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開了,沈譽沒跟上來,孟桃暗松口氣。
沈譽站在原地目送車子遠去,角輕牽:防備心還強,看來不是那麼容易被人拐走的。
進市區,一站站地有人下車,孟桃朝窗外看著,目流連在那些有幸保存下來的古建筑上,心嘆,說真的,七十年代和兩千年后的D省省城,沒有可比,各有各的。
聽到售票員喊說第一百貨大樓到了,孟桃就起下車,昨天逛過鋼廠生活區的百貨商店,今天再看看城里的百貨大樓,七十年代的百貨肯定比不了后世的超市,也是沒辦法的事,但好歹是大城市的百貨,總比鄉下的供銷社、代銷店高級,貨也多得多,得把人每月要用的東西準備好。
五層樓的百貨,孟桃大概用了不到四十分鐘就逛完了,走馬觀花式的,有的地方都沒去看,實在也沒什麼好看。
上的三十塊錢,花掉了十二塊,外加一點布票,買了兩套,原主孟桃花幾件都打補丁了,破舊得慘不忍睹,得全部換掉。
讓孟桃犯愁的是,這年代沒有衛生巾,只好買了三包高級衛生紙,每包三錢,預防生理期突然到來,聽售貨員的買了兩盒衛生帶(還不知道怎麼用,得回去研究研究)。
從百貨大樓出來,孟桃沿街漫步,遇著個門店就進去逛,也不管人家賣什麼的,還逛進了農機廠門市部,柜臺里那些齒、圓滾滾的小鋼珠,也看半天,覺自己真了鄉佬。
水產、蔬菜果品、糖煙酒等公司門市部都一一瞧過,不愧是省城,貨還是蠻富的,堆滿貨架,跟后世的超市有得一拼,只是都用柜臺攔住顧客,要買什麼得召請售貨員,拿固定工資吃鐵飯碗的售貨員服務態度通常都不太好。
孟桃在街角發現了一個當鋪,當鋪隔壁是個中藥鋪,兩間樸拙古舊的店面挨在一起,令孟桃大為驚奇:不是說這個“破四舊”的年代,不允許中醫存在嗎?很多老件也都被打砸完了,竟然還能容許當鋪和中藥鋪存在?真是讓開了眼界,又有點想不通。
也沒什麼東西可當換錢的,就沒去當鋪,而是邁步進中藥鋪,看見玻璃柜里擺放的幾樣后世被炒至天價的藥丸,現在價格只在十幾塊到二十幾塊之間,關鍵是那藥丸真的能治危急重癥,救命用的,這麼便宜的價格,不住眼睛都瞪圓了,可惜上錢太,不然定要多買些收藏起來,據說這些藥丸保質期很長,放幾十年都可以的。
看了好久,最后還是不舍地走出藥鋪,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小子沒錢同樣很心酸啊。
走累了就坐上公共汽車,去了前世曾呆過的幾個地方,除了公園景觀和名勝古跡還能看到點原來的樣子,其它街道和住宅區是本認不出來,后世會重新規劃建設城市,拆遷、擴建改建,變化不要太大。
路過一個郵局營業店,忍不住走進去,花兩塊錢買了幾套在后世被炒出名的郵票,保存著不丟失的話,幾十年后就能增值幾萬甚至幾十萬,比把錢存銀行掙利息還劃算。
然后就不敢花了,雖說有打算跟田志高拿錢,那不是沒到手嘛,萬一他把錢都花用在籌備婚禮上,沒有了呢?怎麼著也得自己留夠錢買回程車票。
錢啊錢,這可是個斗目標。
既然落在這個時空,就得好好活著,以后什麼都靠自己掙,如果是政策開放貿易自由的年代,孟桃是不擔心沒錢花的,前世畢業于商貿學院,可以經商賺錢,但現在不行啊,還沒到時候呢,只能在生產隊掙點工分,一年到頭,除了半不飽地吃口糧,夠干什麼的?孟桃雖然了解歷史走向,知道過個幾年就能逐步好起來,可熬這幾年也是夠戧。
由奢儉難,讓一個九零后來過窮日子,真心難捱啊,一定要找到個謀生路子,改善生活,至得吃飽穿暖有點小錢錢花。
下午五點多鐘,孟桃才坐著公共汽車回到了鋼廠。
沈譽接到招待所服務臺一名服務員打來的電話,說孟桃已經回房,關門休息了,沈譽不自地松一口氣,心里安定下來。
放下電話,他不由得蹙眉:怪不得這一整天,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連帶做事都不順,原來還是擔心那丫頭啊,怕給弄丟找不見了。
此時袁家客廳,蔣玉珊攬著冼芳芳坐在沙發上,輕聲安,田志高低著頭聽袁副廠長訓話:
“平時看你是個懂得變通會做事的,可一個鄉下姑娘你都整治不了,人就住在這廠里,眼皮子底下,你竟然連邊兒都靠不得近?”
田志高:“我也不知道……昨天找了兩次都沒見著,今天索外出一整天,是故意的!孟桃花變化太大了,以前不是這個子。”
冼芳芳含著淚說道:“姨父,您可一定要幫幫志高啊。你們也看到孟桃花本人了,沒文化沒教養,還心思險惡,志高一個高級知識分子,怎麼能和那樣的農村人生活在一起?當年志高他也是無辜的,就因為家里窮,不得不接孟家的錢糧,去倒門,那也是強迫啊,本就是侮辱人格,孟家不就仗著有幾個錢?窮人有錯嗎?”
蔣玉珊拍了拍:“不要激,你現在可是雙子。孟家能用錢辦的事,咱們也可以,多給幾倍又怎麼樣?”
袁副廠長聽到“雙子”,皺眉瞪了冼芳芳一眼,但又不能說什麼,畢竟兩人是領了證以后才懷孕的。
“現在問題的嚴重,是孟老爺子當年的確參加游擊隊打鬼子了,那就是老革命,孟桃花做為他的后代,不管群眾輿論還是方,都會偏向,田志高再無辜都沒用,只能接罰。我會盡量給他保全一個職位,哪怕是下車間做最低級的工人,你都得先忍著,等過了這陣子,再慢慢打算。”
蔣玉珊點了點頭:“對,咱們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冼芳芳:“可是孟桃花說了,要把志高帶回村,跟一起過日子。”
“那丫頭確實夠狠,就想讓廠里開除田志高,要是堅持,原則上是能辦到的。”
“姨父!”冼芳芳喊道,田志高也張得雙拳握。
袁副廠長擺了擺手:“我不還在嘛?我會去找你沈伯伯談談,再和其他人通個氣,決議時大家提意見:畢竟志高是廠里花了錢培養出來的人才,又是進修又去了別的企業學習經驗回來,一直在技攻堅組,是技骨干,了解廠里產品機,要開除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冼芳芳和田志高都松了口氣。
袁副廠長又道:“孟桃花那里,你們得多給好,穩住,只要不繼續鬧,這件事就會很快過去。你倆是領了結婚證的,孟桃花事實婚姻同樣占理,該怎麼補償就怎麼補——總之,你們自己看著辦。十.一的婚禮要取消,現在你們需要做的,是低調、再低調!”
冼芳芳撅,早已準備好結婚穿的服,梳什麼發型都想好了,和志高會是全廠最最時髦的新郎新娘,結果卻不能舉行婚禮,這不是讓和志高憾終嗎?
孟桃花,真是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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