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雖然吃了一路，可因為每樣只吃一點，種類多量卻不大，再加上初出宮門興的東奔西跑，等到了東興樓時，已經消化的差不多了。

作為大夏國都最有名的酒樓，東興樓里的酒菜食聞名遐邇，嗅著東興樓里飄出來的香味，司一張小臉上寫滿了興，若此刻化作了原形，后的尾必定搖得極為歡快。

司恨不得沖進酒樓吃個底朝天，而祁珩則和完全相反。

自他有記憶以來他就沒有這麼撐過，他生于山川大澤，以天地靈氣為滋養，口齒之間的味道于他而言只是趣。

此時此刻，腹肚漲滯難消的覺讓祁珩皺起了眉頭，這本就是凡胎，而這小皇子又過得錦玉食，肚子里一下子裝進去那麼多七八糟的吃食，讓他現在一聞到飯菜的氣味就有些反胃。

祁珩實在不想到這酒樓里去，可看著司興地又蹦又跳的模樣，他還是強忍著不適將帶了進去。

這小皇子是個慣會吃喝玩樂的主，一見祁珩進來，酒樓掌柜立刻腆著笑臉跑了過來，“爺，您可算是來了，元寶今晨天還不亮就了起來，想來是覺到了您的貴氣呢！”

掌柜恭敬地將祁珩往里請，他一臉諂，言語卻不拘束，想來是和小皇子是老相識了。

祁珩生得形高大，把司遮擋的嚴嚴實實的，對掌柜口中了一早上的東西很是好奇，遂從祁珩后探出頭問道：“元寶是什麼？”

“是這酒樓里的鸚鵡，白黃冠，會學人語。”

聽到祁珩的回答，司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是只鳥啊……”

“嗯，一會帶你去瞧瞧，園里有許多，若你想要，回去之后可以自己去捉兩只。”

說著祁珩將視線落在掌柜上，示意他把元寶拿來。

看到司的瞬間，掌柜眼里閃過一抹驚艷，他這些年走南闖北也見過不人，就連那遠在西方的異域風他也領略過。

過往那些縱然是絕天姿，可跟眼前這姑娘比起來，還是不免落俗，這小姑娘氣息澄澈，靈的同時不乏那雪蓮般的純凈，若能得這姑娘傾心，真真是死也值了。

能在京城將這生意做到頭一份的掌柜是個人，所以當他察覺到祁珩周不悅的氣息后，立刻換了副臉，客氣的夸贊道：“呦，這是哪里來的可人，生得可真俊喱！”

司開始被掌柜看得有些發憷，可一聽他夸自己漂亮，忍不住禮貌的回了個笑臉，“你生的也很富態！”

“哎呦！您這話可說到點子上了，多虧您旁邊這位爺的庇佑……”

司笑得真誠，的眼睛瞇一條，勾起，滿臉都寫滿了對掌柜的喜。

司這蠢兮兮的模樣看在祁珩眼里很是刺眼，他一把拉過的小手，占有十足的將人帶到自己后。

“行了，老樣子，作快點。”

掌柜被祁珩瞪得一哆嗦，他依著本能笑了笑，道：“得嘞！爺您稍候！”

進了小廳，司笑瞇瞇的坐在桌邊，笑得很甜，面上全是難掩的喜。

祁珩見狀冷哼道：“就這麼高興？”

“那是自然，第一次有人夸我長得漂亮！之前離落師兄說我其貌不揚，我傷心了好一陣呢！”

“我沒見過其他化了形的狐貍，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生的真那麼奇怪……”

憶起過去的事，司面上多了些落寞，可祁珩卻不以為然，他拉開椅子坐下，漫不經心道：“你不是說你那師兄眼力見不好，做什麼要把他說的話當真？”

司抬眼看了祁珩一眼，道：“這不是有了對比，心里多有點不平衡嘛……”

“不平衡？為何？”

祁珩從不知道小狐貍還有這般自卑的心理，狐族中人向來以貌揚名，而司又是其中的佼佼者，若生得其貌不揚，這世上怕是沒有好了。

“茸茸！就我剛才跟你提過的那只靈，他化形之后可漂亮了，就跟那畫里的人似的，自從我見了他那張臉，他犯錯了我都不舍得罵他。”

“每當他出委屈的神，我都覺得自己在犯罪，好吃的我都想多分給他一口，真想把他養的白白胖胖的，他上邦邦的，趴在上面不太舒服。”

“唔……說的我都有點想他了，也不知道我離開之后茸茸他怎麼樣了，我們說好要一起離開的，可最后我卻把他自己一個人留在盤古島上了，半見你說他會不會生我的氣呀……”

“那我呢？”

司的話被祁珩打斷，他那雙幽深的眼睛直直的著，薄微抿。

“什麼？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的意思是說除了你口中的茸茸，你邊就沒有其他人生得好看了嗎？”

祁珩干咳一聲，眼神被看得有些飄忽。

他也不知自己剛才是怎麼了，聽到夸贊夜焰的時候，他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沒怎麼細想，攀比的話就說了出來。

“原來你也擔心自己的容貌啊，放心吧，半見你生得也很好看，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就跟那草叢里的喇叭花似的。”

“……”

聽到這話，祁珩臉僵滯，說他像喇叭花？

為什麼是喇叭花？

這是嫌聒噪嗎？

不喜歡這樣活潑的男子嗎？

祁珩陷自我懷疑之中，莫不是這小狐貍口味清奇，喜歡夜焰那種放男子？

絕對不行！

自從夜焰執掌魔界以來，有關他的風月之事不絕于耳，這千百年間他更是一直跟在瑤兒后打轉。

瑤兒一心向道，心無旁騖，自是不會被夜焰坑騙。

可這小狐貍不一樣，單純直率，毫無心機，上當騙只是眨眼間的事，他絕不容許再和夜焰有任何接。

司并不知道祁珩心里在想些什麼，想了想，又道：“不過……要說我見過最好看的人，還是非我師父莫屬，你比不上，茸茸也比不上！”

聽到這話，祁珩心里的云霎時散去，他微瞇起眼眸，問：“你覺得你師父像什麼花？”

祁珩已經不抱希了，現在就算是說他像狗尾花他都不意外，可即便如此，他仍想知道他在心中的形象。

“呿！”司撅了噘，稚的下揚了起來，得意道：“我師父在我心里沒什麼能比得上，花兒？一萬朵花兒也不及我師父一人！”

聽到這回答，祁珩一愣，隨即他輕笑道：“既如此，你可喜歡他？”

“自是喜歡的，哪有狐貍不人，我做夢都想變我師父那樣！”

“……”

祁珩心里一陣懊惱，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這小狐貍尚不通事，哪知道什麼是喜歡？

這麼想著，祁珩心里莫名一松，這小狐貍不喜歡任何人，對夜焰也不過是同伴之誼。

……

吃完飯，從東興樓出來之后，司便被對面的珍寶閣吸引了去。

祁珩一開始本以為司是奔著里面的玩去的，可誰知，一進去之后這小姑娘就直奔那和田玉制的筆而去。

那玉筆的筆桿瑩潤亮，像是浸著水一般，散發著若有若無的靈氣，司只一眼便喜歡上了。

的小手暗的在錦囊里翻騰，烏溜溜的眼睛一刻都舍不得從那玉筆上移開。

“怎麼？你喜歡啊？”

“嗯，喜歡。”

司很誠實的點了點頭，的眼睛亮晶晶的，盯著玉筆不放的模樣略顯憨。

見狀，祁珩倏而憶起他并未送過這小姑娘什麼像樣的禮。

蒼葭山上，他確實給了不件，可那些都是他隨手挑的，而且大多都是有利于修煉的法，他從未問過想要什麼，也沒管是否喜歡。

唯一一次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挑選，得到的也都是瑤兒不要了的，他似乎對存著些虧欠。

“這玉筆要一千兩銀子，你的錢夠嗎？”

“一千兩……是多？半見我，我能用靈果跟你換嗎？”

說完司沒再吭聲，雖知道在人界換東西要給錢，可卻對銀錢沒有概念。

祁珩一直不說話，司漸漸的有些窘迫，在錦囊里掏了半天，看得祁珩也有些好奇這小狐貍存了多私房錢，“你有多？”

“就這點？”看到司手心里的銅板，祁珩險些驚掉了下，且不說這銅板的數量了，單就這發行年限也用不了。

“我只有這麼多了……”

祁珩的驚呼落在司耳朵里有些刺耳，怯的低下了頭，小聲道：“這些錢我在路上撿的，本來有五個的，之前我給茸茸換大餅用掉了兩個，這些……還差多？”

從祁珩的角度看過去，司的睫微微在眼底打下一片影，腔有些堵，他看不得現在委屈的模樣。

“這些正好，你把錢給我吧，我給你買能快一些。”

聞言，司倏然抬起頭，忍不住笑了起來，上揚的角帶起頰邊若若現的酒窩，讓那本就俏的五更顯明可人。

“真的嗎？這些就夠了嗎？”

“嗯，夠了。”

“太好了！回去之后我請你吃靈果！”

司趕忙把銅板塞到祁珩手中，之后，悄咪咪地觀察了下四周，趁著旁人不注意，突然湊到祁珩耳邊。

“我跟你說，今日一覺醒來，我師父送我的納戒突然出現在了床頭上，那里面有好多寶貝呢！”

司靠的很近，近到祁珩能覺到吐出來的熱氣，他下意識向，卻見沖他眨了眨眼。

“我現在有好多靈果了呢，可以分給你一半！”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祁珩漸漸習慣了口的異，他像之前那樣起拳頭，任由那銅板硌的他手心發疼也沒松開。

……

玉筆被取了出來，司的跟在老板后，一遍遍囑咐對方將玉筆包的好看些。

做了一單生意，老板心很好，他不僅滿足了司的全部要求，還大方的送了一個錦盒。

看著司的笑臉，祁珩心里十分滿足，他淺笑著，眼底一片溫。

拿到玉筆，司高興地用雙手捧著，的眉眼不自覺彎起，笑臉比那三月梢頭的杏花還要燦爛明。

祁珩見了心頭微微了一下，不知名的緒漸漸有了向外傾瀉的趨勢。

除了玉筆，祁珩還想再送給司一些其他件，瑤兒有的他也想給司，他潛意識里不想讓司比旁人差些什麼。

可司卻拒絕了他的好意，把玉筆收進了納戒，并笑著說什麼都有。

司態度堅決，祁珩只好作罷，此時的他并未深思司說的“什麼都有”是什麼意思，待到司殞，他看到了納戒中的件之后才恍然大悟。

口中的‘都有’便是那些他曾丟棄的東西，他棄如敝履，而卻視為珍寶。

他心如刀絞，也曾真心實意的將他放在心上，可這些意最終都被他所謂的大義毀了，分毫不剩。

……

從珍寶閣出來后，天尚早，祁珩帶著司四逛了逛。

這期間司見到了許多以前從未見過的新鮮玩意兒，笑得開懷，整個人總算不似在宮里時那般沉悶了。

日影偏西，夜幕無聲輕垂，華燈滿街，熱鬧歡騰的夜晚拉開了序幕。

到了用晚食的時候，祁珩卻并未帶著司去酒樓，他在路邊買了幾個餡的包子，和邊逛邊吃。

包子吃完，兩人也到了人聲鼎沸之，麻麻的人影把中間的高臺圍得水泄不通。

“半見，這里人好多啊，我們來這做什麼？”

司被得眉頭輕蹙，拉著祁珩的手，下意識想要離開此。

“你之前不是說想看皮影戲？這便是了，錯過了今日可是要再等一年，你確定不看嗎？”

聽到是皮影戲，司有些猶豫，抿了抿，似不甘，似為難。

“可是，好啊，我看不到……”

“不就是看不到，這有何難？”

說著，他蹲下去單手把司抱了起來，他用小臂拖住司的大，另一只手上扶著的纖腰防止往后仰。

陡然被抱起來，毫無準備的司下意識勾住了祁珩的脖子，低頭著祁珩，驚魂未定。

這一刻，原本不及祁珩肩頭的竟是比他還要高出許多，他的耳朵因著的摟抱在了的心口，他仰起了頭，二人呼吸纏。

怦怦的心跳聲傳來，四目相對，祁珩眼里沾染了笑意，“這樣不就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