙行了個禮離開。
小侍一走,壯漢轉回了余揚那屋,砰的一腳踢開門,“你什麼意思?”
余揚木這表坐在床榻上,聞言眼皮沒,但出一個譏誚的笑,“我一個廢,能有什麼意思?你們不至于都把我帶出來了,還覺得我威脅這麼大吧?我余揚真是三生有幸,讓你們忌憚了這麼多年。”
壯漢呸的啐了一口,抬手食指指著余揚,“老廢,我警告你,別耍花招,不然,有你好看。”
余揚嗤笑一聲,沒說話。
壯漢怒氣沖沖離開,轉腳去了滕王屋里。
他進去的時候,滕王正和部下議事,見他進來,皺了皺眉,“剛剛怎麼了,聽你在外面訓誰呢?”
這壯漢便將剛剛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滕王臉不太好的道:“告訴門口的護衛,以后有什麼來傳話的別直接把人放進來,莫說是給兵部尚書傳話,就是給皇上傳話,也不許直接進來。”
那壯漢得令,轉頭執行。
他一走,滕王朝旁邊的員道:“公主還沒有消息?”
那員搖頭,“青月說已經有了蹤跡,派人去找了,但是還沒有傳回信兒來。”
滕王就道:“不礙事,只要還活著就行,我問過了,蘇卿卿的預產期就在最近,到時候只要蘇卿卿一尸兩命,就有很大的機會再回來。
看余揚,明天的宴席不能出一丁點差錯。”
那員應諾,“王爺放心,咱們這次準備的十足充分,不會有問題。”
這廂滕王他們商議著事,那廂,剛剛那個眉清目秀的小侍一從驛館出來閃進了一輛馬車。
“殿下。”
墨鐸閉著的眼睛睜開,看向那小侍,“如何?”
小侍道:“已經清楚了,余將軍住在套院最里面院子的西廂房左側第二間房,和滕王是一個院子。”
墨鐸點了下頭,抱臂的手指搭在胳膊上,挲了幾下,“他看上去如何?”
小侍將剛剛發生的事轉述一遍,“瞧余將軍當時的神,看上去像是神上有點問題。他上可能有傷,那位大人扶他起來的時候,他雖然表現的不明顯,但是能看得出來,是扯了傷口。”
墨鐸嗯了一聲,“來的這些人里,有能下手的麼?”
小侍就道:“跟著滕王殿下來的,全都是忠于三殿下的朝臣,這幾位都是三殿下的鐵桿追隨者,短時間不好下手。
唯一一個有可能的,就是王允禮。
王允禮貪財,如果殿下能拿出足夠他的條件,他可能能幫著咱們點,但是也不是十分肯定,他跟著滕王并不委屈,相反,滕王對他很大方,在大齊,他有厚的產業,這些都是靠著滕王起來的,所以他輕易不會背叛滕王。
至于別人,那就背叛的可能更低。”
墨鐸道:“明日夜里,宮中有宮宴,在宮宴之前,賀朝會借著兩國兵部切磋的名義宴請他們。到時候你安排一下,讓我和這個王允禮見一面。”
小侍頓時眼皮一跳,“可王允禮認識殿下啊。”
墨鐸笑道:“就因為他認識,所以才要見一面。你在賀朝定下的包間對面,給我開一個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