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握住妻子的手,深有同,安道:
“我知道,娘子已經做得很好了。”
沈氏繼續說:
“娘心中不滿,覺得我在借青麥下面子,可我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相公是知道我的,我嫁進來這些年,何曾對娘不恭敬?對外祖家,也一向親近,田家的侄來了,我是盡力招待,從不曾吝嗇。”
宋念是覺得妻子做得沒錯的,可又不能說自家親娘壞話,只得把他年時的事兒拿出來說:
“娘一向是這個子。我也曾與你講過,自爹去后,族里很是有幾家對我們冷嘲熱諷,還想占些便宜,若不是姑母護著,我家比那趙家,也不如了。”
沈氏憐惜丈夫年失怙的經歷,握了他的手,仿佛這樣就能給宋念一些力量。
宋念安地拍拍妻子的手,繼續說:
“都過去了,等我考中秀才,他們便變了臉,像東巷鑫族叔家里的嬸子,是當年欺負我娘最厲害的,”
沈氏睜大了眼,這嬸子,和宋老太太可是好姐妹啊,兩家走得很頻繁。
宋念讀出了妻子眼中的含義,笑說:
“可不是,我娘就是這樣,不記仇,也不把別人的過錯當回事兒。這倒也有好,咱家大度了,旁人見了,也會覺得咱家值得好。
至于如何讓他們知道咱家的底線,那就是我們做小輩的事兒了,娘做不來這些,就只能辛苦娘子了。”
宋念說了話,沈氏就不氣了,做兒媳的,也不好真的讓婆母下不來臺,只說:
“原也是我沒請示了娘,急急發作了丫鬟,明日便去給娘道個歉,再勸勸小姑,眼瞅著要出門子了,母倆正該好好親近親近。”
第二日,沈氏一大早起來,幫著丈夫穿好衫,又替他佩好玉佩,才有功夫讓青麥服侍著打理自己的裳。
這倒不是說宋念真的就必須讓妻子服侍了,只不過是某種夫妻趣罷了。宋老太太不在場的況下,宋念也會給妻子端茶倒水、腳捶肩,倒是把丫鬟撇在一旁了。
待沈氏攏好發,上了頭油,夫妻倆互相一瞧,都打理得妥妥帖帖,這才相攜去了宋老太太院問安。
沈氏既然決定伏小做低了,自然不會梗著脖子不低頭,一進門就對宋老太太說了話,又勸了宋茹。
宋茹并不是真想同母親生氣,尤其是即將出嫁,再有主見,難免也心中忐忑,又愈加不舍,才和宋老太太堵了氣。
如今嫂子開了口,也就順坡下了,給自家親娘道了歉。
老太太和兒重歸于好,又高興了,也不覺得沈氏下面子了,還安沈氏:
“小孩子嘛,總想著出門玩耍,一時看不住也是有的。”
然后又說:
“青麥這丫頭,做活不行,好在比較機靈,你若是不放心伺候孩子,我便把白穗給你。”
沈氏也有此意,只是不便提,省得被認為是故意把犯錯的丫鬟給了婆婆,如今宋老太太提了,就順水推舟了。
宋老太太不喜歡白穗沉默寡言,沈氏不喜歡青麥憊懶,兩個人很有默契地換了丫頭。
沈氏只是想給下人們個下馬威,可不是想讓他們拘束不安。宋家小門小戶,犯不上對下人們太嚴苛,思量幾日,便準備好好給他們做冬,也算是犒勞他們這段時間的辛苦。
在北方,十月就已經有了寒意,沈氏還沒清閑幾日,就開始忙碌家里的事兒:對一個主婦來說,家務事屬于看著沒什麼重要的,實則很磨人的工作。
別的不說,眼看日子一天天冷下去,家里人總該裁些冬,前段日子家里添置了一些布料,卻一直沒騰出空來做裳。
除了幾個眷,宋家也只有白穗、青麥以及宋茹的第一個丫鬟——碧桃,在針線上的手藝足以支撐宋家人穿出去見客,其他人都是馬馬虎虎。因此,近些日子,沈氏和宋茹一直帶著三個丫鬟趕制冬。
宋筠看了幾天,終于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
“娘,不能買嗎?這麼做也太辛苦了。”
沈氏很欣地抬頭看了眼兒:
“筠姐兒都曉得可以去買冬啦?”
果然,無論哪個時代,大人們都會用這種答非所問的方式敷衍小孩,宋筠撇撇,回答了沈氏的問題:
“我們去布莊的那天,我就看到里面有做好的裳了。娘,我們為什麼不買?”
沈氏不知道該怎麼給兒解釋:家里有夫人,卻從外面買服穿,倒顯得不賢惠了。更何況宋家的家底,還不足以支撐去鋪子定制全家人的裳。
因此,沈氏只是轉移話題道:
“這就是我們兒家的責任啊,筠姐兒大了以后,也會給家里人做針線的。等翻過年,筠姐兒也該學針線了。”
宋筠無奈,比起做針線,更想下廚。不過看著沈氏這麼辛苦,到底是沒好意思說出不愿意學這種話,而是去廚房找了李婆子,看能不能做些東西給家里人補補子。
李婆子自然是不許宋筠刀火的,沈氏那一通發作,宋家的下人,從上到下都皮子了些,讓五歲的去做飯,李婆子雖然自詡是宋家老人,卻也不敢霉頭,只好聲好氣地哄宋筠去旁的地方耍。
宋筠也沒辦法責怪人家,換工作的時候,老板家五歲的孩子要指揮,也得翻白眼了。
一手的目的達不到了,宋筠決定退而求其次,讓李婆子做個火鍋。
火鍋這個吃法,可以說是包羅萬象,貧富皆宜了。像這種忙起來懶得炒菜又沒什麼錢的人,隔三差五就能買點蔬菜條,再來幾塊錢的淀丸子,湊一頓火鍋。別問為什麼沒買火鍋底料和羊,吃不起,就這麼簡單。
回到古代,為有產階級,火鍋必須安排上啊,而且不用可憐地吃素火鍋,完全可以自制魚丸,再讓李伯親手切點羊片,配著宋家儲存了一地窖的大白菜、白蘿卜,絕對很味。
牛油底料湊不出來,熬鍋濃濃的羊湯也不錯嘛。
宋筠把自己的想法對李婆子講了,倒是爽快同意了:
像宋筠口中的“火鍋”,不就是貧寒人家吃不起油鹽醬醋,又想吃口熱乎湯時做的大雜燴嘛,只不過宋家人講究,還要魚丸片,煮在羊湯里而已。
李婆子一盤算,這吃法不會難吃,也不算浪費東西,也就給了宋筠一個面子,張羅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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