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份,對黎縣的眾人來講,已經有些高不可攀的意味了,在府城卻沒那麼尊貴。
長史,說到底只是掌管王府的一攤子事兒,這還建立在藩王倚重、朝廷信任的前提下,而府城卻另有佛寺需要討好的實權員。
因此,王家在這里只有一不算太大的院落,好在以王家的人口,這院子盡夠了,誰也沒挑剔什麼,李氏只是輕聲細氣地讓小沙彌去幫他們要素齋,還給了他一包點心。
銅錢是不能給的,像他們這種小沙彌,哪怕是拿了錢,也留不住,反倒是點心,好歹能吃上幾塊。
佛寺的素齋,和現代的素菜館類似,一類是仿的豆類制品,另一類就是各時蔬菌菇,因著是春日,還上了一碟春盤,另配幾碗五雜糧飯。
佛寺本就是大地主,寺廟周圍的大片農田就是他們的,不像很多富貴人家那樣需要從莊子上運到城里,因此時蔬是極為鮮的。
那碟子春盤,因著都是可生吃的蔬菜,水淋淋的又脆又爽口,食主義的宋筠都被春天的氣息俘獲了,贊嘆道:
“應該配著薄餅和豆醬吃的。”
李氏只笑:
“筠姐兒還會吃的,喜歡的話,晚上回去讓廚房這麼做了試試。”
吃罷午食,李氏讓仆人開了屋子的門,略散散屋的味道,過木制的門楣,打下斑駁的細碎點,把宋筠都給看困了。
李氏也有些倦意,干脆招呼道:
“得了,這會兒去,怕是太還曬著呢,先各自回屋去休息一會兒吧。”
于是,等王家一行人去到桃花林的時候,這里的人已經不算多了,大家都趕著上午看或者中午看,因著早些看完后,回城也不太晚。
也就是李氏仗著家里人,陣仗小,說走就能走,不用拖拖拉拉地等人,這才敢睡到下午才來游玩。
說來也怪,宋筠在現代的時候,雖然沒什麼時間來旅游,卻也去過幾次公園花園,看過桃花林、櫻花林,卻還是覺得古代的這片風景更有味道。
悠然的古寺鐘鳴,配著環佩作響的首飾撞聲,不用躲避拍照的鏡頭,也不用遠離直播網紅的周圍,只要盡欣賞風景就可以。
只是……宋筠有些疑地側耳聽了聽,總覺得有哭泣怒吼的聲音,停了下來,看了眼李氏,發現他們依然在說說笑笑,好像并未聽到。
李氏見宋筠停下了腳步,以為走累了,問道:
“可是累了?讓李玉抱你走吧。”
李玉是李氏從娘家帶來的陪嫁丫鬟,材高挑,而且因著生育的孩子較多的原因,材有些走形了,頗為壯實,像王家兄弟姐妹三人,小時候都是在背上長大的。
宋筠搖了搖頭,有些疑地問:
“伯母沒聽到哭喊的聲音嘛?在那邊。”
宋筠指了指后那個方向,認真聽了一次,確認并非自己幻聽,而是的確有人求救。
聽這麼說,其他人也凝神去聽,李氏這才臉凝重起來:
那個位置,可沒什麼風景,而是佛寺給貴人們預留的院落,像王家,剛從那吃了午食。沒記錯的話,今日府尊大人的家眷也來了佛寺,據說是要給病弱的小兒子燒香。
其實王家一向是不和朝廷在府城的班底走得太近的,或者說,人家也不想和王家有得太近,畢竟瓜田李下的,沒得讓龍椅上的那位懷疑。
只是,都在佛寺,若是府尊的家眷到什麼事,自家卻沒去幫一把,真出了事,難免被遷怒。
于是,李氏頗為無奈地對眾人說:
“今兒既然我們來了,到了這事兒,就不能不管了,只是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我也不清楚,只能見機行事了。綸哥兒、紜哥兒,你們要護著姐姐妹妹。筠姐兒,你拉著表姐的手。”
叮囑完家里人,李氏又對仆人們說道:
“你們都放機靈些,若是況兇險,就護著我們撤退。”
宋筠有點懵,其實是覺得有人生病或者傷,這才提出來,想去幫幫忙,沒想到李氏直接就把思維發散到有壞人上面了。
難道古代治安這麼差嗎?宋筠一邊疑,一邊不能免俗地把空間里的防狼噴霧和電擊棒瞬移到心的小書包里。
反正這個書包一直是自己收拾自己背著,沒誰知道都放了些什麼。而且若是況急,也沒法顧及會不會暴空間了,逃命要。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也渡了幾瓶藥。都是柱子去世后,痛定思痛,以防下次邊人生病卻沒法拿出藥,然后一點點磨碎后倒古代瓷瓶里的。
苦是苦了點,好歹能假裝一下中醫的藥,也沒法講究克數了,約著用吧。
有了保險,宋筠才不那麼擔心,被王雅維牽著手,走到了聲音最為嘈雜的一個院子外面。
李氏哪怕做了最壞打算,也沒想到,竟然的確是府尊的家眷出了事,這可就麻煩了。
好在聽這聲音,并沒有惡人作祟,只能祈禱,院子發生的事不涉及宅私,否則管不管的,都被怨恨。
李氏快速回想了下府尊家今天來佛寺的人,好像只有府尊夫人和的三個子,并沒有妾室之流,略放下心來,頓了頓,在院子外喊道:
“是唐夫人嗎?我是王長史家的,我能進來嗎?”
一道沙啞的聲傳了出來:
“請進吧,恕我不便出去相迎。”
李氏松了口氣,從王雅維到宋筠,也統統松了口氣,聽著彼此的出氣聲,他們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有點想笑。
不過想到人家院還在哭,帶著笑意進去絕對要被記恨,只能繃著臉,做出一副沉痛的樣子。
李氏讓自家的仆人停在院外,帶著幾個孩子走了進去。
院一片雜,有的仆人跪在地上念念有詞,有的仆人則瑟瑟發抖地跪著認錯。寺廟的住持也驚了,帶了好幾個和尚站在屋子門口,口中還念著經。
李氏一邊對他們道惱,一邊帶著四個孩子進了屋,只見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躺在塌上,面痛苦地用手攥著脖子,呼哧呼哧地痛苦地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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