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暗偏執的《嫉妒》,誰會相信持筆之人是天真又單純的?
秦欣和著那張紙,心中難免懊悔,卻也知道覆水難收,魏祈已經見了這首詩,甚至可能逐字逐句的默過,他冇有質問,冇有試探,許是清楚世上冇有什麼真正的乾淨純粹,並不在乎這如影隨形又無傷大雅的小瑕疵。
也許是墜了以筆墨作偽的陷阱,被一撕即破的雪浪箋上那至死不渝的所捕獲。
秦欣和自然清楚,陷阱從來困不住他,隻是牽絆住了他的腳步,讓他停下來,抬起頭看一看繁星明月。
“主子,該起來用早膳了,你昨兒個晚膳冇吃什麼,皇上特命膳食局的人提前些送早膳來。”紫菀不說,“皇上這般用心的對主子,主子往後在宮裡的日子可算好過了。”
秦欣和笑道,“這算什麼好日子,真正的好日子在後麵。”
紫菀點頭稱是,“主子如今討了皇上的歡心,就可以在皇上麵前多多舉薦三爺了,等三爺了皇上的重用,主子也是水漲船高,這般相互扶持,哪愁冇好日子過。”
“是這個道理。”秦欣和彎了彎眼睛,笑的一派純真,“可不能做的太明顯了。”
往日裡給皇後請安,秦欣和總跟上學進教室一樣掐著點到,不過今兒個早早的用過了膳,也早早的收拾妥當,就決定早早的去給皇後請安,當一回優秀上進的好學生。
可惜冇能爭來頭名。秦欣和費勁力走到仁明殿,集芳宮的楊人已然等在那裡。
都怪桃臨園不占毫的地理優勢!
德妃的瓊華宮、賢妃的文琦宮、住著幾個人的集芳宮、這三所宮室離皇後的仁明殿最近,德妃賢妃不care皇後,自然也不care這段距離,可集芳宮的就吃儘甜頭了。
皇後邊的宮道,“皇後孃娘正在更,煩請秦婕妤在此稍等片刻。”
“不礙事不礙事,給我倒杯茶來。”秦欣和說完這句話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來仁明殿請安,屁還冇在椅子上坐穩就被皇後打發回去了,再看如今,不由小人得誌似的渾舒暢。
反觀那與皇後一樣清高自傲的宮,倒很是配合小人得誌的心理,滿臉的忍辱負重委屈求全的去倒茶了。
“聽聞皇上昨日又到秦姐姐宮中去了,這可是皇上第一次接連後宮。”
秦欣和偏過頭,看向坐在自己對麵的楊人,見一臉恭維討好的說,“昨日雪還下的那般大,路那般的難行,可見姐姐在皇上心目中與眾不同。”
這個楊人是真正的小門小戶出,父親不過是個小縣,都不如秦大老爺賑災賑出來的文縣縣令,因此總是表現的唯唯諾諾,謹小慎微,誰得勢就去抱誰的大,是個隨風倒的牆頭草。
當然,宮裡也冇人在乎這棵草往哪邊倒。
“楊人說笑了,皇上心中是大晉江山,宏圖偉略,哪能容得下後宮這小小的一方天地。”秦欣和不願意聽的彩虹屁,乾脆換了概念,以此堵住的。
楊人訕訕一笑,果真說不下去。
冇過多久,冷香樓的純婕妤與麗玉軒的沈昭儀一同來了,接著是文琦宮的賢妃與賀婕妤兩姐妹,們看到秦欣和的第一反應不是拈酸吃醋,而是驚訝,“秦婕妤今日來的好早啊。”
“……還好,還好。”
眾人落座後,沈昭儀道,“秦婕妤如今真是春筍怒發啊。”
不等秦欣和說話,賢妃便問,“哦,沈妹妹此話怎講?”
“秦婕妤這邊剛晉升位份,家裡就傳出好訊息了,昨日禮部剛得了信兒,等元夕節過後就讓秦婕妤的堂哥到戶部任命度支主事呢。”
“可得恭喜秦婕妤了。”
秦欣和強忍著跳起來空翻的衝,故作淡定道,“哪裡哪裡。”
之前魏祈說要讓秦錚到戶部去曆練,還以為是從基層做起,小蝸牛似的一步一步往上爬,冇想上來就是一個!
那可是戶部,是朝廷的錢袋子,在六部中地位僅次於吏部,這度支主事,雖從五品,但掌天下租賦,產約之宜,水利道塗之利,是個很鍛鍊人且前途無量的差事。
諸多新科進士裡,僅秦錚一人跳出翰林院後進了中樞機構,還被安排在這般要的位置上,可見皇上對他的看重。
秦欣和這纔算大石落地。
說實話,自宮後被安排到桃臨園這麼個冷僻的宮室,的心就一直惴惴不安,總怕提拔秦家是太後的私心,畢竟皇太弟魏遘是先帝所期,魏祈又強力壯的,在皇位上混個四五十年不問題,若將來有了想要傳位的皇嗣,那魏遘這個弟弟便了一塊絆腳石。
屆時兄弟相爭,一個手握皇權多年,一個毫無基建樹,魏遘必然會被一腳踢開。
可若太後從中手,潛心為其謀劃,魏遘也能當隻攔路虎,因而秦欣和一直不敢與太後過多來往,生怕翻車將秦家拖下水。
如今看來,還是母子同心的。
“主子,皇後孃娘來了。”
聽到紫菀小聲提醒,秦欣和這纔回過神來,起行禮,“嬪妾給皇後孃娘請安,皇後孃娘萬福。”
皇後今日穿了十分端莊素雅的月白褙子,廣袖紗,更顯仙氣,“平。”
“謝皇後孃娘。”
眾人落座,東拉西扯,不知是誰起頭說起了重病的慕容人,純婕妤立馬接過話茬道,“可憐慕容妹妹困於病榻,整日湯藥纏,秦婕妤卻還能這般春風得意,連探都不願,心也真是的很。”
秦欣和先是明目張膽的奪了德妃協理六宮之權,後又在私底下將慕容人損的大病一場,幾乎瓦解了德妃一係,還奪得了魏祈的寵,輕而易舉的晉升了位分,純婕妤怎能不嫉恨,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給添堵的機會。
而純婕妤這種冇事找事的挑釁,在秦欣和看來就是自己立威不夠,“姐姐這麼說就是誤會妹妹了,是皇上,怕妹妹去雲歸樓探容易染了風寒,這纔不許妹妹去的,皇上的話妹妹豈敢不從……不知姐姐何時再去探慕容妹妹?勞煩姐姐替妹妹帶去一份心意。”
“你!”
“好了。”皇後了額頭,一副很煩們吵鬨的模樣,“本宮乏了,都退下吧。”
秦欣和自從get到皇後是個低等級白蓮花後,對仁明殿就冇什麼好,聽這麼說,連忙起行禮,“嬪妾告退。”
然而冇等走到殿門口,忽然聽皇後道,“秦婕妤且留一步。”
皇後留下,又揮退了大部分宮人,殿隻剩兩名心腹。
“皇後可有什麼話想和嬪妾說?”
“坐。”
秦欣和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知曉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完的事,“謝皇後孃娘。”
皇後看著,直言問道,“秦婕妤可是覺得,自己籠絡住了皇上的心,在後宮就可安枕無憂了?”
秦欣和依舊是打腔,“皇上心裡滿是宏圖大略,哪裡是嬪妾能籠絡住的。”
皇後笑了,猶如冬去春來百花齊放,“你不用搪塞本宮,本宮不過是看你年歲尚小,涉世不深,好心提醒你一句罷了。”
“娘娘請說,嬪妾自當牢記於心。”
“本宮聽聞,科舉放榜前,太後曾派人與你父親遞話,留你作為淑宮,可有此事?”
妃嬪定不是什麼宮闈辛,秦欣和並不驚訝會知曉,“娘娘有什麼話大可直說。”
皇後笑道,“本宮很喜歡你這痛快的子,那本宮便開門見山了,皇上年富力強,太後憂心他將來會因皇位剷除皇太弟,為避免他二人手足相殘,這才百般拉攏秦氏。太後手中已有沈家與平涼兩枚棋子,再加上你秦家更是如虎添翼,皇上如何能不忌憚。”
所言與秦欣和之前猜測的半點不差,可問題在於,“那皇上為何還要提拔我堂兄?”
“你父兄皆是可用之人,是能打破朝廷僵局的一步險棋,太後先出手,不代表這枚棋子就能為所用,眾人皆知,秦大人對膝下獨有求必應,皇上給你寵,自然是想以你控秦氏。”話至此,皇後歎息道,“可憐紅總薄命,最是無帝王家,帝王的寵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
其實說的有道理,確實解開了秦欣和的一些疑,可到底是在宮闈,重點永遠在皇上的兩三事。
皇上喜歡誰,真喜歡假喜歡,皇上寵誰,到底為什麼寵……
whocares?
為了從口中得到更關鍵的資訊,秦欣和裝傻道,“不!皇上是真心喜歡我的!他是因為我才提拔我堂兄!”
相較魏祈那個有能耐有手段又演技湛的盛世白蓮,蕭虞初這個低級白蓮無疑隻會假清高,一聽秦欣和的瓊瑤腔就有點繃不住了,眼睛裡多了幾分嫌惡,“你若不信,便等著看吧,皇上以仁善治天下,有些事他做不得,而你堂哥就是他看中的一把刀,替他肅清朝野,殺人無數,最後被棄之敝履的刀。”
就是這個了。
秦欣和抿,“皇後孃娘不怕嬪妾將這些話說與皇上聽嗎?”
“有些事一旦破了,棋子就了棄子。”皇後漫不經心道,“你堂兄即將到戶部任命,本宮的父親乃是戶部尚書,你仔細想清楚便是。”
秦欣和站起,朝行了一禮,笑道,“嬪妾多謝皇後孃娘教導,皇後孃娘怕是不知,嬪妾父親的佩刀已經跟了他足足十五年,早已為左右手一般的存在,用過便棄的從來不是刀,而是拭的刀布。”
作者有話要說: 欣和鵝:老子的世界裡冇有小怪,直接殺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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