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不久之前，舒道這朵淤泥中的白蓮花、二犯中的文藝青年曾經倚窗而坐，輕聲念一篇做《白蓮》的文章，那時候是午後，他的聲音平和好像溫水，面容好聲線清澈，這一切元素加起來足以讓我睡得口水橫流。

　　所以不管紅搖事後怎麼樣一遍遍描述舒道清俊面容纖細線條和影效果，我也沒記住那篇文章的容，只記得那篇宣稱“山誕生了人類！啊！山，你這偉大的人類他媽！”的東西真的好像是盜墓組織拉攏會員宣傳冊。

　　如果這篇文章寫的是真的的話，那麼我們現在經過的這個口它……它大概難產了。

　　巨之口一般的窟將我們全部吞下去，四壁突然了一下，因為程驟然變短，探照燈的線變得很亮。我被晃眼的得擋了一下眼睛，只是一瞬的功夫，筏底在水中石頭頂部磕兩下，船就穿過了。

　　由於突然變寬廣的空間讓視野暗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我的眼睛才適應了新的空間。我瞇起眼睛看過去，然後兩顆眼珠子就以奪眶而出的姿態凝固住收不回來了。

　　這是一條寬廣得可以並排放置兩三個足球場的河道。和這條河道相比，我們剛才走過的地方連小溪都算不上。我們仍在溶之中，河道邊緣矗立著幾乎是垂直的鐘石壁，向上筆直延到幾百米高的地方。壁之上嶙峋的石灰巖好像骷髏的肋骨，層層疊在一起，相互掩映著。

　　然而這些形態各異好像地獄魔神的石灰巖壁並不是最矚目的。讓我的眼珠子能摳下來安到瞄準鏡上的是在石壁之間的東西。它們在高高的峭壁之上俯視著我們，像在看著一片樹葉之上的幾只螞蟻。

　　“這些是……”我在沒有意識到的況下喃喃出聲。

　　“……是懸棺。”舒道接上了我的話頭。

　　懸棺是在南方的一種墓葬儀式，死者的置於棺中，在峭壁之上鑿釘楔，安置棺木。最出名的懸棺大概就是長江巫峽懸棺以及江西龍虎山懸棺，武夷山地帶也有量懸棺葬。可是，我們現在所的位置是山腹之中，在這裡出現如此大規模的懸棺，實在是詭異到了極點。

　　竹筏靜靜漂流在地下河道之上，我抬起頭過去，兩邊的巖壁之上，布滿了各種棺木。大部分是狹窄的單人棺木，也有數船形棺、合葬棺。這裡氣候，水汽侵蝕之下，很多棺木外表都有了腐爛。出裡面殘破的骸骨。

　　這裡的懸棺數量之多幾乎無法計數，一眼看過去，周圍全都是麻麻的黑棺木。天然的鐘石壁提供了方便安放棺木的條件，百十來米的水路，石之中、罅隙之間，各種棺木足有上千。

　　“這些懸棺的年代不同。”舒道停下一直在拍照的作，轉頭向我們解釋著，“據腐爛程度判斷，最早的大概能到東漢時候，而最近的應該只有上百年曆史。棺木的形式雖然各不相同，但是都帶著很鮮明的統一特征。這應該是某個家族的合葬。”

　　“合葬……只是為什麼會在這裡？”槍哥沉思著問道。

　　舒道搖了搖頭，他蹙著眉頭，看起來也有些費解的樣子：“這確實很值得考據。懸棺的安置本就極為困難，在山腹之中更是難上加難。然而這裡卻有如此大規模的懸棺，實在是……不，最重要的是，山腹之中環境，並不利於保存，為什麼會選擇這裡作為葬址？”

　　“這地方真是從開始就著不對勁。”紅搖低聲罵了一聲，了我，“喂，阿守，你一直不說話，是被嚇傻了嗎？”

　　“我有那麼弱不風嗎？槍哥的判斷簡直弱了，”我表嚴肅地凝視著緩緩經過的山壁，說，“我只是在思考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什麼？”紅搖湊近了子。

　　“你說，這個家族的生育能力要多麼出，才能產下這麼多崽子啊？而且由近親結婚生下畸形兒的概率判斷，這棺材裡面的人一定有很多都是殘疾或者傳病死掉的。”

　　“……”紅搖睜大了眼睛，槍哥撐船的手一抖，我們險些撞到石壁上。

　　“……你的腦子裡能想點正常的東西嗎？！”開船水平到嚴重影響的槍哥回頭吼我，“為什麼每次氣氛到了你這裡都會被搞得七八糟了？”

　　“喂，這個問題很重要好不好？人口數量和質量是關乎民族生死存亡的大事！”我辯解著，“他們就沒想過，生太多孩子了以後這裡裝不下怎麼辦嗎？”

　　我瞇著眼睛四下掃視著，忽然看到了什麼，打了個哆嗦，立刻指過去：“你們看！那邊就是鐵證！那地方明顯就是擺不下合葬棺，結果有個倒黴鬼就不得不暴棺外了！”

　　“你又在胡扯什麼……”槍哥無力地回頭，順著我指的方向看過去，忽然瞬間翻臉一樣換了個表，吐槽轉正劇了。

　　“等等……任守，你仔細看清楚！那好像……好像不是懸棺裡的！”

　　我愣了一下，然後瞇起眼睛仔細看過去。

　　我剛才瞄到的懸棺是位於接近頂的地方，和其他層層疊著的棺材比起來，明顯有些離群眾的嫌疑。它的樣式也略有不同，可能是木料的原因，腐爛的並不多。這無論從超然外的地理位置還是從死了也要炫富的無恥樣式看來都是屬於高富帥的棺材上面，還有一個人形不明。他臉朝下趴在棺材上，大半陷在棺材裡面，只有一只手垂下來，在中來回回的風之中搖搖擺擺著。

　　我仔細看了一下，發現這個人形並不是我想象的那樣，因為沒有實施計劃生育導致無可藏，他穿著一件明顯是現代的夾克，垂下來的那只手腕上還帶著一只手表。

　　“這是？”我驚住了，“這家夥不是棺材裡的人！”

　　竹竿在水底用力點了一下，槍哥停住了竹筏。

　　“是什麼人？”探照燈的聚在了那一點，但是因為距離太遠，看起來還是不太真切。

　　“領悟到為人類你們種族的落後了吧？”我搖頭歎息，“來，讓我們先進的粽子一族來告訴你，那上面是個人，帶著產地不明的手表，看上去貴的，目測已經死了。不知道我能不能把那手表下來。”

　　“靠岸。”一直沒有吭聲的張玄忽然站了起來，說了兩個字。

　　所有的人都看著他。槍哥手腳很快，本沒問什麼就利落地撐著船停在一邊，張玄的作風永遠是旁若無人，他本沒看我們一眼，一個人跳到了岸上，把長冥牢牢系在腰上，就開始攀爬起布滿懸棺的峭壁。

　　“誒？他這是要去……”我莫名其妙地看著張玄，思索片刻之後很是，“啊呀，張玄怎麼這麼客氣，我不過說說而已，他就真的去替我手表了嗎？”

　　槍哥紅搖舒道沉默地調轉了視線注視著我。

　　“張玄，帶著這個！”九叔忽然道，他手出了自己藏在袖中的匕首，遠遠丟過去。張玄一只手抓著石頭，手從空中撈過匕首，橫咬住刀背，繼續爬上去。然而九叔好像依舊不太放心，他環視了四周，目定在我臉上。

　　“任守，你一起跟過去。”九叔下令。

　　“咦咦咦！！！”我瞪大了眼睛，一只手指著自己，“我我我？九叔，你弄錯了吧？且不說爬山的張玄他威武雄壯……就算是要找人幫他，也不該是我這種廢柴吧？”

　　“環境比較危險，只有你的型最輕。而且為粽子，你最合適這個任務。”九叔面不變，毫不猶豫說道。然後不等我回話，槍哥會意地走過來，一只手環住了我的腰，把我舉了起來。

　　“張玄！等下，還有這個也一起帶上！”槍哥高聲著。用力一扔，我就像顆球一樣被投了出去。

　　“喂……等等啊！為什麼你能把我扔出去都不願用這種神力自己爬山呢？我不要手表了行嗎？我……我去我要撞上了！”

　　我眼睜睜看著石壁越來越近，手忙腳揮舞著胳膊。就在我以為自己要重演大字型趴壁的悲劇時，上面的張玄用腳勾住石頭，倒掛著一把撈住了我。

　　“謝……謝了啊……”我頭朝下掛著，虛弱謝。

　　張玄把我擺正過來，我四肢牢牢抱住一石筍，一點也不敢彈。張玄看著我的樣子，微微皺了皺眉頭。

　　“跟點。”他說道，“別到棺材。”

　　我對著矯健攀爬的張玄背影嗤之以鼻。切，對於一個進化完全的人類來說，不會爬石頭才正常！他這種家夥明顯是殘留了類人猿基因，我這種高級生才應該站在進化樹的角度鄙視他！

　　打工族的悲劇就在於，不管領導下了什麼任務，為了飯碗你也得忍氣吞聲全部咽下。因此，無論我再怎麼強調“是人就應該雙走平地！”還是不得不悲催地跟在張玄後面爬山。好在這裡的路雖然有些，可還是有很多地方可以落腳，過了長一段時間，我還是爬到了那懸棺的位置。

　　張玄已經抵達好一會兒了，他離得很近，仔細查看著棺材和上面的人，然而並沒有到它們。從他的表上，我看不出什麼。

　　到了這裡，可以很清晰地看清楚那裡的況。不知怎麼回事，懸棺的棺蓋是打開的，那個人一大半都陷在棺材裡，臉朝下趴在裡面。從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後腦勺，花白的頭發被風吹著。他的背後，穿著的夾克上面洇著一大片深，像是跡。

　　“那裡面有嗎？”我探頭探腦著看過去，“這姿勢……怕是要親上去了吧，嘖嘖，這人真重口味，死了還要。張玄，你怎麼看那麼久？難道你也在研究兩個人有沒有親上去？”

　　張玄沒有接話，他緩緩拔出了長冥。刀尖棺材裡面，把那個趴著的人慢慢翻了過來。

　　我一直在旁邊有些張的看著。全繃了每一神經，直到那個人的臉一點點完全展示出來。

　　我瞪大了眼睛，想出聲來，可是就在他徹底翻過來的剎那，有什麼東西忽然從他的腹部位置猛地彈了起來，直沖我的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