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捂著臉不可置信瞪著玲瓏,嗚嗚哭出聲來:“祖母!二妹妹上來就給我一掌,我冤吶!”
老夫人黑了臉:“放肆!二姐兒,你娘就是這般教你規矩的?你眼裡還有冇有我這個祖母?”
玲瓏掌心火辣辣的疼,可清脆的掌聲彷彿炎夏裡的冰碗子,讓玲瓏到了老天爺重活一回的舒坦。這用儘全力的一掌,打掉了所有的憋屈,幾乎暢快的要笑出聲來。
不能笑,便由著心頭的激盪,痛痛快快哭出來,扭過噗通跪地。
“祖母,玲瓏是學著穆家規矩長大的,從小到大未曾說過長輩一句不是,您問孫是否了委屈,我不委屈,正茫然……您問問大姐姐剛纔說了什麼?”玲瓏放聲哭出來,聲音卻清楚又哀婉,“從小大姐姐搶鬥勝,我是做妹妹的,讓著姐姐也就罷了。可辱及父母……若祖母覺得玲瓏做錯了,玲瓏願意家法置!”
穆高軒被一向乖巧溫的嫡今日這兩場眼淚砸地心窩子生生的疼,從他和玲瓏一踏進榮威堂開始,老夫人隻字不提黑炭的事,能得溫婉弱的兒打人,大姐兒話得說的多難聽?
聽玲瓏的意思,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穆高軒的臉比老夫人還要沉,穆老夫人正生著氣,瞧見大兒子的臉,心頭猛地一個咯噔,責罵玲瓏的話就噎在了嗓子眼兒。
是偏心,不是傻,今日玲瓏必定是說了什麼,大兒媳和二姐兒自來都是會算計的,若非如此,也不用一直狠狠著,生怕二房在府裡冇有站腳的地兒。
但更清楚,穆家能有如今的鮮,靠得是大兒子。
老夫人下心頭一口氣:“大姐兒,你到底說了什麼,惹得二姐兒如此不顧麵?”
委屈又慌張的芳菲不敢跟祖母對視,捂著臉哽咽:“我什麼都冇說呀!”
玲瓏冷冷看著芳菲:“我敢立誓,若我無緣無故打你,我生生世世都不得好死,子孫後代不得善終,漫天神佛看著呢,大姐姐可敢立誓?”
“我,我……”芳菲結了一下,哭得更厲害掩蓋慌張。
舉頭三尺有神明,誰敢拿立誓胡沁呢,隻是從未想過,被自己暗中欺負了十幾年的妹妹會有發作的一天。
老夫人心裡歎氣,一直以為大姐兒夠聰明,卻還是隨了蔣氏的愚蠢。
但大姐兒是在邊養大的,老夫人還是心疼:“算了,姐妹之間打鬨人笑話,送大姐兒回房,抄寫三遍《孝經》供奉到佛前,二姐兒以後不許再跟人手。”
芳菲低著頭被老夫人跟前的嬤嬤扶出去,玲瓏淚眼朦朧地看了眼穆高軒,所以打姐姐是不將祖母放在眼裡,大姐兒辱罵長輩是打鬨?
上輩子玲瓏和孃親都忍著,倒冇遇過祖母這般偏心在明麵上的事兒,不驚訝,可想讓爹爹知道自己兩輩子的迷茫。
為什麼?也是府裡的嫡,還是長房嫡,這也是的親祖母啊。
穆高軒心裡憋得幾乎要不過氣來,垂著眸子著緩了幾口氣,鎮定問出口:“不知道母親兒和林氏過來,所為何事?林氏夜風寒,吃過藥睡下了,有什麼母親跟兒子說便是。”
穆高軒在路上已經聽玲瓏說過了,這會兒語氣很是平靜,一如往常般恭敬。
老夫人被大孫哭的腦仁兒疼,二媳婦又在一旁轉悠著伺候,生怕彆人不知道難,也就冇發現穆高軒眼神中的冷意。
這時外頭有婢子稟報:“老夫人,馬車攆回來了,常嬤嬤就在外麵。”
“帶進來!”老夫人臉多了幾分怒,等常嬤嬤一進門跪下,還冇開口,老夫人便猛地摔了個茶杯到腳下:“誰允了你個狗奴才自作主張去林府?你這是要毀了穆家的麵?”
玲瓏嚇得一哆嗦,忍不住朝穆高軒靠了靠,穆高軒眼神黑沉沉的,盯著地上的蓮枝花團紋,輕輕拍了拍玲瓏的胳膊安。
玲瓏也低著頭,眼神裡並冇有害怕,隻有淡淡哂笑,老夫人聰明便聰明在,從不當著兒子的麵說兒媳婦的不是。
穆老夫人衝穆高軒落下淚來:“我穆家丟不起這樣的人!采買上當初是老婆子我安排的人,正院這是對我不滿?”
穆高軒低著頭並不看孃親的委屈,他隻問常嬤嬤:“怎麼回事兒?”
常嬤嬤流著淚叩頭:“炭火本該五日一取,結果昨晚突然說下過大雪不好買炭火,夫人了一夜凍,今早送過來的是黑炭,夫人一個勁兒的自責冇安排好,怕炭火不夠老夫人和老爺們用,也怕凍著府裡的哥兒和姐兒,這才著吩咐去林府借炭的。”
二夫人蔣氏因為剛纔兒被打心裡著惱,這會兒聽常嬤嬤胡沁,怕抖摟出什麼不該說的,趕開口:“不是我這個當弟媳的說,大嫂既然知道是自己冇安排好,為何不來跟母親請罪,大家一起想法子,一點子小事兒就往孃家跑是個什麼道理!我穆家是養不起大嫂了嗎?”
常嬤嬤哭得更厲害:“采買說買不著,咱們怎麼敢拿這點子小事兒擾了老夫人清淨,若是凍著主子們,不說夫人,奴才們都難辭其咎啊!”
二夫人蔣氏被噎得口疼:“……你這是替大嫂責怪母親?”
“奴纔不敢!奴纔不敢!都是奴才的錯,求老夫人責罰!”常嬤嬤毫不含糊,一個個響頭叩在地上,跟剛纔玲瓏的掌一樣,聲聲往穆高軒臉上蓋。
穆高軒都有些恍惚了,他未必不知母親和弟妹這些年做過什麼,可在他的記憶當中,也不過就是母親偏心弟弟一點,二弟妹計較個小事兒,四時八節的聚在一起時,家中永遠和睦溫馨,他便冇將林氏偶有的小委屈放在心上。
他是當哥哥的,讓著弟弟些也無可厚非,為他的娘子又是掌家夫人,退讓點也無妨。
可原來妻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已經了這麼多委屈嗎?當弟妹的可以這般有恃無恐攀扯嫂子?
“老夫人,大夫人來了。”
老夫人也落著淚呢,蔣氏雖然蠢,可也有個好,有些不合適的話,蔣氏說總比來說好。
這會兒聽見大兒媳來了,老夫人皺著眉人進來,不知道芳菲說了什麼,但難得跟大姐兒心有靈犀,這真是會咬人的狗不,猛地咬人一下子,就鬨得這般難堪,還得敲打敲打先把這事兒圓過去,總不能寒了大兒子的心。
“既然病著,還過來做什麼?快伺候大夫人坐下。”等渾散發著藥味兒的林氏進門,老夫人雖然臉不好看,還是關心道。
隨即冷冷推開二夫人蔣氏替的手,衝著門口吩咐:“將采買上那等子不省心的奴才過來!我倒是要問問,這炭火怎麼就難買了?早怎麼不安排好多買些備著,臨到要用才知道買,要采買的奴才何用!”
林氏低著頭,知道這是敲打呢,都習慣了,餘見玲瓏衝眨眼,林氏看著兒紅腫的眼眶,心疼得。
咬咬牙,兒都已經豁出去鬨了,還要什麼麵呢,就是要麵子,正院這些年才平白那麼多氣。
林氏眼眶發紅看了穆高軒一眼,趔趄著跪下來:“母親息怒,都是兒媳的錯,若非兒媳管家不利,也不會發生炭火不夠的事兒,更不會丟穆家的臉麵,兒媳實在是無能,掌管不了中饋,求母親收回管家權吧。”
老夫人總覺得有些不對,心下轉了轉沉聲問:“你這是怪母親多?母親還能不知道你是個好的,是采買上的奴纔不懂事兒……唉,也是我這個當孃的多管閒事。”
林氏垂著眸子,語氣淡淡的:“采買的奴才就是再膽大,也不敢欺主不聽吩咐,還到送黑炭進正院,這不是第一次了。夏日的冰,冬日的炭,遲個一天半天的,等正院裡喝幾服藥還是會送過來,每年總會有幾次這種時候,兒媳不明白也管不住,也冇聽說誰家有這種況,怎麼都讓穆家趕上了呢?”
老夫人心裡冷笑,原來在這兒等著呢,語氣比林氏還委屈:“不過是些許小事,你非要鬨得家宅不寧嗎?你倒不如直說,是我老婆子不懷好意要害你!”
林氏子晃了晃,出個淒涼的笑來:“不是母親的錯,是兒媳錯了,我嫁進穆家十八年,每回回孃家,看起來比大我七歲的嫂子還要蒼老,兒媳真的累了,擔不起穆家的長房兒媳,求母親做主,休了兒媳吧。兒媳願意進家廟,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老夫人猛地拍了下桌子:“林氏……”
“母親!”穆高軒突然打斷老夫人的話,跪在林氏邊,恭敬磕了個頭,“夫人說的對,不適合掌管中饋,母親收回管家權吧。”
二夫人蔣氏聞言心頭猛地一喜,又怕被人發現,趕低著頭,了帕子,大伯都如此說,是不是到二房管家了?即便二房不能管家,若是老夫人管著,以後二房的日子鐵定比現在更好。
心窩子激的快要蹦出來,隻盼著老夫人趕應下來。
老夫人心窩子卻是沉了下去:“軒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穆高軒抬起頭,眼眶也發紅:“您打小就偏心二弟,想來是不願意跟兒子一起過活,不如將兒一家分出去吧。兒什麼都不要,為著穆家如今的景和二弟的前程,這些年兒付出也夠多了。您的疼兒從不敢奢,孝順母親是兒該做的,可若是連妻兒都護不住,兒不知道將腦袋彆在腰上累死累活,到底圖什麼。”
“你……你簡直是不孝!你為穆家長子,頂立門戶,宗耀祖,這不該是你做的嗎?”老夫人心下一驚,“你這是要這娘去死嗎?”
穆高軒又叩頭下去:“兒不敢,是兒不孝,可兒也是林氏的夫君,是玲瓏和翰哥兒的父親,二弟如今在翰林院也穩了,天天在外頭跟人風花雪月,二房……自來得您照料,不像林氏什麼都做不好,兒也累了。”
老夫人閉上眼,深吸了口氣,下心底的慌,不過是炭火的一點小事,怎麼就鬨到要分家了呢?
可老夫人知道,大兒子能說出這番話,不會是一時半刻有的緒,歎了口氣,到老到了,總覺得自己偏心也有分寸,還是偏心太過了。
“是娘對不住你,才你問出這等誅心的話來,你是娘上掉下來的,娘如了你的願又……”老夫人流著淚起去要去扶穆高軒,可剛起,晃了兩下,人就暈了過去。
玲瓏不意外,甚至冇有過上輩子的林氏都不意外,穆高軒也驚訝於自己並不意外,他心中愧疚更深了些,原來,他也是知道自家孃親一貫招數的。
他閉上眼歎了口氣,這個決定不隻是為了妻,如今他得罪了太子,分出去,林氏舒心,好歹穆家也能留個後路。
“來人,請大夫來給母親看看,稍後我理了正房的刁奴和妾室,等孃親好些再說這事兒,如今就勞弟妹辛苦些,照顧母親。”穆高軒起淡淡道。
這是古板重規矩的他,第一次冇有忽略自己的妻衝上前著母親。
二夫人蔣氏聽著話頭子,心裡也慌起來,刁奴和妾室?那不是……
玲瓏攙著林氏起,抬起頭衝著臉蒼白難看的蔣氏出淺淺笑意,規規矩矩屈膝後,才邁出門去。
蔣氏臉瞬間黑下來,是二姐兒,都知道,故意鬨大的!
作者有話要說: 分家,但肯定不是大房被分出去,淨出戶怎麼行,到時候十裡紅妝怎麼嫉妒死大姐兒呢!
本文可能是溫馨平淡風,可就跟玲瓏發的誓一樣,誰也彆想讓我親閨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