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妹的話很突兀,嚴海愣了一下,反問道:“可是阿東不在家。”
“他是不在,但他兩個妹妹不是在家嗎?”黑妹又說道,“咱倆參加高考的復習資料還是們用過的,多虧了他們大方,咱們才能考出現在的好績。”
“咱倆以前在北方也就算了,現在都回來了,也該上門道謝的。”
嚴海一想,也覺得妻子說的很對,笑著說:“那就今天去吧,我認識路。”
“把咱從北方帶來的特產拿一些,其他你看著什麼合適帶什麼。”他們帶回來不東西,有些直接寄到了上海,其余都是用來當禮的。
昨天送到孫家一些,其余的倒也夠了。
黑妹挑挑揀揀,又用布袋子裝了。
“孩子也去嗎?”嚴海問道。
黑妹看了看三個兒:“別帶了吧,省得來回麻煩。”
左右老大在家也能看著兩個小的,以前在下鄉的地方也這樣,他們倆沒什麼不放心的。
孫強昨天就把那輛老自行車送回來了,時隔多年,因為養護的好,自行車倒是還能騎。
嚴海好多年沒騎過車,這會兒上去,搖晃了兩下才穩住:“小妹,上來吧。”
黑妹坐在后頭,抱住了他的腰。
自行車的子轉過街道,偶爾還能看到賣早餐的鋪子,來來往往的上班人群。
驀的,嚴海剎住車:“居然有賣粢米飯的。”
“你肯定沒吃過這個吧,我去買一個讓你嘗嘗。”
不等黑妹說話,嚴海就騎過去問:“同志,這粢米飯怎麼賣?”
“五錢一個。”老板樂呵呵的說,“你可別覺得貴,我這飯團里不但有豬油豆干,還放了臘腸,那可都是。”
靠近了,粢米飯的香味就飄散開來。
嚴海毫不猶豫的掏出錢:“給我來一個,分量足一點。”
“那肯定給你得實實的。”老板迅速的打開鍋蓋,溪源鎮這一帶的做法,是糯米浸泡后加生煮了,然后把香腸豆干這些切碎了拌勻。
這會兒只要挖上來,一個團子就了,五錢的粢米飯足足有年男人的拳頭大小,得嚴嚴實實的。
嚴海付了錢,接過去就遞給后的妻子:“嘗嘗看喜不喜歡。”
“這是我們這邊才有的早飯,我小時候可吃了,可惜后來資缺反倒是吃不上了。”
主要是這東西做起來費工夫,普通人家也舍不得這麼做。
黑妹低下頭,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悉而陌生的味道縈繞在口中,賣飯團的人說的是實話,他們家用料好也足,豬油滲到了每一顆米粒上,包裹著臘腸的香味,豆干中和了其中的油膩,一口下去又香又糯。
“好吃嗎?”
“好吃!”黑妹角忍不住出笑容,舉起手讓他也吃一口。
嚴海低頭咬了一口,評價道:“要是再加點花生碎或者油條就更好吃了。”
黑妹笑著說:“已經很好吃了,等回頭咱多買幾個,讓兒們也嘗嘗。”
“行,明早我出來買。”嚴海笑道,“剛才我瞧見街邊賣早飯的人不,別看溪源鎮小,好吃的可不,明天咱都嘗嘗。”
“也別買太多,不然吃不完浪費。”
“吃不完我給掃尾,保證不浪費。”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一個扎實的粢米飯團就被解決了。
自行車離開了溪源鎮,進了周圍的生產隊,嚴海了四周:“這兒倒是沒怎麼變。”
“是這邊嗎?”黑妹探出頭問。
“應該是。”雖說他只跟著孫強來過一次,但從溪源鎮往上河村走只有一條大路,只要不在半路上岔進小路就不會錯。
“就在前面。”嚴海指了指前頭的一棵大樹,“我記得這棵樹,往右邊轉就是老顧家了。”
很快,一棟老屋出現在他們面前。
黑妹跳下車,打量著前面的屋子,心底有些奇怪。
按理來說,顧明東家有兩個工人,現在還出了兩個大學生,這日子應該過得很不錯才對,哪想到他們家屋子破這幅樣子。
嚴海倒是沒想那麼多,跳下車喊道:“有人在家嗎?”
“是誰啊?”老屋的門打開,里頭走出來一個老人。
嚴海一愣,他記得顧明東家沒有長輩,父母早已過世,一時以為自己找錯地方了:“老人家,請問顧明東家在哪兒?”
“你是?”鄭通打量著眼前的人。
“哦,我是他一個老朋友,今天過來看看。”嚴海解釋道。
鄭通笑了笑:“那你找錯地方了,他們家早就搬了,你往左邊走個一百米,那邊的新房就是他們家。”
嚴海忙道:“謝謝老人家。”
他轉打算騎車,鄭通的目卻落到了黑妹上,眼睛微微瞇了起來,停頓在口的位置。
鄭通的眼神犀利而鋒利,黑妹皺眉,心底涌起幾分不自在來。
下意識的手握住口的珠子,這東西是原主留下的,這些年從來沒離過,給帶來巨大的安全。
“我們快走吧。”黑妹催促道。
結果沒等他們離開,卻聽見鄭通慢悠悠的問:“顧明東出去了,這幾天也不在家啊,你們找他做什麼?”
嚴海停下腳步:“我們住兩天就得走了,怕等不到他回來,就想著先過來一趟。”
鄭通笑了笑,忽然道:“你這媳婦不是本地人吧?”
“老先生,這您都能看出來?”
黑妹卻拉了拉他的袖:“走吧。”
嚴海只得載著走了,路上還說:“怎麼了,那老先生看著很和藹,他應該沒惡意的。”
“沒什麼,就是天太熱了,我有點頭暈。”黑妹隨口解釋了一句。
“頭暈?那咱還去嗎?”
“現在沒事兒了。”
在他們后,鄭通擰起眉頭來,盯著兩人的背影不放:“顧明東啊顧明東,你大老遠的跑去上海,這邊卻有人送上門來了。”
從老屋到新家的距離不遠,這一次嚴海兩人沒找錯地方。
還沒進門,嚴海就瞧見客廳里的人了:“小西,你是小西吧?我是嚴海。”
顧明西抬頭往外看,瞧見他們也是意外:“這……你們回來了?”
嚴海又解釋了一會兒,笑著說:“多虧了你們,我們倆才能考上大學,這些都是當地的土特產,鹿你們肯定沒嘗過,這東西偶爾嘗個鮮也不錯。”
顧明西笑著說:“我們也沒幫上什麼,可惜我大哥不在,要不然你們還能敘敘舊。”
“是啊,太不巧了。”嚴海可惜道,“不過也沒事兒,等以后寒暑假我們還能回來住,到時候再聚也一樣。”
顧明北已經端了茶水和西瓜出來:“阿海哥,嫂子,你們吃點西瓜消消暑。”
到底是不悉,說了幾句話,雙方就開始冷場了。
嚴海連忙問起上大學要注意的事,這才沒讓四雙眼睛面面相覷。
略做了一會兒,黑妹忽然開口道:“阿海,你在這邊說說話,我第一次來上河村,想出去轉轉可以嗎?”
“啊?”嚴海驚訝的看向妻子。
黑妹卻不看他,只說:“這邊的風景真好,我想到走走。”
“嫂子,那我陪你去吧。”顧明北心底也覺得奇怪,但還是站起。
黑妹本來想說自己走走就行,但不知想到了什麼,笑著挽住的手臂:“那就謝謝你了。”
兩人手挽著手走出去,倒是留下嚴海和顧明西面面相覷,一時陷了沉默。
顧明北似模似樣的帶著走了走:“我們這邊山多水多竹子多,可惜田里頭稻子都收了,不然金黃的稻田也很好看。”
黑妹眼一掃,指著一個地方問:“小北,你家以前住在那邊的老屋嗎?”
“是啊,后來造了新房子才搬過來。”
黑妹又問:“方才我們走錯地方了,是那邊的一位老人家幫忙指了路。”
“老人家?”顧明北笑著說,“你說的應該是鄭老先生吧,他是下放下來的,暫時住在那邊的老屋里。”
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雖然是下放的人,但他人很好的。”
黑妹點了點頭,順勢問道:“再往那邊呢,那屋子看著更老了,里頭住著什麼人?”
“那邊住著……”顧明北剛要說,話音一頓,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跟嚴海自然是不悉的,但跟表哥表姐悉啊,早年白小花的事鬧得天翻地覆的,顧明北自然也知道,白小花原本是表哥好朋友嚴海的對象,后來變心嫁給了劉大柱。
顧明北心思最為細膩,幾句話的功夫,就察覺出不對勁來。
看了眼邊的人,對黑妹的印象其實十分不錯,畢竟黑妹說話做事落落大方,對他們的謝也是真心實意,看得出來并不是演戲。
顧明北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嫂子,你是不是想問那個人的事?”
黑妹臉微微一變:“什麼?”
顧明北無奈道:“你就別拐彎抹角了,其實你是想打聽白小花的事吧?”
聽見悉無比的名字,黑妹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很快,就知道顧明北誤會了。
黑妹將計就計,順勢說道:“小北,我這樣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顧明北倒是說:“我二嫂說了,如果喜歡一個人,那對他的點點滴滴都會很在意。”
“其實我也知道不該在意,只是忍不住想打聽打聽。”
黑妹心底松了口氣,又問道:“那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這話倒是讓顧明北為難了。
畢竟關于白小花的記憶,都不是那麼的愉快。
思索了一下,還是如實回答:“其實我跟不太悉,但是聽表姐……我表姐以前跟很要好的,后來才疏遠了。”
“聽表姐說,以前的聰明、善良、,大家都很喜歡,但是后來某一天忽然變了,就像是換了個一個人一樣,不管邊的人怎麼勸,還是執意要跟阿海哥斷了,反倒是嫁給了我們村的劉大柱。”
“我們都不能理解的做法。”
“那后來呢?”黑妹又追問道。
“后來啊……”顧明北不喜歡說別人的壞話,思索了一下回答。
“后來就真的嫁過來了,跟娘家那邊幾乎斷了親,再后來跟婆家也相的不好,反正過程就鬧騰的。”
顧明北嘆了口氣:“沒幾年,生孩子的時候沒撐過去,就這麼走了。”
黑妹的神有些恍惚:“竟然是這樣嗎?”
顧明北打量著的神,覺得此刻黑妹的臉很奇怪,不像是高興,反倒是帶著一種傷心。
這讓一時鬧不清楚,黑妹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黑妹很快反應過來,淡淡說道:“我只是沒想到這樣的人,會死得那麼……那麼慘。”
顧明北還以為在同白小花難產,畢竟為人,不管白小花為人怎麼樣,因為生孩子和丈夫的忽視而死,都讓人覺得難過。
但是下一刻,更驚訝了。
黑妹問了句:“埋在哪里了?”
顧明北幾乎掩不住自己的驚訝。
黑妹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這麼多年了,阿海心里一直惦記著,不管你信不信,其實我沒那麼介意。”
“現在人都走了那麼多年了,我就想著跟阿海一起,到的墳前看看。”
顧明北微微松了口氣:“原來是這樣啊。”
“我們這邊的人過世了,都是埋在那一片的山坡上,不過是橫死,當時劉家連后事都不愿意持,是那時候的大隊長帶著人下葬的。”
“如果你們想去的話,我可以去問一問到底埋在哪邊了。”
“謝謝,那就麻煩你了。”
顧明北心底覺得古怪,但還是去隔壁打聽了,幸虧劉小柱還在家,別人不知道這事兒,他還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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