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茸茸，你知道夕嵐是誰嗎？”

偌大的棲梧殿被籠罩，斑駁的樹影打在地上，一派生機盎然，明明前一刻還暖洋洋的心臟此刻卻如墜冰窖，夜焰腳步微頓，耳旁全是雜音。

是在問夕嵐嗎？

怎麼會知道這個名字？

知道了什麼？

臉上的褪盡，心中隨即被滔天巨浪般的恐懼淹沒，夜焰咽了咽口水，腦海中一片混。

夜焰的手有些涼，他攥著司的小手往殿走，默不作聲。

待到二人頓住腳步，夜焰心里依舊無法平靜，他的手心里全是冷汗，粘膩的覺讓司皺眉甩開了他的拉扯。

手中的溫消失不見，夜焰后知后覺的抬起頭，他心里慌到了極點，眼神也有些虛浮。

“茸茸？你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

司蹙眉，踮起腳尖了夜焰的額頭，圓潤的杏眼中有關切，也有幾不可察的冷意。

對上司的眸子，夜焰陡然回過了神，他了薄，聲音有些干，“嗯？你說什麼？抱歉，剛才有些走神。”

“你也這樣說……”

司在心中冷嗤，已經記不清有多個男人用這樣的借口搪塞過了，每次涉及這些敏的問題，他們都用這樣的借口。

一時沒聽清又如何，最后還不是要把事挑開了說，已經造了的傷害，并不是逃避可以解決的。

“什麼這樣說？”司冷不丁冒出這一句，夜焰心里咯噔一跳，他有些心虛，可卻仍舊自欺欺人的不愿細想。

“沒什麼。”司笑著搖了搖頭，眼底的嘲諷一閃而過，笑得甜，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司，我給你帶了禮，這是我特意去市集上挑的，這次的都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你可以安心收下……”

夜焰轉移話題，他把錦囊中的件一一取了出來，臉上堆滿了笑容。

他的心臟瘋狂跳著，司的狀態不對，即便此刻仍在他邊，可他卻總有一種抓不住的覺，他不敢看，的一舉一都讓他風聲鶴唳，惴惴不安。

“你看看這個木偶，它其實可以這樣，你只要這樣拿著就可以轉它的手臂……”

夜焰把木偶塞到司手中的，手指略微有些抖。

聽完夜焰的講解，司并沒有像之前那般開心的把玩，把木偶放到桌子上，神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茸茸，我想跟你打聽一個人。”

終究是躲不過嗎？

夜焰呼吸一窒，一刺骨的寒意生生的鉆進他的，他強下不安，扯了扯角，笑容僵，“打聽誰啊……做，做什麼冷著張臉？怪嚇人的……”

“我想知道夕嵐是誰，茸茸你認識嗎？”

司盯著夜焰的眼睛，一邊說，一邊往他邊邁進。

審視的目在這一刻化了利刃，明晃晃的的夜焰下意識閃躲，他往后退了半步，臉上的笑容僵滯的發疼。

“那，那是誰？你朋友嗎？我不認識。”

“你說過不會對我撒謊的，茸茸，我再問你一遍，你知道夕嵐是誰嗎？”

司的聲音變冷，臉上也多了幾分失，這副模樣讓夜焰了呼吸，心臟突突的疼。

夜焰幾乎已經被到了絕境，可他知道自己不能承認，那些事一旦說了出來便都完了，那些傷害和欺騙會讓司這輩子都不可能上他。

“我不知道那人是誰，我不曾見過，我沒撒謊。”

夜焰的眼底一片堅定，他死死地咬著牙，像是一只困在拼盡全力做著最后的垂死掙扎。

“呵！不認識！呵呵……茸茸，哦不，該你夜焰才對！”

司笑了，明明是在笑，可臉上卻滿是凄涼。

見這樣，夜焰一下子慌了神，他想手去拉司的手，可剛到的角，他就被司無的揮開了。

強的作牽了夜焰手上的傷口，粘膩的一下子涌了出來，染了紗布。

“司……”

“你別我！”

司倏然吼了出來，掃了一眼他那只正在滴的手掌，一臉嘲諷。

“怎麼？又想裝可憐？堂堂的魔神竟是連這小小的傷口都理不了嗎？”

“還說你看我傻，可以盡利用！你沒撒謊，你說你沒撒謊，現在就連這句話都是假的！”

夜焰搖著頭，臉上的褪盡，“不是的，我沒有這樣想，我沒有利用你，我只是想來同你說說話，我沒有利用你……”

“你沒有？算我求你了行不行？你能不能不要再用這種眼神看我？弱小、可憐、無辜……呵！我竟真的信了這樣的你。”

司眼眶發紅，那已是恨極了的模樣。

“司，對不起，對不起！”

夜焰的心臟傳來一陣陣撕扯的劇痛，他語無倫次的道著歉，語調慌張急迫。

“我不找你包扎傷口了，我以后都不會再拿這種事煩你，你別這樣，你別說這樣的話！”

聽到這話，司冷笑一聲，“你以為我是在怨你傷？你以為我是不愿為你包扎傷口？夜焰你到現在都不知道你錯在哪！”

“你說你不會對我撒謊，可你究竟騙過我多次，你又對我有幾句真話？！”

夜焰攥著拳頭，他低著頭，嚨發，“我，我以后不會……”

“不會再對我撒謊了對嗎？夜焰你記得這句話你對我說過多遍嗎？”

太多遍了。

從在盤古島上時，他就一直在說這句話，夜焰知道這種保證已經失去了意義，可這次他是真的知道錯了。

過去是他沒有看清自己的心，是他盲目自大，是他傷害了。

他以后不會再犯這樣的錯了，他真的改了。

“我……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司你再相信我最后一回，我真的，我以后絕不會騙你，司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給你一次機會……”

司笑了笑，抬頭看著夜焰，目繾綣，仿佛在看著最深的人。

“那你給過夕嵐機會了嗎？”

“我……”夜焰如遭雷擊，薄抖著，發不出一點聲音。

司臉上的笑意更濃，“你說你不認識夕嵐，那你告訴我你是如何飛升神的！”

“你把旁人對你的真心當做什麼？飛升的跳板嗎？”

“你騙對你的時候，可曾想過知道真相后會是什麼？”

“全心全意著你的時候，你又在謀劃著什麼？！”

司的質問接踵而來，一下下全都砸在夜焰心上。

他的思緒轉的飛快，他想了無數種對策，可每一種都是死路。

司分明是已經知曉了全部。

“司，不是你想的那樣，那時候我沒想那麼多，是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我知道錯了，你想怎麼懲罰我都行！司，別這樣看我……”

夜焰恐慌的想要去拉司的手，可司卻是避如蛇蝎的往后退了一步，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人，眼神里充滿了陌生。

“所以那些事都是真的對嗎？”

司的聲音滄桑纖弱，仿佛一下子被取了全部的支撐，淚水從臉上無聲地過，蒼涼凄清。

“你真的對我不止一次起過殺心……”

聽到這話，夜焰便知道一切都完了，剛才的只是試探，若說那時他還有一翻的機會，那麼此時此刻，他所犯下的所有罪惡都將無藏。

像是被灌了鉛一樣沉重，他邁不步子，眼前的世界開始搖晃，有什麼東西正在慢慢坍塌。

他想挽救，想掙扎，可卻連都不了，更發不出一聲音。

夜焰的默不作聲在這一刻全都變了默認，司怔怔的看著他，眼神空，任由淚水不停地從眼眶溢出，沾了整張臉。

“在盤古島上時，我對你不好嗎？你斷了，我省吃儉用的把所有的靈果靈藥都給了你，為了幫你化形，我爬上斷崖給你采摘靈溪果。”

“我一次次的摔下來，又一次次的爬上去，我的爪子磨得模糊，我甚至摔斷了，骨頭斷裂的滋味你一定不陌生吧，我承著那樣的痛苦，我有向你討要過什麼嗎？！”

“我甚至連你的報答都不要！我把你當朋友，從沒有瞧不起你，我把我的真心捧到你面前，可你呢？”

“你卻還是要殺了我！”

“我說那日你為何非要讓我飲酒，我從沒想過你是那樣卑鄙的人，你想殺了我，卻還要我死后惦念著你的好！”

“對不起，司對不起……”

司說的分毫不差，夜焰找不到半點解釋狡辯的余地，他只能一遍遍的道歉，企圖用這樣的方式換得的些許憐憫。

“司你給我一次機會，我以后不會再傷害你了，我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夜焰眼底一片腥紅，脹痛的痛的淚水失控般的往外涌，他哀求著，可他顯然是低估了司想要與他劃清界限的決心。

面對著夜焰的淚水，司沒有任何反應，的表沉寂，似乎對所有的事都絕了。

出素白的小手，夜焰見了稍一怔愣，他想也沒想的就要將其納掌心，可一瞬，他就聽到了司毫無生氣的聲音。

“月澤草呢？我采的月澤草呢？把它還給我。”

原是想要回月澤草，可那月澤草早不在他上了，他把它給了楚瑤。

歉疚和恥撕扯著夜焰的心，他收回抖的手，嗓音嘶啞到了極點，“司，月澤草，月澤草……”

夜焰無論如何都說不出那月澤草的去向，冒著生命危險采來的靈植被他了去，討好他的心上人。

看著夜焰毫無的面容，司嗤笑一聲，笑聲中的嘲諷不言而喻。

“我怎麼忘了，你喜歡我師姐，我竟到了這時候還在犯傻，問你月澤草去了哪……”

下，司臉上的淚痕和自嘲無所遁形，可卻仿佛不知道一般，癡癡地笑著。

夜焰從沒見過這樣的司，在他的記憶中，司一直都是樂觀天真的，的笑容曾在無數次絕境中給予他安定和支撐。

不像此時這般仿若被帶走了所有的生機，只余一枯敗的軀殼茍延殘。

這一切都是他造的！

意識到這一點，夜焰的心臟在這一瞬間驟然停止跳，耳邊的聲音被空，只有那一句話一直在他耳邊回響。

你喜歡我師姐，你喜歡我師姐……

“不是的！我不喜歡楚瑤！司我喜歡的人不是！”

夜焰慌忙解釋，他不管不顧的將司摟在懷里，雙臂不斷收，地纏繞著，像是生怕會消失一般。

“司我承認，我說實話！月澤草的確是被我走了，我那時沒有看清自己的心，我以為我還喜歡，以后不會了，司我以后不會再做這樣的事了，你原諒我一回，你原諒我好不好？”

“司我喜歡的人是你，我你，不是楚瑤，不是，我只你，你相信我……”

夜焰一遍遍的道著歉，一遍遍的說著，可司卻沒有半點回應，僵的站在原地，任由夜焰將抱在懷里，不掙扎也不反抗。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許久，久到夜焰心中的希冀全部被不安和絕蠶食殆盡。

“司，你說句話好不好？”

夜焰松開鉗制，冰冷的手掌落在司的肩膀，他看著的臉，乞求能給予他些許答復。

哪怕是否定也好過這樣冷漠的視若無睹。

可司只是哭，的眼神恍惚，沒有焦距。

“司你看看我，我是你的茸茸啊，司你理理我！不要這樣，我知道錯了……”

許是夜焰的聲音喚回了司的思緒，慢慢抬起手，無神的雙眸掠過他的面容。

“這里……這里很痛！我不過氣……”

司流著淚，用手指指著自己的心口，纖瘦的子不停地抖。

那位置夜焰再悉不過了，百年前，他曾親手揮劍貫穿了那。

新婚那日，直至鮮流盡，直到雷劫降臨，都不曾對他說一個‘痛’字，可現在卻指著那喊痛。

這種并不起眼的控訴就像無數只白蟻，將夜焰的心咬噬的千瘡百孔，他再次將司摟懷中，聲嘶力竭的道歉。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