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玄說,他需要一個月時間。
墓裡幾十年咱都熬過來了,別說再等一個月,只要能不再披著這張死人皮,十年我都能等!
我用最慈祥的目看著張玄——你說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完的人呢?長得帥不自,手好不多話,讓吃什麼吃什麼從不挑食,雖然呆了點弱智了點,但是連我這麼一個陌生人提出那種匪夷所思的要求,他也一下子就答應了,簡直是新時代的雷鋒啊!
我覺得,面對這種高尚的人,最開始自己那種見死不救的想法實在是太齷齪自私了。為了給自己的良心找點安,我極其誠懇地邀請他住下來養傷。當時的張玄正於午睡未醒狀態,朦朧之中並沒有回應。
不過那之後他倒是住了下來,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發呆——他不知什麼時候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便抱著那把我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隨帶著的長刀,整日抱著刀沉思。
我發現,這家夥的生活簡直呆板單調到了極致。他不上網,不工作,不泡妹子,唯一的娛樂就是……發呆。每次看見他的時候,都是一副面部僵死正襟危坐的姿勢,很多次我都懷疑他就那樣睜著眼睛睡了過去。這種程度簡直不能遲鈍,而是徹底的木訥。
這種極端的呆滯……真是白瞎了那張帥到飛起的臉了……
家裡多了一個吃飯兇猛如同猛獁象的生,我那本就捉襟見肘的工資越發水的厲害。不得已之下,我著頭皮拿了張玄那張卡跑到取款機,按了那串一看就知道是給卡賊方便的碼。
……然後屏幕上一眼看不清有多的一串零就瞬間閃瞎了我的眼。
口胡!這家夥……這家夥怎麼可以這麼有錢?!盜墓的人都這麼深藏不嗎?看他長年舊衛+舊工裝的打扮……這不科學!
因為極度懷疑這錢的來路不正,我後來倒是沒再過他那張卡。
BOSS這幾天不知道了什麼刺激,竟然一時想不開給我們發了獎金。我攥著手裡第一次上了兩位數的一把紅票子激得舌頭都不會打彎了。巍巍從辦公室裡走出來的時候還有一種做夢的幻覺。
而在看到那個人之後,這種覺更加強烈了。
不久前在我家附近上演了一場槍戰的主角,槍哥正在不遠站著,背靠著一輛彪悍張揚的車子煙。修長的指間白煙嫋嫋上升,他微微抬著頭,從額頭到下連一道勾人的弧度。那四散發的雄荷爾蒙簡直能夠把嚴冬變仲春。
槍哥轉了一下頭,看見了僵地站在不遠的我。角斜勾出一個迷人的微笑,掐了手上的煙,悠哉悠哉向我走過來。
我警惕的抬起頭看他,他倒也沒在意,好像人一樣開口:“上次讓你等我,你怎麼就走了呢?”
“我有事。”我的回答很生,不知道為什麼,遇上這個人,我全的警戒因子總是不由自主全力調起來。
“那這次沒事了吧?一起吃個便飯?”他笑著邀請。
我看了看天,剛剛正午,下午我休息,張玄今天也不會回去,確實沒什麼事。而且……我和這個人,也的確有很多東西需要說清楚。
“好。”我說,“你請客。”
“當然沒問題。”槍哥的手優雅地引了一下,長一邁,先上前幾步拉開了車門。
爬上那輛張牙舞爪的車的時候我瞄了一下,頓時一個踉蹌。
悍馬H3R……價錢不是問題,可是這車是概念車……能弄到這東西開,這家夥真是個……不止有錢這麼簡單啊……
外表雖然各種張揚,可是槍哥開車還是很穩的。他門路地七拐八拐,停在一間看上去普通的飯店前面。
“雖然地方小了些,可是味道還是不錯的。”幫我拉開車門的時候,他說。
我跟在他後面進了二樓的一間包廂。他和服務生簡短說了幾句,上了菜後,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
關上門之後,槍哥似乎有些熱,他拉開外拉鏈,約現出古銅的。轉過來,他看著我如臨大敵的樣子,出哭笑不得的表。
“你不用這麼張吧?我並不是什麼壞人。”
“……一個不久前剛在我家門口用至三把槍和別人械鬥過的人沒有說這種話的資格。”
“好吧好吧。”他投降一樣舉起手,“我想我確實還沒有自我介紹過,你可以我槍哥。不過,一般認識的人都我……槍兵。”
說出最後那兩個字的時候,他頗有些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你是要告訴我,你是從Fate裡面穿越來的麼?”
槍哥翹著兩條的凳子一歪,險些摔倒。
“……不,你要堅信我絕對是三次元的土著居民。”槍哥黑線,“你……真的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嗎?”
“呃,我應該聽過嗎?”
我們倆相互對視了半晌,終於發現彼此的頻率都不在一個頻段上。接失敗。
“算了,不知道也罷。”槍哥放棄的說,他坐直了子,神變得有些嚴肅。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看出來了。你在這行幹的日子絕不算短,上的味道不是一次兩次下去就能沾上的。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在鬼屋打工,不過無論如何,我還是要謝謝你。”槍哥從口袋裡拿出幾張照片,“我想先請你看一下這個。”
他說的話從頭到尾我都聽得一頭霧水,被地從他手裡接過照片,我隨意掃了一眼。一看之下,我的心裡立刻就有些不太舒服。
那幾張照片上,都是一個死人頭。不,確切地說,是一顆幹的頭。深褐的皮裹在頭骨上,沒有發,鼻梁塌陷皮層幹枯。最可怕的是,這顆死人頭卻有一雙完整的眼睛——完整的,沒有眼瞼,但是角虹甚至細管都鮮活如生。白森森的眼珠子浮在凹陷的眼眶裡,看上去格外瘮人。
幾張照片是從不同角度拍的,但都拍到了那雙眼珠子,直到看到最後一張照片,我還是沒弄明白這是幹什麼。
放下照片,我小心翼翼地問:“槍哥……你在吃飯前讓我看這些,是怕我吃的太多你付不起帳嗎?”
槍哥裡的煙掉了下來。
他無力扶額:“我說……你能不能不要再放大招了?我槽都空了一半了……”
他靠在椅背上:“不過,看自己扮演的角也會不舒服嗎?”
自己扮演的?我連忙又拿著照片仔細看了下,終於意識到,這幾張惡心的死人頭,就是我從來沒敢正眼看過的那顆粽子腦袋。
“……這不能怪我,我想沒有哪個正常人類喜歡整天看這些東西的。”特別是這顆腦袋還屬於你自己的時候,更是一眼都不會想去看。
我啪地把照片丟到了桌子上,臉瞬間不善起來:“你拍我照片幹什麼?還不拍人臉拍鬼臉……你癖啊?!”
“……你誤會了。”槍哥的聲音裡著一種無無求的絕,似乎已經放棄了糾正我說話的方法。“我只是想問一下,你在哪裡見過這的?”
“你去博館隨便參觀一下都能看到。”
槍哥笑了一下,這個笑容沒有了以前的輕佻意味,而是帶上了冷漠的嚴肅。他出手來,指了一下照片上的某個位置:“博館?呵,我倒是想知道,哪裡的博館會有‘這種’的。”
我仔細盯著他手指的位置——粽子的眼球。本是幹枯的,然而連眼球上面的細都拍得一清二楚。槍哥的手在眼球的瞳孔上點了一下,那瞳孔……是方形的。
我簡直有些不敢相信,又再三看了看。沒錯,方形的瞳孔。為什麼我從來沒有發現過?
“你大概以為這種細節我不會在意,”槍哥觀察著我的表說,“可是你好像忘了我們是幹什麼的,關於,關於黑暗,有誰會比我們更加了解?我問過你們鬼屋老板,他說所有的道都是你自己準備的,而你的來曆他也不清楚。任守,我不關心你是哪一派的,經曆過什麼,為什麼把這樣的特意做道服。我甚至……可以不問你這個粽子現在的下場。你只要告訴我,你是在哪裡見過這東西的?它對我……很重要。”
他說話的態度很誠懇,我盯著他那雙黑裡著幽綠的眸子緩緩開口:“你什麼意思?”
“我……”
“你是說,我是盜墓賊嗎?你也是盜墓的對嗎?”
槍哥不說話,顯然是默認了。
我忽然覺得無限疲憊。我把照片推到一邊,沒了半點食。
“你找錯人了,我不是。”
“不可能,你上的墓土味道騙不了人。”
“我說了我不是盜墓的!”我暴躁地喊出來,“那味道……如果有可能,我真想把這層皮下來!”
“那你到底是在哪裡見到的它?!特意把瞳孔這種細節做出來,別告訴我你沒見過這!”槍哥也有些怒了,他按滅了煙,盯著我的眸子裡充滿了騖的寒意。
“我我想創新一下不行啊?!我還真就是心來才這麼幹的!你要是想看的話,下次我給你做對三角形的眼珠子出來!”
我抄起桌上的一個杯子就想要砸過去,可是在看清手裡東西致的做工又自己錢包後又忍氣吞聲放了下來,困一樣繞了幾圈,最後怒氣沖沖地向門外走去。
槍哥沒有跟過來。只是,我打開門的時候,他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幽幽的,充滿了疲憊:
“我在找‘龍髓’。如果你知道什麼的話,到天門找槍兵……”
我沒聽他說什麼,用力摔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