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天氣熱,徐春君約姜暖游湖。
清平河出了城,在大夫山下匯一灣碧湖,周遭綠茵濃翠,野芳馥郁。
即便是再熱的天氣,這里依然涼爽怡人,是消夏的好去。
徐春君穿著鵝黃上衫月白紗的縐,雅致中出幾分活潑。
姜暖上則穿了一赪霞的襖,氣好,子活潑,尤其適合鮮艷的裳。
頭上一對小小的蜻蜓發釵,十分應節氣。
如今的頭發都是鈴鐺梳,這丫頭雖然默不作聲,但心思細膩,手又巧,一般的東西看看就會了。
“這一路上還是有些熱的,上了船就好了。”徐春君攜著姜暖的手笑言道:“這幾日沒見,你怎麼瘦了些?”
姜暖見周圍有許多人,不便說實,只說道:“大約是苦夏吧!這幾日胃口不太好。”
們兩個邊伺候的丫鬟早就相,此時也親熱地小聲聊著天。
幾個人上了船,徐春君早就備好了瓜果點心。
姜暖坐下,只覺得四面都是涼風,神為之一振,不由得贊嘆道:“真涼快!”
徐春君道:“姜二姑娘怎沒同你一起來?”
的請帖里特意說了姜晴同來游玩兒的。
“也來了,不過不跟咱們一。”姜暖抬著下頦指著不遠不近的一只畫船道:“同孟家的二姑娘在一呢!”
徐春君其實早也看到了,那船上有許多人,其中穿著盈盈的是姜晴,穿一冰臺的是孟喬。
徐春君早料到姜晴不大可能赴自己的約,請也不過是為了禮數上不缺。
而姜暖也不太喜歡自己和徐春君在一起的時候,妹妹在旁邊,總覺得多有些不暢意。
雖然繼母多次讓姜晴帶著多與孟喬等人來往,姜晴也滿口答應,但姜暖就是不喜歡。
不是別的,只覺得孟喬太文鄒鄒的了,自己在一旁怪拘得慌。
“想什麼呢?以至于出了神?”徐春君把一片切好的甜瓜遞到姜暖手上問。
姜暖回過神,心直口快地道:“徐姐姐,你平日里也是讀書的,怎麼不見你詩作賦呢?”
和徐春君在客棧相遇的時候,每次去找徐春君玩兒,都見拿著書在讀。
不過一見了,徐春君就把書放下,和話家常了。
姜暖沒細究徐春君看的究竟是什麼書,只看見那上頭麻麻的字,自己能認識一半,卻還有許多不認得。至于到底講了什麼,那就更不曉得了。
徐春君道:“我雖有時讀些書,但也只是為了解悶,實則并未學到什麼。若說前人的詩詞,倒也會背幾首淺近的,自己卻一句也作不出來。”
姜暖聽了搖頭道:“我不信,人說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只是姐姐你為人謙虛,不喜歡賣弄罷了。那孟二小姐,人人都說是才,可我總覺得未免太顯擺了。見到個什麼必要引經據典地評論幾句,來不來就要賦詩作詞,或鋪開紙來畫幾筆寫意。可憐跟著的丫頭,那麼大個文房四寶的匣子,鎮日價抱在懷里,累個半死!”
在徐春君面前,姜暖總是忍不住一吐為快,招得那幾個丫頭都掩口笑個不住。
徐春君在臉上輕輕扭了一下,笑道:“你這張啊!你我這樣不會寫詩的不是也一樣游湖吃瓜?”
姜暖嘆道:“那倒是的。似我這般俗人本不該笑話人家才,只是如今姜晴也這般如此起來,我每日見了都不大自在。岑家小姐雖難讓人親近,卻也不在這上頭弄花樣,我倒看重這點。”
“說曹曹到,那邊岸上的不就是岑家大小姐麼!”紫菱指著不遠說。
徐春君和姜暖看過去,果然見岑云初帶著兩個侍在那邊柳蔭下的石椅上坐著,周遭有不人或明或暗地打量著,都看不見一樣。
因天氣熱,眾人都把發髻綰得高一些,岑云初亦然。
如此就更將頎長雪白的頸項凸顯出來,只這一點,就無端比眾人多出三分高貴。
今日穿的是一套翠縹,整個人如幽谷青竹,掩不住孤標傲世的氣質。
“把船靠過去,”徐春君吩咐道,“否則就這麼過去不大好。”
怎麼說岑云初同們也是一張桌上看過戲赴過宴的,況且徐春君從心底覺得岑云初蠻真的一個人。
這樣的人不喜歡逢場作戲,更厭惡左右逢源,但也不必擔心口腹劍、背后捅刀。
不一時,船娘將船靠了岸。
岑云初也看到了們,并不起,只是微微點點頭,算是招呼過了。
徐春君滿面含笑請道:“岑姑娘可要一同上船游湖麼?我們的船還算寬敞。”
岑云初臉上神疏懶:“不了,我坐坐也該回去了。”
徐春君知一向孤僻隨,也就不再多說,船娘撐船到那邊的半月橋去。
快到橋下,橋上便有人大一聲道:“姜大腳!”
姜暖聽了不柳眉倒豎,罵道:“宗猴子!你閉!”
原來小侯爺宗天保也和幾個友人一同出來游玩,他們不坐船,就在橋上賞景。
宗天保見姜暖怒了,他反而更高興了,嘻嘻哈哈道:“你干嘛坐船呢?直接踩水不就好了?”
他一見到姜暖必要拿人家的腳開玩笑,氣得姜暖七竅生煙。
徐春君忙安姜暖:“別理他,我們阿暖的腳才不大呢!”
又船娘把船過去,遠離這是非之地。
過了橋,見那邊一棵柳樹枝條垂在水上,一群鳧雁在那里嬉戲,姜暖便要過去看。
把船過去,姜暖就在船舷上掰碎點心喂那些水鴨子吃。
“哎呀,徐姐姐你快看,這些水鴨子也太傻了,吃就是,做什麼每吃一口都要扎個猛子,把個鴨屁撅得老高。”姜暖嘻嘻哈哈地說著話,把剛才都不快拋到了腦后。
徐春君也拿了點心,剛丟下去一小塊,墜子開口道:“咦,那邊過來的好像是陳大人。”
徐春君一抬頭就見陳思敬帶這個小幺兒從岸上柳蔭里走過來,他今日未著,顯然是在休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