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那被他抱著的老虎崽子也就一尺來長, 黃的絨還未換下,張開的爪子也不甚鋒利,養得倒是圓胖, 被趙霖雙手抱著, 正在不停扭掙扎著,發出尖尖細細如同貓兒一般的聲。
這麼小的老虎崽子,沒了父母,若是就這麼扔在里, 恐怕也活不過這個冬日。
殷承玉想了想, 道:“帶上吧,回京后送去虎城養著。”
萬歲山有專門飼虎的虎城, 倒也不怕多上這麼一只虎。
一聽能留下, 趙霖立即興高采烈地應下了,將這虎揣在了懷里, 一道帶上了路。
……
在圍場里待的第四日,殷承玉一行終于尋到了狼王的蹤跡。
“糞便是半風干的, 應該近兩日在這一帶活過。”獵人讓兩只獵犬嗅了嗅記住味道,便放開繩索,讓他們辨別方向。
獵犬聳鼻端嗅聞了一會兒,便往右手邊跑去。
眾人立即策馬跟上。
只是才跑了一里路,就不巧撞上了另一隊自側面過來的人馬。待看清領頭之人后,殷承玉眉尖挑了挑, 拱手道:“又遇見了,小王子。”
木爾顯然也沒有想到會撞見他們, 面上有驚訝一閃而過, 之后便出警惕的神來,極其敷衍地打了個招呼:“太子殿下。”他還記著先前的仇, 話語便有些怪氣:“圍場這麼大,太子殿下卻撞上了我們兩次,也不知道是上天注定的緣分,還是有心算無心。”
殷承玉只做沒聽出他話里的意思,笑容溫和有禮:“有時候緣分來了,擋也擋不住。”
木爾被他膈應得夠嗆,又想到自己才發現了狼王的線索,就又遇上了殷承玉,哪就有那麼巧合的?恐怕緣分是假,有人盯梢才是真。
有了馬鹿的前車之鑒,他看著殷承玉的目越發凝重,虛偽笑道:“既然緣分一場,本王便不與太子殿下相爭。”他抬手示意后的下屬讓出路來:“太子殿下,請。”
殷承玉見狀并不推辭,帶著人大大方方自他讓出來的路上過去了。
待走出很遠后,才聽見約的馬蹄聲,是木爾一行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木爾應該是發現了什麼,怕我們與他搶。”殷承玉回憶著木爾方才的表現,轉向賀山與應紅雪,道:“你們帶幾個好手,暗中跟上去探一探。”
若不是如此,以木爾的脾氣,才被他們截了胡。絕不會這麼客氣地讓出路來。剛才那樣反倒是更像急著去找什麼,不想與他們起沖突,讓他們發現異常。
“是。”賀山與應紅雪領了幾個人,循著木爾一行的蹤跡跟了上去。
殷承玉一行則繼續跟著獵犬往前尋找狼王蹤跡。
遠的樹林里,一道黑影快速閃過,往相反方向奔去,片刻之后,黑影在一前停下來,撿起一塊碎石,在石璧上有規律敲了幾下。里頭的人才出來,赫然是烏珠公主與殷承璟。
“況如何?”殷承璟問。
“一切如三皇子所料,瓦剌小王子與太子在岔路口撞上了,那小王子著急尋狼王線索,被太子看出了端倪。暗中派了賀山帶人跟上去。”
殷承璟聞言出淺淡笑容來:“去吧,繼續盯著。”
烏珠公主先前還對這個計劃有些許質疑,眼下見進行得如此順利,多對這位三皇子有些許改觀:“已經引開了一個,還有一個三皇子準備怎麼引開?”
狼王曾在在這一帶活是真,但線索卻都是假的。
那投放狼王的小太監是司禮監掌印太監高賢的人,殷承璟與高賢暗中往來,早在圍第一日,殷承璟就知道了狼王投放的位置。他們一路尋來,終于在前天活捉了狼王。方才利用狼王的皮糞便等,制造出重重線索來,引殷承玉局。
如今太子邊三員猛將已去其一,只要再將趙霖引開。便可以手了。
“不著急,第二個鉤子已經賣好了,就在前頭等著他們。”殷承璟負著手,默默計算時間距離。
這個時候,應該就快發現了吧。
*
獵犬跑了五六里路,方才停下來,在一棵樹下嗅聞半晌,又用爪子去刨。
獵人上前將雜草枯葉翻開,就瞧見了樹上一圈的雪融了一片,還浮著些許味。
“是狼尿。”獵人有些興地起四張:“味道還未散開,應該還是新鮮的,沒過多久。”
說不得狼王不久前就在這一片活,甚至可能他們到來前剛剛離開。
“可能確定往哪個方向去了?”殷承玉命人下了馬,四尋找蛛馬跡。
獵人則帶著兩只獵犬四嗅聞,確定方位。
半晌之后,獵人有些不確定道:“獵犬也確定不了,許是這片都是狼王的味道,分辨不太清楚。”
正要命人四去搜尋,殷承玉目卻忽然落在地面凌的腳印上。
這些腳印……
他的眉頭一點點皺起來,長久盯著那些凌的腳印,又定睛去看方才被刨開的樹,甚至快走幾步,到各個方向仔細查看。
片刻之后,他收斂起所有緒,看向薛恕道:“你帶人去搜尋狼王蹤跡。”
薛恕愣了下,接著與他對視一眼,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領了十來個人翻上馬:“臣領命。”
待薛恕一行離開之后,殷承玉看看天,道:“這天似是又要下雪,時間已經不早,便找個地方扎營罷,等賀山與薛恕回來。”
留下的趙霖便帶著人去尋合適的地方扎營。
冬日里天黑得早,等營地安置好時,天已經暗沉下來。
營地就安置在發現狼王蹤跡所在的一里遠,外頭士兵們正在準備晚飯,殷承玉坐在帳中,百無聊賴地往火盆里添柴,等薛恕過來。
那只撿回來的虎被趙霖暫時放在了殷承玉帳子里,這兩日它已經悉了殷承玉的氣息,趙霖不在沒人看著它,它便圍著在殷承玉腳邊打滾,躍躍試地著爪子去夠迸出的火星子。
好幾次都差點撲進火盆里,被火焰了皮。
殷承玉拎著它的后頸,將它放得離火盆遠一些。它卻以為殷承玉在同它玩耍,立即甩著尾來撲殷承玉的手。
虎還沒換牙,咬得倒是不疼。殷承玉嫌棄地將它推開一些,拿出帕子手,又想起來某個也喜歡咬他手指的人。
用手中的枯枝敲了敲火盆,殷承玉看了看外頭天已經全然黑了,心道應該要來了吧。
正念叨時,卻聽帳子一側傳來悉索聲響。
殷承玉側眸去看,就見薛恕自營帳隙里鉆進來,正在將帳篷的繩索重新系好。
“沒被人發現吧?”殷承玉問。
“外頭已經黑了,我從后面暗繞過來的,盯梢的人看不見。”薛恕將帳篷邊角重新系上,在他對面坐下來,等殷承玉的吩咐。
先前殷承玉命他帶人去尋時,他看懂了殷承玉的眼神。明面上帶人去外面搜尋狼王蹤跡,實則走了半途,確定無人盯梢之后,就暗中折返了回來,悄悄來見殷承玉。
“殿下可是發現什麼了?”
“狼尿有些不對。”殷承玉道。
薛恕回憶了一番,濃眉也擰了起來:“四周沒有爪印?”
眾人的注意力只放在發現的新鮮狼尿上,卻忽略了地上的爪印。那尿既然是新鮮留下,這雪天泥地里,當有狼王的爪印才對。
但四周除了一些凌的痕跡之外,并沒有發現清晰的爪印,這并不合乎常理。
殷承玉點頭:“而且圍至今,我們一次也未曾遇見烏珠公主與殷承璟。”
這圍場雖大,卻不是大得沒邊。這麼多隊伍在圍場里待了四日,四探查猛蹤跡時,多要打回照面。除了木爾,其他勛貴武將子弟領頭的隊伍他們也遇見過。唯有烏珠公主與殷承璟卻仿佛消失了一般,一次都未曾遇見過。
但他們在這圍場里,自然不可能消失。更大的可能是,他們在刻意避開他。
至于避開的緣由,便十分耐人尋味了。
“殷承璟與韃靼結盟了?”薛恕問。
“可能不小。”殷承玉無意識地了虎茸茸的尾,思索著道:“若孤是他們,絕不會放過圍獵這麼好的機會。”
“圍場中手,太容易留下痕跡。”
“可以不自己手。”殷承玉指了指追著自己尾轉圈的虎:“有時候,猛比人更危險。”
薛恕順著他的思路,很快便想明白了:“老虎這類單獨行的猛不足為懼,但這圍場中聽說曾有草原狼群出沒。”
草原狼兇猛,又是群居。尤其是在這冬日里,狼群食,在之下恐怕會更加兇惡,若是遭遇了的狼群,毫無防備之下,確實難以應付。
“若是孤猜得沒錯,他們多半會在今晚手。”
圍獵只有五日,今日過后,便再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薛恕著眉,眼底泄出戾氣:“我今晚帶人守著。”
殷承玉卻搖頭:“你去尋賀山與應紅雪,尋道人后不必立即現,埋伏在后面。營地的方位,孤會給趙霖。”
一聽這個時候要讓他離開,薛恕便滿面不樂意,還未出言反對,就聽殷承玉反問:“你不信孤?”
“自然是信的。”薛恕看著他,一字一頓。
殷承玉笑起來,傾過去了他的后頸,那作與方才安那只虎時一般無二:“那便按孤說的做。”
他的決定無可更改,薛恕只得依令行事。
只是起離開時,瞥見那只還在殷承玉腳邊打轉、想往他膝上爬的虎,便擰著眉拎著它的后脖頸提起來,道:“這虎煩人,我拿去還給趙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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