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狼王？”

　“太子殿下獵到的？”

　看臺上眾人一時喧嘩不已, 正有人要下了看臺抓住那小兵細問時，看臺前方持著千里鏡瞭遠的小將忽然回過來。語氣激道：“出來的是太子殿下！”

　最先出來的一行竟然是太子？

　眾人先是錯愕，接著又很快反應過來, 都獵到了狼王, 加上先前獵到的那許多馬鹿，冬狩已經是勝券在握，太子提前出圍倒也說得過去。

　一眾員議論紛紛，唯有瓦剌和韃靼的使者面猶如豬肝, 說不出話來。

　然而這還不止, 就在眾人探首眺時，殷承玉的隊伍已經由遠到近, 馬背上馱著的狼尸也了出來。

　四十余匹馬跟在殷承玉后, 涌向了看臺下方的獵清點。

　一狼尸從馬背上卸下來，堆疊起來時, 甚至將那清點數量的小太監都遮擋住了。

　殷承玉讓薛恕在下頭盯著，自己則上了看臺, 向隆帝復命。

　“父皇。”他上不見風.塵，銀甲熠熠生輝，端的是風姿毓秀，軒若朝霞。

　“怎麼獵到如此多草原狼？是上了狼群？”隆帝亦瞧見了下頭多得清點不過來的狼尸，也忍不住好奇問道。

　因著之前圍場之中殷承玉舍命相救，加上眼下殷承玉又狠狠挫了韃靼與瓦剌的銳氣, 他的神語氣是難得的慈和。

　殷承玉道：“確實是遇到了狼群。”他抬眸瞧了阿哈魯一眼，似笑非笑道：“說起來這狼群還得多謝烏珠公主。”

　他故意沒將話挑明了說, 但在場的都是場上縱橫的人, 即便猜不出事實如何，但多聽出了端倪, 恐怕是韃靼人想要在圍場里使絆子，結果不蝕把米。

　一時間，大燕員看向韃靼使團的目愈發不善。

　看到大燕太子好好出了圍場，還獵了如此多的草原狼時，阿哈魯心中就有了不好的猜測。眼下殷承玉的話，不過是提前證實了他的猜測罷了。

　阿哈魯神僵，沒有接殷承玉的話。卻到底忍不住在心里罵烏珠公主事不足敗事有余。

　回稟了隆帝之后，殷承玉便先行回了行宮沐浴更。

　到了晌午時分，方才在次到了看臺觀圍。

　圍場太大，看臺雖建得高，卻也并看不到什麼。是以其實只有第一日和最后一日，隆帝才會蒞臨看臺觀圍。

　今次的冬狩，因為殷承玉提前出圍，氣氛比往屆還要更熱鬧一些。

　時間就在眾人閑話中匆匆而過，到了申時末，便有持號的士兵吹起號角，又有三道紅響箭升空，通知圍場眾人，圍獵結束，準備出圍。

　陸陸續續開始有隊伍自圍場出來。

　木爾是最先出來的，他騎坐馬上，臉上志得意滿的笑容在看見堆一座小山的狼尸時，霎時凝固。

　只是還沒來及開口詢問這狼尸是誰所獵，就聽那清點的太監尖聲道：“往后退一退，待太子殿下的獵運走在上前。”

　竟是大燕太子所獵？

　木爾往四周掃了一圈，卻并未見殷承玉的影，反而看到了混在狼尸中的狼王。

　他目一，面越發沉凝。他循著蹤跡找這狼王找了兩日，沒想到卻還是落在了殷承玉手中。

　此次冬狩名次雖還未出，但只憑狼王與數十只草原狼，殷承玉已是無冕之王。

　想到立下的賭約，木爾眼神沉。

　帶著人往后退開一些，聽著后的議論，他目往上，便看見了端坐看臺上的殷承玉。

　他竟早就已出了圍。

　殷承玉垂首往下看，恰與他的目對上，客氣一笑，便看向了別。

　冬狩的隊伍陸陸續續全都出了圍場，只剩下烏珠公主與三皇子殷承璟的隊伍遲遲未出。

　眾人只當是二人深圍場距離出口遠，出來得晚一些，也沒有在意。但一直等到了酉時，仍沒見到人出來，眾人才生了疑慮。

　阿哈魯惦記著殷承玉先前的話，疑心是殷承玉做了什麼，起道：“烏珠公主遲遲未出，恐怕是出了岔子，不如我派人圍去尋。”

　隆帝也生了擔憂，正要點頭，卻聽殷承玉道：“圍場防衛都是孤所布置，太師對圍場部況不甚悉，還是孤派人去尋。”

　隆帝一聽覺得說得有理，便道：“那就太子派人去吧。”

　殷承玉領了命，命趙霖帶人在次圍去尋人。

　*

　圍場外的人在關心殷承璟與烏珠公主的下落，此時圍場的人，實則也在尋找殷承璟與烏珠公主的行蹤。

　因著藥作用，兩人的下屬醒來時就已過了午時。

　發現中了招之后，雙方第一反應都是懷疑對面的人，因為昨晚烏珠公主與殷承璟就因狼王的歸屬起了分歧。

　然而待他們去各自的主帳尋人時，卻發現自家主子不見了。

　一開始雙方還遮遮掩掩互相試探，后頭發現不僅是人不見了，連山中的狼王也不翼而飛后，終于撕破了臉。就在差點打起來時，才發現殷承璟與烏珠公主竟是同時不見了蹤影。

　雙方人馬這才暫時停了爭斗，一道尋人。

　然而尋了快兩個時辰，卻始終不見人影。

　兩人仿佛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眼看著時間越來越晚，天也開始發暗，就在雙方爭執著是繼續尋人，還是派人出去報信求援時，卻聽到一陣馬蹄聲傳來——趙霖帶著人馬尋了過來。

　外頭派了人來，烏珠公主與殷承璟一齊失蹤的事在也瞞不住。趙霖聽了況，便將帶來的人馬分幾路，與他們一道去搜尋。

　就在眾人慌尋人之際。

　烏珠公主才剛剛自昏迷中醒過來。

　薛恕劈下去那一手刀未曾留勁，最后倒進火堆的藥藥更是強烈，迷迷糊糊睜開眼時，還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上傳來一陣涼意，皺著眉頭極力睜大眼睛，就先瞧見了一片.的膛。

　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烏珠目逐漸往上，最后定在了殷承璟那張在悉不過的面孔上。

　混沌的眼神逐漸清明，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之后，烏珠猛然坐起來，將人用力推開，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質問道：“殷承璟！你對我做了什麼？！”

　懷疑殷承璟是自知殺太子無，為了脅迫韃靼繼續合作，對下了藥。

　然而未曾等到回答，卻見昏睡的人忽然慘一聲，痛苦地蜷起了。

　殷承璟被一陣難以忍的劇痛喚醒，那疼痛從下.傳來，仿佛將他整個人從中間劈開來，疼的人只想在地上打滾。

　但他好歹還留了一理智，意識到旁邊還有人，勉強下劇痛，看清了面前的人。

　“烏珠？！”

　他額頭冒了冷汗，只覺得下.傳來陣陣劇烈的疼痛他煎熬又恐懼：“你做了什麼？！”

　烏珠還想問他呢，只是剛想說話，余卻瞥到了手腕上吊著的東西，譏諷的話語頓時滯了一下。

　緩緩抬起手，就瞧見了手腕上繞著的細細鐵。

　那鐵極細，一端纏在手腕上，因為方才用力，勒破了手腕皮，溢出了珠。而另一端——

　烏珠的眼睛逐漸瞪大，看看鐵上的跡和掛著的皮，又看看夾著滿頭冷汗的殷承璟……

　殷承璟著子，雖然因為疼痛蜷得像只蝦子，但方才驟然一瞥，似約瞧見他下.有一截東西吊著，落未落。

　“你、你……”聲音都有些抖了，快速將纏繞在手腕上的鐵解開扔在地上，匆匆抓起地上的服套上，便想往爬上去人。

　殷承璟見狀，也顧不上疼痛了，撲過去死死抓住的腳腕，面孔猙獰道：“回來！”

　烏珠剛想抬腳踹他，就聽他咬牙切齒道：“你若是敢嚷出去，你也活不了！”

　烏珠作頓時一頓，驚疑不定地看著他，腦子里快速思索著對策。

　眼下的況，他們二人必然是被人算計了。可那鐵拴在手上，真要細究起來，確實是傷了殷承璟。若真將此事嚷嚷出去，掰扯起來又找不到幕后兇手，不論是大燕皇帝還是殷承璟，估計都會拿當替罪羊。

　而本就沒有完任務，父親還有很多個兒，阿哈魯本不會花大力氣保。

　見面遲疑之，殷承璟松了一口氣，咬牙道：“給我將外裳撕布條止！”

　下.疼痛太過劇烈，如今已經生出了麻意。他甚至不敢去看那如何，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無論好壞，都決不能傳出去。

　烏珠很快便發現自己別無選擇，只能退回來，將里撕碎布條遞給他。

　殷承璟吸著氣接過，才艱難地半坐起，忍著恐慌看了一眼下面。

　還好，還連著一些。

　太醫說不得還能接回去。

　他閉了閉眼，咬牙將布條纏上去，小心將傷口包扎好。

　是理這一，就廢了不時間。

　待包扎好之后，殷承璟烏珠替穿好，方才在開了口：“將你頭上的發簪給我。”

　他滿臉都是冷汗，面也慘白的嚇人，烏珠瞧著他這副模樣，只覺得心里瘆得慌，順從地將頭上的珠釵拔了下來。

　殷承璟接過，蓄了一會兒力，便狠狠將珠釵尖銳一端扎進了大.。

　鮮紅的流出來，他將珠釵扔到一旁，用碎布條將大.的傷口綁好，扭頭看向烏珠，聲音森如鬼魅：“記住，本王是為了救你，才摔斷了大.，知道麼？”

　烏珠咬牙點頭。

　殷承璟靠著坑壁，虛弱道：“現在你可以爬上去人了。”

　*

　天越發暗沉，趙霖帶著人找了半個時辰，仍不見蹤影。正同忽爾赫商議著在將先前找過的地方找一遍以免有之時，卻忽然聽到了約的呼救聲。

　他看向忽爾赫，忽爾赫顯然也聽見了：“是烏珠公主的聲音。”

　兩人迅速朝著聲音源頭尋去。

　這坑太深，烏珠公主嘗試了幾次都沒能爬上去，只能在坑底大大聲呼救，好在大聲嚷了半晌，總算有人聽到了的呼救聲。

　聽著越來越近的馬蹄聲，烏珠公主在坑底坐下來，看一眼殷承璟，啞聲道：“有人來了。”

　殷承璟面沉，未曾回答。

　趙霖和忽爾赫循著聲音的方向，很快找到了深坑。

　這一片他們曾尋過，只不過那深坑有一半被蓬的枯枝雜草掩著，另一半則被突出的石壁遮擋，竟然沒被發現。

　趙霖探頭往底下瞧了一眼，看清楚二人狀況時，就愣了下。

　這二人一狼狽不說，但那凌的、皺的裳，實在很難不讓人想歪。尤其是烏珠公主上穿的外裳，似乎是三皇子的……

　落后半步的忽爾赫注意到他的異樣，跟著看去，表也變了數變。只是眾人都未曾說破，只人放下繩子，將人拉上來。

　烏珠公主未曾傷，自己順著繩子就爬了上來。

　想到殷承璟的傷，到底還是選擇了妥協，按著殷承璟的說辭道：“三皇子為了救我摔傷了，現在不了。”

　趙霖只得現砍樹做了副簡易擔架，讓人將殷承璟抬到擔架上，吊了上來。

　因為殷承璟傷勢不輕，不得顛簸。回去的時辰比預計還要晚些。

　先行策馬出來報信的人已經如實將況告知了殷承玉，殷承玉在轉達給了隆帝。此時隆帝的表十分難看，只是到底顧忌著是自己的兒子，還是命太醫先來候著了。

　得了訊的德妃與太醫站在一，難得失了淡然，滿面焦。

　殷承璟被人抬回來，瞧見候著的太醫時，神沉了一瞬，沒對方給自己診治，只匆匆給邊上的德妃使了個眼，便強撐著坐了起來行禮：“父皇。”

　隆帝看他一眼，著怒意道：“你與那烏珠公主怎麼回事？”

　方才太子同他說，趙霖等人找到殷承璟時，對方正與烏珠公主在一，孤男寡過了一夜，衫不整，明眼人都知道這其中有什麼勾當！

　只是不知道老三又是如何了傷。

　殷承璟面扭曲一瞬，還是將事先想好的說辭說了出來。

　“那日大殿一舞，兒臣便對烏珠公主心生仰慕，恰好烏珠公主亦對兒臣生了，昨夜不自之下……”他適時低了頭，出些許愧之：“只是不料遇到了尋食的黑熊，躲避黑熊時，慌下掉了深坑之中。為了保護公主，兒臣不慎摔斷了。”

　“兒臣一時迷心竅，犯了如此大錯，甘愿罰。只是不想連累了烏珠公主，毀了公主清譽。”他抬起眼看向隆帝，面帶乞求之：“還請父皇為兒臣與公主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