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功便仁。

這就是云傅打的如意算盤。

若是桑湛沒有二心，便推他上位，若他不聽話，那他也可以將他拉下馬。

也在他，敗也在他。

是名正言順的上位，還是為千古罪人，都在他的一念之間，就看他如何抉擇。

桑湛的想法，云傅看不太，可云傅的想法，桑湛卻是看的明明白白。

“那相爺下一步打算如何？”

云傅觀察了桑湛一陣，也沒看出個所以然，心中權衡利弊一番，才又開口說道：“下一步當然得抓時間，如今底下的皇嗣都還尚且年，正是我們出手的最佳時機。”

“恩。”

桑湛頷首，表示贊同他的說法，隨后又問：“可有計劃？”

“計劃是有，不過，湛王也得拿出誠意不是，本相扶持了你，將來你若是翻臉不認人，本相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到時候再落得個凄慘下場，就得不償失了。”

云傅能說出這番話，證明他心中還是舍不得放棄掉眼前這顆棋子。

話說的是真話，順便還能試探一下桑湛的態度。

“誠意？”

桑湛依舊懶懶的靠在門邊，聞言，輕聲笑了笑，語氣還是很難讓人分辨出他此刻最真實的想法：“你想讓本王如何表達誠意？”

“很簡單。”

見他如此問，云傅也就不再兜圈子，直接言明：“第一，你要保證登基之后立云家的兒為皇后，并且永不廢后，第二，如今的皇后乃是你名義上的母后，那麼日后便是太后，該有的名分不能，第三，作為一國宰相，又是國丈，你不能削弱云家在朝中的勢力，要保證云家的后代在朝中永遠有一席之地，第四，是最后一條，也是最重要的一條。”

說到這里，云傅微微停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強勢之氣，聲音低了一些，語氣卻加重了不：“那就是，下一任的太子，必須是云家兒所出。”

只要這四條桑湛都能答應，那麼，云傅便不再猶豫，一定傾盡全力扶他上位。

當然，空口無憑，就算答應了，也得立下字據才行。

桑湛角輕勾了一下，勾起了一抹微嘲，但只是一瞬間，本讓人來不及發現，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如此無理的條件都能提的出來……

云傅這個老東西，不但詐狡猾，還十分貪得不厭，真是極其不要老臉。

尤其是第一條。

云家的兒可不止云嬋一個。

這個老東西連自己的兒都一起算計了，就算沒有當年的事，跟這種人合作也無疑是劍懸于頂。

“你的意思，皇后必須是云家的兒，但不一定是云嬋？”

“云嬋也是云家的兒，只要聽話，皇后之位自然是的。”

前提是，得聽話。

云傅說的理所當然，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多卑鄙無恥：“你也知道，云嬋是個不好把控的兒，本相不得不留此一手。”

桑湛目看向云傅，淡淡的語氣徒然變沉：“若本王說，非不可呢？”

“……”

云傅略帶狐疑的看向他，心底卻劃過一意外。

外面都在盛傳，湛王獨寵湛王妃，他所居住的啟軒閣，除了湛王妃，就沒有第二個人進得去。

這話，云傅一直都是嗤之以鼻。

作為男人，他最清楚男人的心理，哪有什麼專寵獨寵，人嘛，不過都是男人用來藉的工罷了，稍微對們好點已是恩德。

不過，若是還有點其他價值，自然又另當別論。

“一個人，湛王何必呢，本相的兒多的是，等我們大業就的那天，你想要哪個都行，最關鍵的，還是得聽話不是？”

云傅一共提了四個條件，桑湛唯獨只對這一條不滿，這讓云傅意外之余，又覺得多了幾分真實跟把握。

如果桑湛真的二話不說就直接同意了，反倒會讓他有所懷疑。

“云嬋就很聽話。”

桑湛輕笑一聲，半分不讓：“現在的湛王妃是，以后的皇后也只能是！”

“……”

桑湛越是如此執拗，云傅就越是相信他是真心想要與相府聯盟，可同時，這也讓云傅十分頭疼。

畢竟只有這一條讓他不滿，也不至于就此舍棄與他合盟。

可云嬋……

這個兒著實不易把控，若能跟妹妹那般向著云家倒還好說，可就怕，只一心向著桑湛就很難辦了。

眼下，桑湛的態度也比較堅定明確，皇后之位只能是云嬋，讓云傅一時之間陷兩難境地，沒辦法立刻做出決定。

“相爺不必著急，再好好考慮考慮，除了這一條，其他本王都可以答應。”

見狀，桑湛又不不慢的說了一句，算是徹底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這回，云傅心底更加著急。

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答應了，這事就算是達了！

不答應，他目前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答應什麼？”

就在這時，云嬋從葉靜姝那里拿了禮出來，剛走到云傅的書房門口，就聽見桑湛說什麼“其他都可以答應”。

什麼東西都可以答應？

要是以前，別說問，云嬋估計連面都不會，只需要在外面等著桑湛出來就行。

可如今，恐怕連自己都沒發現，對于桑湛的事，每次都會自然而然去關注，甚至去打聽，等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時，也不會再以前那般排斥控制。

順其自然。

只要是跟著自己的心走，怎麼樣都行。

“你來了。”

桑湛長臂一，便將云嬋給摟進懷里：“相爺說，要讓你當皇后，你覺得如何？”

云傅：“……”

他什麼時候說了？

云嬋被桑湛扣在懷中，聞言，抬頭看向他的眼睛，想要通過他的眼神讀懂他心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

無緣無故的，他不可能突然這麼問。

想必，是云傅又跟他說了什麼，或者給他提出了什麼苛刻的條件。

“這個。”

云嬋輕輕眨了眨眼，斟酌片刻才緩緩開口：“我都聽爹爹的。”

這話，桑湛甚是滿意。

云傅也很詫異。

云嬋的子，又臭又，如果不是出自真心，不太可能說的出這話。

桑湛看向云傅，沉聲地道：“相爺也聽見了吧，云嬋很聽話，你還有什麼顧慮？”

云傅看了云嬋一眼，又看向桑湛，思索再三，最終總算點頭：“也罷，爹爹就暫且相信你，希你以后不要讓爹爹失。”

云嬋心底有點懵，但還是立馬點頭：“怎麼會，我的脾氣是壞了點，但我還是爹爹的兒啊，放心吧，我肯定聽爹爹的話。”

聽到云嬋的親口保證，云傅的最后一疑慮也漸漸消散。

“既然如此，那我就沒意見了。”

云傅轉走到書桌旁，提筆將剛剛提出的那些條件，白紙黑字的寫出來，只不過把第一條改了一下，云家的兒改云嬋的名字。

寫好后，也沒有避諱云嬋，就那樣直接遞給了桑湛。

“湛王再看看吧，要是覺得沒問題，便蓋章簽字吧。”

桑湛大致掃了一眼，見云嬋的視線瞥了過來，他便往眼前送了送，讓可以看的清楚一些。

云嬋不挑了下眉。

這是要正式簽合同了？

不過這些條件……

云嬋看的直皺眉。

一直都覺得桑湛對皇權并沒太大興趣，更不可能為了那個位置就答應這種無理的條件，若真的簽下，那必定是另有所圖。

“簽嗎？”

桑湛俯，在云嬋耳邊問道。

云嬋歪著頭看向他，一時有些不解。

問干嘛？

“簽了，以后你得負責給我回來。”隨后，他又過來低聲說道。

“……”

云嬋愣了一下。

簽了，再走？

這顯然是要擺云傅一道，這男人，果然另有目的。

不過，他怎麼就這麼肯定自己一定會向著他？

“不？”

見半天沒反應，桑湛又追問了一句。

云嬋抬頭看著他，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出了一抹盈盈笑意。

“你們倆搞什麼？”

云傅看著兩人膩膩歪歪，完全不介意還有他這個爹在場，眉弄眼的，這是要干啥？

“嬋兒，爹爹知道湛王寵你，但你也不要恃寵而驕，趕把字簽了，回你們府里膩歪去。”

聞言，桑湛這才松開云嬋，走到書桌前，拿出自己的印章蓋上。

云傅拿起蓋了章的字據，滿意的點點頭：“行了，你們可以走了，的計劃，還得跟皇后商討一下再定。”

桑湛沒再說什麼，轉擁著云嬋往外走去。

一直到回了湛王府，云嬋一路都是言又止，想問什麼，還是沒問。

這一知半解的，還真是心難耐。

但隨后一想，這就如同在品讀一本有意思的故事書，如果一下便翻到了最后的結局，就了那麼幾分樂趣。

還是得一點一點，逐字逐句的看下去才更有意思。

“王爺，你想讓我什麼時候去？”

別的不能問，這個還是可以問問的。

不過，這個……聽起來怎麼這麼別扭？

想了想，云嬋又換了一個說法：“不是，是把那張字據拿回來？”

桑湛了的頭，語帶寵溺的道：“不急。”

有了這東西，他才能放下所有戒心，所以不能太快拿回來，以免再次引起他的懷疑。

“不過，你可以先說說看，你打算用什麼方式拿回來？”

那東西，云傅必定會藏在非常的地方，或者隨攜帶，可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拿到的。

聞言，云嬋神的笑了笑。

誰說要親自去拿？

這種事對來說，真的是再簡單不過。

只需要畫一道符，印在云傅上，就能讓他主將東西拿出來給。

事后，他也不會留下任何記憶。

當然，云嬋現在不會告訴桑湛。

桑湛對來說像是一本有意思的故事書，而于桑湛來說，又何嘗不是？

該保持的神，還是要繼續保持的。

“王爺放心，什麼時候拿跟我說一聲，我保證給你拿回來就是，至于用什麼方式，到時候王爺自然就知道了。”

“好。”

就這一點，桑湛和云嬋十分默契。

好奇歸好奇，但也不會太過追問。

中午這頓飯，他們留在湛王府自己吃，晚上的年夜飯再進宮陪皇上他們一起過。

所以云嬋還珍惜中午這頓飯。

只有和桑湛兩個人。

府里的其他姬妾一直守在啟軒閣門口，雖然知道們不可能有機會和王爺一起用膳，但還是紛紛端上自己院中準備的食，哪怕能讓王爺嘗上一口，也是們的福分。

可惜，桑湛和云嬋從相府回來后，就一直沒再出來。

“你什麼時候把那些人理了？”

飯桌上，云嬋難得覺得氣氛很好，安靜又和諧，冷不丁卻聽到桑湛問了這麼一句。

“什麼？”

云嬋差點沒反應過來，隨后才明白他說的是府里的那些姬妾。

這就很奇怪了。

這話，不應該是由來說？

“你的人，為什麼要我來理？”

“我的人？”

桑湛眸微微一沉，聲音著幾分危險：“們什麼時候變了我的人，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呃。

這男人又的什麼瘋？

他府里的不是他的人，難不還是的人？

“那……”

不過，云嬋又慫了。

心里默默吐槽完，就識相的轉移了話題：“王爺想要怎麼理？”

桑湛目盯著云嬋，聲音幽幽的問了句：“你就一點都不覺得們礙眼？”

一群天想方設法搶夫君的人，就一直這般容忍？

這大過年的，又是哪筋搭錯了？

云嬋抿了抿，放下筷子，好好思考他這個問題。

到底應該是礙眼，還是不礙眼？

憑心而論，是不太順眼。

可說到底，們也沒影響到什麼，總不能太過霸道，直接把們都轟出府去吧？

“云嬋，我看你是一點危機都沒有，怎麼，需要我給你制造點，你才知道該怎麼做？”

“我……”

“還是說，你一點都不在乎？”

“……”

這話從何說起？

云嬋咽了口唾沫，思索了好一會，才弱弱的開口：“那我……回頭找個理由把們都打發了？”

桑湛沉沉的吸了口氣，又吸了一口，最后只回了兩個字：“隨你。”

云嬋皮笑不笑的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又狗的給他夾了一塊排骨：“王爺，新年快樂。”

這話新鮮。

第一次聽到這種賀新春的話語，桑湛覺得還有意思，便學著，也給夾了一塊排骨：“新年快樂！”

吃完午膳。

天空開始飄起了雪花。

沒有時間休息，晚棠重新給云嬋梳妝打扮，備好禮，就要準備往宮里出發。

等到快要出發時，雪越下越大。

桑湛給云嬋準備了暖袋，讓抱在懷里，不至于凍手。

因為雪天路，他們只好比預計的時間提前了一會出發。

街道上到都系滿了紅帶，家家戶戶高掛紅燈籠，在這漫天雪白中，變了一道奇異而艷的風景。

雖是大雪天，依舊抵擋不住老百姓們的歡喜與激之。

滿大街都是飯菜酒香，熱熱鬧鬧，一片繁榮之態。

進了宮門。

整個皇宮也是一片喜慶，目之所及，雪白中印著火紅，兩道極致的，分外惹眼。

太和殿。

此刻還沒到飯點，但殿外已經聚集了不人，都是皇家的皇子和公主們，因為是過年，這一次，基本所有的皇嗣都到齊了。

看著一大幫孩子，在殿外蹦蹦跳跳的，充滿了活力，臉上沒有任何心機與算計，也算是皇宮里最染人心的一幕了。

小時候是真好。

等長大了，心思便再也沒有這麼簡單，也失去了很多快樂。

“想什麼呢？”

云嬋視線一直盯著最小的一位小皇子，大概也就兩歲多的左右，吃力的追著哥哥姐姐們，那小胳膊小短，看起來可極了。

“喜歡麼？”

桑湛忽然湊近，低沉的聲音在耳邊問道：“要不，咱們也生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