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顧綿綿把衛景明送來的料子都打開看了看。每一塊上面都寫了名字,送給誰一目了然。
等看到那塊大紅的,顧綿綿瞪大了眼睛,再三確認,那張紙條上寫的就是衛景明的大名。
顧綿綿又看了看料子,忽然哈哈笑了起來,這個人果然是個二百五,哪有大男人穿大紅的。也罷,我就拿這布給你做件裳,我看你敢不敢穿。
阮氏聞訊而來,見到料子后也有些哭笑不得,「綿綿,你把你爹和你兄弟們的裳做好,衛小哥兒的我來做吧。」
顧綿綿想想后不反對,「那我先裁剪好,二娘您製。」
顧綿綿的針線活是青城縣一等一的好,三兩下就把那塊紅布剪好了,正好可以做一件外衫。
到了晚上,衛景明又來蹲牆頭。
屋裏的顧綿綿還沒睡呢,正在燈下整理自己的針線包。那裏頭有許多針,長的短的各有區別,人不同的位置用不同的針,顧綿綿從來不會用。
衛景明悄悄拆了一塊瓦片,看到顧綿綿正在屋裏忙活。他癡癡地看著,恨不得立刻跳下去夫妻團聚。
衛景明算了算日子,估計朝廷那邊很快會有回信,姓張的滾了,岳父就要回來了。以岳父的耳力,他來蹲牆頭搞不好會被發現,日子不多了,他要多看兩眼。
等顧綿綿睡著后,他還在屋頂上吹風。直到後半夜耗子開始出,衛景明才打著哈欠飄回去了。
衛景明在等張大人的辭批複,還沒等來批複呢,張五姑娘又鬧事兒了。
最近被關在家裏,起初不知道大家都在傳謠言。等知道的時候,大街小巷已經無人不曉。
張五姑娘哭的眼睛都腫了,喜歡齊二公子的事兒街頭販夫走卒都知道,齊家說不如顧裁的事兒,大夥兒也曉得了,連放流言的事也被穿。
完蛋了,徹底完蛋了。
的丫鬟安,「姑娘別怕,奴婢聽說,老爺快要離開青城縣,到時候咱們去了別的地方,誰還知道青城縣的這點小事兒。」
張五姑娘打了個嗝,對啊,很快就要離開這個鬼地方,那幹什麼都不用擔心名聲問題了。
有了這個想法,張五姑娘眼珠子一轉,立刻想到個出氣的好主意。
先騙得張太太的同意,帶著丫鬟出了門,直奔齊家。
張五姑娘指著齊二公子的鼻子大罵,「姓齊的,是不是你在外面敗壞我的名聲?」
齊二公子雖然看不上張五姑娘,也不想和張家為敵,趕忙道,「姑娘誤會了,齊某不敢。」
張五姑娘繼續罵,「既然你們覺得我丑,有那漂亮的,你們去娶啊。」
罵完了齊二公子,又往顧家去。正在衙門裏聽到消息的衛景明火速趕了過去,比張五姑娘還先一步到顧家。
張五姑娘進了顧家小院,嫌棄地連坐都不肯坐下。
阮氏禮貌地打招呼,「張姑娘來了,張太太好?」
張五姑娘哼了一聲,「顧太太,我娘哪裏能好呢,有人誠心不想讓好呢。」
這話說的,阮氏都不知道怎麼介面。
衛景明正在旁邊吃花生,聞言把花生殼一扔,「可不就是,誰養了個糟心兒,也好不起來啊。」
張五姑娘一看,這是來家打秋風的窮親戚,還是個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窮親戚,「你是什麼東西,這裏有你說話的地方?」
衛景明繼續剝花生,「我說張五姑娘,你來有何貴幹啊?顧班頭都被你爹關進大牢了,難道你是來看笑話的?」
雖然衛景明長得好看,但張五姑娘嫌棄他是個臭衙役,懶得和他說話,高聲道,「顧綿綿呢?」
顧綿綿從西廂房出來了,「張姑娘找我有何貴幹?」
張五姑娘抬眼把顧綿綿打量一番,「都說你是青城縣第一人,我看也就這樣嘛。」往常顧綿綿也參加過張家的聚會,因張五姑娘是縣太爺的兒,並不把顧綿綿放在眼裏。今日又特意打扮過,見到顧綿綿的荊釵布,瞬間多了一些自信。
顧綿綿笑,「可不就是,姑娘聽那些閑話做什麼,那些一味在意容貌的才是蠢人呢。」
張五姑娘點頭,「你還算有兩分見識。」
剛誇完,忽然聽見衛景明哈哈笑,張五姑娘瞬間反應過來,顧綿綿這是指桑罵槐呢。
氣的用手指著顧綿綿,「你,你放肆。」
顧綿綿睜著好奇的雙眼,「姑娘為何生氣?」
張五姑娘啞然,如果生氣,那就是蠢人,但是確實在意過容貌,確實是個蠢人。
不對不對,呸,我才不是蠢人!
張五姑娘拉下臉,「姓顧的,別仗著有兩分姿,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你永遠記著,你是衙役的兒,你爹是個臭衙役!」
這話剛落音,衛景明抬手往張五姑娘的裏扔了兩個花生殼,張五姑娘頓時猛烈咳嗽起來。
衛景明繼續剝花生,「張姑娘,也別忒勢利眼。都說當著矮人不說短話,我還在這裏坐著呢,你張口閉口臭衙役,這是故意來打我的臉?你爹見了我都帶著笑,你口氣倒是大。」
說完,衛景明拍拍手站起來,走到張五姑娘面前,「張姑娘,你是縣太爺的兒,你不和人家比人品比家教,非要比什麼容貌。你要比嗎,來和我比吧。」
他忽然沉著臉,把張五姑娘嚇一跳,立刻蹬蹬蹬後退幾步,然後覺到后脊梁骨發涼,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顧綿綿,還有面無表的衛景明,心瞬間有些膽怯,強自鎮定道,「我不和你們計較!」
說完,一甩手帕就走了。
衛景明轉過,「妹妹,千萬別和這蠢東西計較。這回自作聰明,害得爹要丟,還不知收斂,以後不知道要闖多大的禍。」
顧綿綿坐了下來,「因著的原因,我爹進了監牢,我能不生氣?我剛才恨不得把打一頓出氣。」
衛景明活躍氣氛,「妹妹不要急,張大人現在像熱鍋上的螞蟻,正想找人出氣呢。顧叔要是出來了,萬一他小心眼發作,豈不是又要找麻煩?索再等一等,等上頭批複來了再說。」
張五姑娘被衛景明罵了一頓,灰溜溜地回到了縣衙,還不敢告訴父母,只能繼續憋著一口氣,等找機會再找回場子。
可還沒等到再次找到機會,朝廷忽然來人。來的是吏部一位六品主事,還有一群錦衛。
青城縣有潛龍出邸?快要死了的老皇帝覺得非常不安,也沒查清事實真相,立刻親自寫了聖旨。
原青城縣縣令張大人不丟了烏紗帽,連上的進士功名都沒了,抄沒家產,收監牢,發回原籍
老皇帝原本想把這小縣令砍頭了事,被王老太師勸了下來。王老太師說陛下近來子不爽利,留下一條命,說不得也能積點福氣。
自從皇後去世,如今敢勸老皇帝的也只有王老太師了,連太子和一干嬪妃們都不敢多說一句話。
老皇帝這才留下張大人一條命,可這不是張大人想要的結果啊。
吏部主事剛剛念完了聖旨,張大人立刻坐在地上傻眼了。他原本想著這回辭后,回頭再找機會打點打點,說不定還能再出仕。現在功名被奪,他一瞬間變個白丁。
張五姑娘更是哭得厲害,還沒找到好婆家,嫁妝卻要被充公,爹也沒了位。
主事大人勸,「張大人,好歹一家子還齊齊整整的,收拾兩服回家去吧。」
後面一群錦衛如狼似虎,張家人想藏銀子,立刻被發現,連鞋底里藏的銀票也被找了出來。
除了上穿的,張家人被允許帶一裳,所有奴僕充公發賣。
張家人很快被攆出縣衙。
張大人倒在地上痛哭,反倒是張太太先站了起來,「老爺,當年你從鄉間走出來,現在權當告老還鄉罷。鄉下還有幾畝田地,兒孫們都在,日子還過得下去。」
張大人痛哭不已,「夫人吶,我對不起你,什麼一品誥命,就算有,也該是給你的,我糊塗啊。」
張五姑娘更是哭得厲害,父母雖然不責怪,聽到張大人這話,心裏卻自責的想去撞牆。
張太□□兒,「莫哭,吃了這個教訓,以後好生做人,莫要再逞強。回去后給你找個老實人,好生過日子。」
張五姑娘聞言哭得更厲害了,不要嫁給莊稼漢,要做誥命夫人。
張太太把家人帶出來的好裳都當了,買了些棉布裹,先在縣城的普通客棧湊合一晚上。
當天晚上,張大人起夜時,不小心被床邊忽然出現的凳子絆了一跤,第二天就起不來。又又氣之下,忽然中風不起。
張太太帶著驚慌的一家子,悄悄離開了青城縣。
張大人一倒臺,顧綿綿頓時見了天,衛景明也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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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人:我床前怎麼忽然多了個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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