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半夏的意思，司幾乎想也沒想地就把屬于自己的那份羊推開了，長脖子瞧著半夏手中的那份，嚨里不住的嗚咽。

院子里，一華服的半夏量極高，他把盤子端在前，形拔的他像極了冬日里迎風而立的松樹，和他一比，變回原形的小狐貍顯得愈發小。

此時，哪怕司已經踩在了凳子上，依舊不到盤子，灑滿孜然和辣椒的羊不住的勾引，思之不得，司眼底多了幾分哀怨，這家伙到底是吃什麼玩意長大的？為什麼這麼高？

司并不是一個容易氣餒的人，尤其是在面對食的時候，里的口水不住的往外冒，腹中的五臟廟也在一個勁地囂著要把半夏手中的羊吞下去。

這般況之下，司再也顧不得什麼禮儀印象，蹦到桌子上兩腳站立，剩下的兩只前爪一只勾著半夏腰間的束帶，一只毫不客氣的搭在了半夏的手腕上。

蓬松的絨尾在面前晃，腕間也多了一抹不可忽略的溫熱，小狐貍急切又毫不見外的姿態取悅了半夏，他勾笑了起來，而后順勢將環抱在懷里。

“稀奇，你竟知道這份更有滋味，狐貍也吃辣椒嗎？”

司哼哼唧唧的沒有理會他，半夏也沒生氣，眼底的興趣更濃，“聽聞你能聽懂人語，不若你用尾畫個圈我瞧瞧！”

“若你真如傳言中說的那般聰明機智，我便把我手中的羊給你！”

說著，半夏便端著盤子在小狐貍面前溜了一圈，司本能的湊過去，可還沒等瞧清楚，半夏就又把盤子舉了起來。

“可若是你做不到，那就證明你只是一只普通的饞狐貍，尋常狐貍是不能吃辣椒的，所以你只能吃你那份……”

“……”

聽著半夏帶著些捉弄意味的腔調，司有些幻滅，這是那個風霽月，善解人意的半夏師兄嗎？

這家伙角翹得那麼高，眼底堆滿了笑意，哪還有千年之后那般寡言孤冷的樣子！

悅耳的笑聲在耳邊響起，司看著半夏有些出神，也許這才是他最開始的樣子吧，溫潤如玉，月朗風清……

想著半夏今后的遭遇，司突然有些心疼，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依著他的要求用尾在半空中畫了個圈。

正著畫完，司反著又來了一個，在這之前，半夏已經放棄了，這麼長時間沒有反應，他只當是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可現在看來，這小狐貍剛才應當是在權衡思考。

爽朗的笑聲響起，半夏低頭蹭了蹭小狐貍的腦袋，當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寶貝！

言出必行，半夏看了小狐貍的表演之后就把自己那份羊給了，他坐在邊，眼神不住的在上逡巡，手指也無意識的在看不見的地方了。

“你莫要著急，不夠還有，那有一整只羊。”

“唔唔……”

司在匆忙中分了半夏一個眼神，羊辣味十足，外層脆，里，這味道司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一并吞下去。

見小狐貍吃得歡快，半夏倏而有些后悔那日在大殿上沒有努努力把討要過來，若是在他邊，這冷寂的東宮也能多一些溫度吧，這麼想著，他又控制不住的在上了。

“你是出來尋你主子的吧？瞧你這模樣應是壞了，怎麼？你主子沒給你備好吃食嗎？”

瞧著小狐貍大快朵頤的模樣，半夏又端來一盤，不知怎麼的，一見到，他就好像有了說不完的話，雖然小狐貍一直在埋頭進食，不曾理會他，他也全然不在意。

“你這幾日一直像這樣在外面逛嗎？”

“你平日里怎麼吃飯？誰給你準備？”

“你找不到你主子的，他出宮了……”

“你那主子有了喜歡的姑娘，他忙著呢，可能以后都沒功夫管你，不若你以后就來東宮吧……”

他了小狐貍的耳尖，話音未落，半夏陡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他匆忙的看了眼還在大口進食的小狐貍，無奈地了額，他沒想到自己竟會說出這種挑撥離間的話。

想他堂堂的大夏太子，竟會做出拐狐貍的事，這事要是傳出去真是會令人貽笑大方。

不過好在這小狐貍饞，應當沒有聽到他剛才說了什麼……

半夏轉移話題，又絮絮叨叨的說了許久，在這期間，司接連吃了三盤羊，吃飽喝足，瞌睡蟲鉆了出來，打著呵欠，才終于想起來該回去了，若是照看的太監找不到……

倒是可以由著子待在東宮，可是考慮到之后的計劃，司還是決定不冒險了。

“你要走了嗎？”

見小狐貍從石桌上跳下來往門口走去，半夏有些不舍，他跟著的腳步追了過去，急聲道：“明日這時候我會做烤魚，你若是想吃可以過來！”

聽到這話，司邁出門檻的腳步收了回來，回頭看了一眼半夏，他眼神專注的看著，里面全是難舍的微。

到底是看不得他出這般神，雖然他此刻尚未經歷千年之后的事，可他卻確確實實是那個極寵的人，在所有人都鄙夷嫌棄的時候，只有他毫不吝惜的接納自己。

半夏屏息靜氣的等著小狐貍的回答，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說出了這樣的話，明日午時他明明還有別的安排。

想到能聽懂人語，也能像人一樣思考，半夏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的話有些唐突，他五指收，剛想出言解釋，小便被蹭了下。

“你……”

雪白小小的一團正在用的小腦袋蹭著他，閉著眼睛嗚嗚著，不知是在，還是在回應他。

在同他親近！

意識到這一點，半夏笑了起來，喜悅的緒像水一般涌出，將他層層包裹，心中由此的一塌糊涂，他俯將抱在懷里，緋的薄在頭頂輕吻了下。

“明天我就在這等你！”

…………

晚上，祁珩從宮外回來，剛邁進正殿，他就看見了那只讓他掛念了一整天的小狐貍。

像前幾天一樣睡在紅木椅上，明明是夏天，卻的一團，前爪抱著尾，那對絨耳即便是在睡夢中也不肯放下。

祁珩緩步走到司邊，他居高臨下的看著，眉頭鎖，眼底一潭死水，卻風暴狂涌。

祁珩知道在等他，也知道這幾日一直在找他，可他沒法面對，他對的來的太突然，他無法接他對自己的徒弟了心。

許是因為聽到靜，睡夢中的小狐貍幽幽睜開了眼，張了張，迷糊道：“唔……你回來了嗎？”

眼前的人影晃，還不等祁珩做出反應，小狐貍就‘嘭’的一聲化人形，本能的沖他笑了起來。

小姑娘的笑容燦爛而純真，暖暖的撞進了祁珩心里，沖他張開雙臂，呼吸一窒，下一刻就昏了過去。

懷里的人的倚靠在他的口，角還帶著未散盡的笑意，是那樣的依賴他，可他卻做不到在清醒的時候面對。

祁珩不知道那晚說的是不是玩笑話，明明在這之前都沒有流出一一毫對他的喜歡，是因為他一直當并未開竅，所以忽略了嗎？

祁珩不敢深思，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已讓他心神不寧，若再知道些旁的，他怕他僅剩自制力也會被消磨掉。

祁珩把司送回房間后就離開了，他并未像之前一樣在睡夢中助修煉，他把放在床上，片刻不敢停留，他幾乎是逃一樣的跑出了的房間。

祁珩走后，司沒一會就睜開了眼，眼底一片清明，毫不見一點迷蒙和睡意。

翻下床，借著月看清了床邊矮幾上的件，那是個模樣可的泥偶娃娃，這些日子雖然見不到祁珩的人，可這些小玩意卻是一天都沒落下。

司拿著泥偶娃娃把玩了一會，而后冷笑著將其收進了納戒。

【三三，白日里讓你查的事查了嗎？】

【已經有結果了，我發給你。】

司點了點頭，923接著道【司，我能理解你心疼半夏的心，半夏那樣的人確實不該經歷之后的苦難，可是司，我們不能改變注定要發生的事，大夏建國至今已有千年，氣數已經盡了！】

【每個小世界都有其既定的運行準則，我們之所以有機會幫助委托人實現心愿，是因為們的怨念沖撞了天道，這是任務，目的在于消除怨念。】

【司你也知道，這些委托人最后的結局注定是要走向消亡的，這是因為中間無論發生什麼事，最后的結局都是無法改變的，這是規矩！】

司明白923的意思，如何不知道什麼是天意難違，可一想到半夏白日里的笑容，心里就一陣難，不想讓半夏變千年后的模樣。

【三三你說結局不會變，可是傷害了委托人的那些人，他們最后的命運卻是改變了，既如此，半夏會不會也……】

司心中暗含希冀，可的話還沒說完就被923打斷了。

【司你在想什麼？！那些是消除怨念必須要付出的代價，這是天道允許的！可半夏不一樣，他在不在這些人之！你懂不懂？！】

若此世的半夏是他家大神，那這事還有一轉機，畢竟他家大神和那主神頗有淵源，與他有關的人和事自是可以不運行準則的約束，一如上個位面的妹妹和，們得以安晚年，全因他家大神的存在。

可半夏他不是，在這里，923沒有像前幾個世界那樣到他家大神的存在。

【司我勸你不要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因為不論你做什麼，半夏最后的結局都無法改變，大夏會滅國，瘟疫也會發！】

923不明白司在糾結什麼，于半夏而言，他會得道飛升，雖然日后他不免孤寂，可他終是自由自在，這已經是極好的結局了。

和他這種苦哈哈的打工仔相比，半夏過得簡直是神仙日子，哦，忘了，半夏他就是神仙……

……

為了防止司來，923給司舉了一晚上的例子，過往歷屆宿主反抗天道所做的努力和結局歷歷在目，司知道改變半夏命運這事幾乎沒有什麼希，可還是想試一試。

資料顯示，大夏之所以會滅國，是因為妖界余孽為了奪取妖界之主的寶座，搶奪了大夏皇宮中的神珠，他們散布了瘟疫，百姓皆化傀儡為其所控，致使都城陷落，帝后戰死沙場，國破。

而半夏之所以會屠城，是為了阻絕疫病的蔓延，他所屠的每一人曾經皆是他的子民。

為子，他不能盡孝。

為君，他護不住城池疆土。

正因如此，他才會在這之后大變，冷若冰霜，雖生猶死。

按照923所言，大夏的滅國是歷史推進過程中必然會發生的事，于人界而言，大夏存在的使命已經達，朝代更迭，天經地義。

千年前，大夏的開國皇帝求得神珠，國之昌盛為其庇佑，千年后國破，亦是因為神珠，當真是也神，敗也神。

…………

第二天清晨，祁珩像往常一樣出了宮門，他知道司閑不住，便也沒拘著，出去逛一逛總好過自己一個人胡思想的好。

中午，司如約去了半夏那里吃烤魚，看著他溫潤謙和的笑容，司更加堅定了昨晚的決定，不總要試了才知道！

回去之后，司就開始梳理劇，設定計劃，并伺機出宮解決藏于暗中的患。

半月后，司終于等到了契機，那是一年一度的百花節，君臣同樂，宮門大開，祁珩這陣子出宮忙的就是此事。

在此之前，司依舊像往常一樣，白日尋找祁珩，夜里等他回來。

在司這般鍥而不舍的堅持下，還真就見到了祁珩，百花節的消息便是他告訴的。

祁珩以此為借口解釋了他整日不見人影的原因，他跟道了歉，并答應在那天會帶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