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那不是司，我沒殺，我沒有……”

夜焰臉慘白，如遭重擊，他上魔氣翻涌，墨發飛舞，模樣猙獰可怕。

四周的窗幔被凜冽的魔氣帶起，獵獵作響，門窗被吹開，天空中郁的烏云一下子沒了遮掩。

殿外狂風大作，不多時便響起了陣陣悶雷聲，那聲音一如他和夕嵐親那日一般，震得夜焰全發，他猛然睜大雙眼，面慌張。

夕嵐消散前的模樣始終揮之不去，著他，沾滿的紅不斷地開合，像一朵慢慢枯萎的花，似是想問他這麼做的緣由，可最后卻是笑著沒出聲。

只要一想到夕嵐可能是司的前世，夜焰口的悶痛和恐懼便如排山倒海般襲來。

若那真是司，若他當真利用了，那……

不！

夜焰倏地攥拳頭，垂在側的胳膊抑制不住的抖，他閉雙眼，呼吸沉重凌。

定不是司，不可能是，他沒殺，他沒有！

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錯，司只是一只從未出過大荒山的靈狐，他們之前從未見過，沒有被他欺騙過，他沒有傷害過！

夜焰一遍遍地自我催眠，他努力回想著司他‘茸茸’時的模樣，會一團在他邊安睡，他們之間的很好，他們在一起相的每一天都很快樂，這才是對的。

夜焰努力扯起角，他緩緩睜開了眼，走到水鏡面前，想要再次開啟水鏡一探究竟。

他從儲錦囊中取出一只珍珠耳飾，準備將其煉化，可他還不等他作，他便在不經意間看到了鏡子中的自己。

此時，他角的笑容分外僵，薄毫無，面蒼白，他竟是在害怕。

意識到這一點，夜焰倏而苦笑一聲，他也有今天，他竟也會有害怕的一天。

不論是人，亦或是神魔，只要有了心之人，便會開始變得弱，變得貪婪，他也不例外。

夜焰不求司現在能分給他多意，他只求他不曾欠過，他只求他們之間能有一修正果的機會。

夜焰虔誠的祈求著，可上天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訴求。

手腕越來越熱，一道紅的咒印若若現，夜焰低頭凝視，當即僵在了原地，這是……婚契。

夜焰不知道這婚契為何會在此時出現，這婚契早該在夕嵐死魂消那日便消失的。

他當年之所以會選上夕嵐，不僅僅是看中了的極質，更因為只是個凡人。

凡人沒有修為，證道之后定會魂飛魄散，這婚契也會隨之消失，再也不復存在，因而這婚契結與不結并不妨礙他之后同楚瑤在一起。

這婚契自證道那晚過后就再未出現過，他一直以為此事早已了結，為何它會在現在出現？！

夜焰心中紛不堪，莫非……夕嵐轉世了。

想到這種可能，夜焰心中陣陣發涼，如若夕嵐當真轉世了，那他們之間豈不是還會有牽扯？

婚契一經結下，除了一方死魂銷，便只有雙方自愿解除這一種辦法。

若是夕嵐的轉世不愿同他解除婚契，那他同司便再無機會正大明的在一起。

想到這些，夜焰眼中閃過一寒意，他忿忿的看著腕間的咒印，那鮮紅如的越來越明顯，像是在嘲諷他過去的愚蠢和荒唐。

直至此刻，夜焰仍不想承認司同前世的夕嵐有任何關系。

他十分清楚自己對夕嵐沒有半分意，他對夕嵐只是利用，他喜歡的人是司，只是司。

在他心中們是兩個人，他可以補償夕嵐，可以因為利用之事向道歉，可若要讓他以相許，繼續之前的關系，他做不到。

他只想要司一個人。

夜焰在心中逃避著早已為定局的事實，可老天卻不愿放過他。

就在夜焰意徹查夕嵐轉世之事的時候，他手腕上的咒印忽然涌出一束紅，那紅穿大殿，直通云霄。

夜焰追了出去，而他所去的方向正是蒼葭山所在之。

因著上次來蒼葭山帶走司未果，被一眾長老重傷之后，夜焰便潛心研究了蒼葭山上的結界。

他斷不可能把司留在蒼葭山上遭人算計利用，他一直在籌謀著，等待機會將帶出去，因而此番再來此，他沒費多功夫便進來了。

棲梧殿外的結界自司醒來后便被祁珩收了回去，此時殿外只有半夏走時設下的陣法，這陣法雖十分玄妙，可夜焰早已飛升為魔神，這陣法自是攔不住他。

夜焰手指了，玄的袂隨著靈波牽，翻飛不止。

越過陣法，夜焰跟著那束紅走到了棲梧殿外。

他神恍惚，麻麻的痛意侵襲著他的，揮之不去，束手無策。

其實早在他踏蒼葭山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了夕嵐的份，水鏡尚能出現差錯，可婚契卻絕不會認錯人。

無論他再怎麼不愿相信，司便是夕嵐，是那個曾被他殘忍殺害了的妻子。

夜焰很清楚如若司不是夕嵐他會怎麼做，他定會再一次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他就是這麼卑劣，他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可那些他曾經滿不在意地過往，終究是變了刺他心臟的利刃，這一切都是報應。

當夕嵐不再是旁人的時候，他便開始后悔，開始害怕，開始更加迫切的想要占有。

夜焰不敢看到司，他甚至開始想象若是司有朝一日知道了他做的那些事，會是怎樣的反應。

他早前一直在慶幸，他并未對痛下殺手，可原來他早就欠了，傷害之事早在他們相遇之前便犯下了。

夜焰在殿外僵站了許久，可他到底是敵不過心中的思念，他想同在一起，哪怕恨他。

夜焰挪著僵直的軀緩步走到窗邊，下一瞬他便如愿見到了那個令他朝思暮想、寢食難安的人兒。

看著棲梧殿中的子，夜焰眼中的熱淚怎麼都止不住，正慵懶的趴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麼，搭在床沿小腳丫有節奏的輕晃著，皮白凈細膩，如上好的暖玉一般。

醒過來了！好好的！

意識到這一點夜焰心中稍定，他癡癡地笑著，淚水沿著下頜不住的滴落，悲喜加，心中從未如此慶幸過。

可這慶幸之意并沒有持續多久便被眼前的突然出現的咒印打散了。

大床上，司支起手肘撐著腦袋，纖細瑩潤的手腕全然暴在了空氣中，在那手腕之上，同夜焰腕間一樣的咒文時時現，那鮮艷的似是在證明著什麼。

隨著二人之間不斷短的距離，夜焰腕間的咒印越來越燙，就像他心中灼烈的意一般，全然無法忽略。

可司對此卻全然未覺，昏昏睡，甚至連夜焰的靠近都未察覺。

看到這一幕，夜焰幾乎痛到窒息，他的心臟就像是被丟進了泥潭中，逐漸下沉，一寸寸變得冰冷。

為魔尊的他，對他們魔族的婚契自是再了解不過了的，被這婚契綁定的二人，便如同被紅線拴住了一般，他們互相牽引，從而知到對方的存在。

這婚契，越是深的一方，看得越清楚，就像是那定心丸，每每見到便會給深者安定，告訴他們不必憂心，對方已是屬于他們的。

可對于從未的人來說，他們并不會發覺這婚契的存在，一如司現在的模樣，對此渾然未覺，毫不影響。

夜焰從一開始便知道司心中沒有他，不喜歡他，對他沒有一男間的意，哪怕是分別那日的親吻，也都是他強求來的。

可今時今刻，他親眼看到了，卻還是無法接這樣的事實。

他們是被天道認可的夫妻啊，已經是他的妻子，這婚契便是證明，怎麼能對他沒有半點男之？

前世是那樣深他，他是曾經認可的丈夫啊，怎麼能半點知不到他的存在？

夜焰頭腦里‘咚咚’直跳，心中的郁結之氣更甚，氣息不穩，恍惚間，他到了墻角的靈植，突如其來的響聲將司的視線吸引過來。

看到他了！

對上司的視線，夜焰在那一瞬間忘記了呼吸，他渾僵得像塊石頭，無法挪，也發不出一聲音。

大床上，一見到夜焰，司便坐了起來，往后了，神略顯慌張。

“你是……茸茸？”

聽到司試探的聲音，夜焰一下子打破了的僵滯，他沒有錯過臉上一閃而過的恐懼，為何要這樣看他？

今日發生的這一樁樁一件件早已讓夜焰的心臟痛到麻木，司疏離的眼神更是如利劍般穿他的膛，他不知所措，無數個猜測在他腦海中閃過。

兩人之間是沉冷的死寂，直到夜焰意識到他此時仍穿著他在魔界的常服時，他才猛然反應過來。

司尚不知曉他的真實份，在心里他只是一只居無定所的靈，他此時的裝扮定是過于突兀了。

他被婚契牽引，來的匆忙，再加上來這之前，他并未預料到司已經醒了過來，所以他并沒有喬裝打扮。

此番看到司這般陌生的眼神，他只當是過于震驚，他趕忙走進室，想也沒想便要解釋。

“司！我是茸茸啊，是我，我從盤古島出來了，我來尋你了！”

“司你聽我說，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不是壞人，你別害怕！”

夜焰的解釋極為慌，他不想讓司知道他的真實份，司對他并無男之，若是因為他的份懼怕于他，若是同楚瑤一般對他心生排斥，他還如何取得的真心？

夜焰絞盡腦的盤算著該如何瞞住自己的份，可他卻不知道，他的份于司而言早已不是。

“司，我不會傷害你，我，其實我是……”

“我都知道的，你不用這般張。”

經過這麼長時間，司繃的緒已經緩和過來，笑著打斷了夜焰的話，緩步走到夜焰邊。

仔細打量著，過了好一會才聲道：“這裝扮很適合你。”

司的話讓夜焰心里‘咯噔’一跳，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很適合他？

“司，我，不是，我這衫其實……”

“其實不是你的嗎？茸茸你是想說謊騙我嗎？”司佯怒。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沒想騙你！”

夜焰一下子繃了子，他下意識反駁，語速急切，蓋彌彰。

“茸茸，你最好不要騙我哦，因為……我已經知道你的份了。”

聽到這話，夜焰的心臟一下子被提到了嗓子眼，他扯了扯僵的角強裝淡定，聲音極為艱，“你，你知道？”

“嗯，你是夜焰吧？說出來你可能不太相信，我曾在千年前見過你，那時候你便是這般模樣，兇的不好接近。”

“你當時可兇了，掐著我的脖子，還把我摔在樹干上，我都吐了，若不是半見……”

提到半見，司的眼神瞬間暗淡了幾分，低下頭，貝齒咬著瓣，神落寞，周全是悲傷的氣息。

聽到這些話，夜焰突然想到了連日來夢中的景，他心中慌，當即便想抱住司，跟解釋。

可還不等他靠近，司便條件反般的后退了兩步，警惕的抬起了頭，神慌張，像是在躲避極危險的東西。

夜焰的雙臂僵在半空中，他定定地看著，聲音沙啞，“為何要躲？我是茸茸啊，我不會傷害你的！”

“我，我知道，我只是有些不適應旁的男子與我靠的太近，我并非是怕你，你別誤會。”

“旁的男子？”夜焰收回手，他往前邁了兩步，垂眸看著，“在你心中我便只是旁的男子嗎？”

酸和怒火纏著在夜焰心底翻騰，他極力克制著不嚇到，絞盡腦的想要瞞住過去發生的一切，可卻已然對他如此生分，這究竟是為什麼？！

隨著他的靠近，司又往后退了幾步，這般避之不及的模樣讓他心中的怒氣更甚。

憶起剛才落寞的神，夜焰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步步，沉聲質問道：“司你告訴我，你口中的半見是誰？你與他是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