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祁珩不厭其煩的給司布菜，他介紹著這些菜肴的食材、做法，同時他也時不時旁敲側擊的向司打聽著的過往，他將小皇子這個角演繹的活靈活現，舉手投足間皆是對司口中那個世界的向往。

“怎麼樣？味道不錯吧？”

祁珩把挑去刺的魚放到司面前的碟子里，見小狐貍點頭，他笑得歡快，“我就說這魚一點也不腥氣，再嘗嘗這個蛤蜊，這可是從東海加急運來的，為了這麼一口鮮，膳房可是費了不人力力……”

祁珩將蛤蜊從殼里挑出來，他像剛才那樣把送到小狐貍面前，可這次卻沒有吃。

小狐貍的眼神落在桌邊的蛤蜊殼上，沒吭聲，祁珩卻是一眼便在的眼神中看到了新奇的影子。

這蛤蜊有半個掌大，呈三角卵圓形，不似林間溪畔的河蚌那般呈現出青灰，扇葉般的豎紋分布在橘的殼上，模樣很是致漂亮。

生在大荒山的小狐貍自是從未見過這樣的東西，可因著自詡‘狐仙’的份，并未直言想要一只。

祁珩是來獲取小狐貍芳心的，自然不會直接拆穿，他把盤子端走，親自上手從盤子里拿出一只蛤蜊擺在小狐貍面前。

司尾一，往后退了半步，不明所以的看向側的年，卻見他一臉崇拜的看著，眼睛里閃著微。

“不愧是狐仙啊，竟是看出了剛才的吃法不地道，這蛤蜊就是要端著殼吃才味。”

怕小狐貍不知怎麼吃，祁珩著殼送到邊，他輕抿了一口里面的湯，嘆道：“嗯！鮮！”

肚，祁珩并沒有看向旁邊的小狐貍，他自顧自的又取來一只吃了起來，一邊吃還一邊說話，毫不見皇族之人的尊貴風范。

“這些小東西估著到死也想不到，這些護佑它們長大的甲盾，最后竟是為了裝著它們的容！”

祁珩知道小狐貍在悄咪咪地學習，他也樂得教授，一只接一只的吃了起來。

待到祁珩吃到第三只的時候，小狐貍終于收回了目，聚會神的觀察著眼前的貝殼，的爪子在貝殼的邊緣敲了敲。

小狐貍學著他的樣子，先抿了口湯，祁珩沒有錯過小狐貍眼底一閃而過的驚艷之，那雙眼睛圓溜溜的，里面似是藏著燦爛星。

小狐貍的尾尖有節奏的搖擺著，絨耳朵豎立著，時不時輕，那一刻祁珩的心也跟著了下，角不自覺勾起一抹淺笑。

“前日膳房來報，說是還有只海蟹，那海蟹個頭比狐仙你還大，趕明本皇子讓人烹了送給你，怎麼樣，本皇子很厚道吧！”

“日后你就跟著本皇子吧，保你吃香喝辣，比神仙還快活！”

“狐仙？”

司一直不理會他，祁珩側頭看，卻見正捧著貝殼吃得津津有味，那張小臉上沾滿了湯漬，白的絨黏一縷，的舌尖也沒來得及收回去。

四目相對，祁珩先是一愣，而后笑聲發，一室歡騰。

“哈哈哈……見你滿意我就放心了！”

窘狀被發現，司卻并未放下手中的味，捧著貝殼蹲坐在椅子上，一臉呆萌。

這副模樣一下子拉近了兩人的距離，祁珩起一個貝殼和司的了下，他看著，眼底滿是笑意。

“你這子我喜歡，以后我們便是朋友了！我半見，狐仙你什麼？”

祁珩吸溜溜的吃了起來，司先是看了他一會，而后也把小湊到貝殼邊緣道：“司……”

……

一桌子飯食掃完，天已經有些昏暗了，因著一人一狐吃得十分盡興，他們上或多或都沾了些油漬。

兩人互換了姓名，一下子絡起來，祁珩親昵的把小狐貍抱在懷里，司也不掙扎。

殿后的庭院里有一眼活泉，是小皇子一人獨的湯池，湯池邊砌著白玉龍紋壁，霧氣蒸騰，猶如仙境。

祁珩抱著狐貍來到了此，他把司送到湯池邊，又召來侍送來了洗，囑咐兩句后他便離開了。

四周靜悄悄的，以至于泉水的咕嘟聲尤為明顯。

狐貍畏水，司卻不怕，整個泡進去，溫熱的泉水讓心都舒展開來。

閉上了眼睛，梳理著最近發生的事，半見這位小皇子的子桀驁不馴，為人熱張揚，和蒼葭山上那位神尊截然不同。

他們就像是兩個極端，如冰火般不可融，可偏偏這兩個人又都是祁珩，毫無違和。

司有時會想，像祁珩這般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他的心里是否也藏著一個放縱不羈的年，一如半見這般。

司翻看著祁珩的過往生平，他孕育于蒼山大澤，為靈氣所化，是福澤的象征，他生來便是神，地位凌駕于一眾神祇之上。

別的神仙有歷劫殞的一天，祁珩卻沒有，他像是為這六界秩序而生，無人敢挑戰他的權威。

過往的萬年，祁珩都居于不落峰上，他冷眼看著滄海變化，萬更迭，他無無求，無喜無悲。

可就是這般清冷孤傲的他，最后卻對楚瑤了心，其實說到底，祁珩并不是他表現的那般沒有。

高不勝寒，他必也是孤寂的，否則又怎麼可能在楚瑤的撥之下了。

半見這樣的年很難讓人不心，但這與其說是祁珩為了牟得真心的選擇，不如說是他想要味一番不一樣的生活的放縱。

畢竟溫潤如玉的男子同樣也備著不小的吸引力，青菜蘿卜各有所，每種格的男子都有其閃點。

得不到的都是好的，祁珩心里終究是對這人間煙火存著一向往。

司睜開了眼，倚靠在玉壁上，看著周遭的繁華，心中有了決斷。

……

司從湯泉中出來后，祁珩已經沐浴完，換了一裳。

此時此刻，祁珩著一襲明艷的紅裝，墨發高束，劍眉濃，星眸深邃。

他倚靠在殿前的柱子上，雙臂墊于腦后，看向遠，他里叼了一不知從哪拔來草枝，間輕哼著不知名的小調。

司剛出來，看到的就是祁珩這般模樣，漆黑的天幕之下，宮燈散發的芒打在他線條流暢的臉上，他的面容一半匿于黑暗之中，一半又沐于明，這明暗的對比就好比祁珩的心境一般，寒冰之中終是藏著熊熊火焰。

聽到后的靜，祁珩歪頭出一抹爽朗的笑容，他渾上下都散發著獨屬年郎的意氣。

祁珩把草枝取下扔到了側的草叢里，他快步跑到司邊將抱在了懷里，語調中帶著幾分興。

“司，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說著，也不等司拒絕，他就向外跑去。

片刻之后，一人一狐在假山站定，曲徑通幽，枝葉蔥蘢繁茂。

這位置偏僻，彼時四周宮燈剛亮，月明星稀，輕而易舉便能看清周遭的繁花景致。

夏風拂來，帶走了白日的炎熱焦躁，祁珩抱著小狐貍輕車路的便爬上了山頂，山頂有一凹陷，可容納一人坐下。

因著是在假山頂，祁珩抱著司坐下后依舊能看到庭院的全貌，暖的宮燈連一串向遠延綿，紅墻碧瓦，飛檐立柱。

四周除了蟬鳴，還有些不知名的小蟲聲，此起彼伏，生機，而在這響之中約夾雜著戲曲的伴奏，以及咿咿呀呀的唱腔。

司不解的向祁珩，察覺到的目，祁珩抓撓了下頭頂的，“是我父皇在唱曲。”

說完這句，他稍停頓，而后又問：“落差是不是大的，一國之君竟干起了戲子的行當。”

司點頭，“是大的……”

司確實沒想到半夏的父皇竟還有這般好，并沒有兌換這位皇帝的資料包，只在半夏和半見的過往中窺得了些這位帝王的生平。

而那些只言片語中也只是贊嘆了其功勛偉績，以及他與旁人不同的經歷，他的一生中只有一個人，二人青梅竹馬，相知相。

“覺得奇怪很正常，你多住些時日就習慣了，我從小見慣了這樣的場景，倒也覺得沒什麼。”

“我父皇是在唱曲給我母后聽，小狐貍，你想聽我父皇和我母后的事嗎？”

司原本對這對帝王夫妻是不興趣的，若非如此，一早便兌換資料包了，可現在聽聞一國之君竟愿意放下段唱曲討好另一人，司心里生出些好奇。

見小狐貍點頭，祁珩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他作親昵的把小狐貍置于前，而后輕的著上的發。

“我父皇登基之前并非太子，他在一眾皇子之中并不出彩，他時喪母，母族亦非強盛，可以說是混吃等死的命。”

“當時的太子為人強勢，他的外祖是當時的丞相，母族手握重權，他自是極為囂張，所以弱勢的父皇時日子并不好過，他時常人欺負，況危急時有好幾次差點丟了命。”

“父皇和母后的相遇就像畫本子里寫的那般，大概是老天見我父皇太過凄慘，便送了貌的可人給他。”

“像是命中注定一般，文弱皇子和將門虎一見傾心，起初我父皇位卑怯懦，他自知配不上母后，便有意無意的躲著，不愿拖累。”

“可我母后并非是尋常子，瞧上了我父皇，便鉚足了勁在他面前刷存在，制造偶遇，也救過我父皇，烈怕纏郎，這話放在男子上一樣，我父皇終是沒能逃出我母后的手掌心。”

“有了心之人，我父皇自是不能再像開始那般頹喪，牽一發而全，他需得在這混的局勢中護住我母后，因此那高位他勢在必行，即便是用他的命去博。”

說到這，祁珩眼底閃過一暗芒，他看向司，這種可以為了對方獻出一切的，正是他此行的目的。

司聽得聚會神，顯然是對這樣真摯的故事十分向往，“再后來呢？你快說啊！”

聽到這般急切的語氣，祁珩角翹起一抹弧度，他了小狐貍的爪，繼續道：“奪嫡之事估你也不興趣，這事跳過。”

“我母后嫁給我父皇之前是將軍府嫡，這人好甚廣，聽曲只是其中之一，上得臺面的琴棋書畫自是樣樣通，可市井玩樂那一套也沒落下。”

“婚后，我父皇把我母后視作眼珠子，疼寵寶貝得，所以每每得了空閑，他便會投其所好，別看他現如今是皇帝，他今日唱曲，明日便能斗，再過幾日更有可能帶我母后溜出宮。”

祁珩所說的事并非夸大其詞，這對帝后確實甚篤，可他此番言行仍是存了些私心，他故意將有人之間好的一面展現在司面前，而未言及相守之前的艱辛，他想潛移默化的勾起小狐貍對的向往。

“我父皇登基的第二年，我皇兄便出生了，再后來有了我，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二人仍是如膠似漆，羨煞旁人。”

祁珩一直都在暗中觀察著司的反應，月下，他如愿看到了眼底的欣羨。

祁珩勾輕笑，他知道此番計劃必不會耗費太多力，但在這之前，他需得解決半夏對司的影響，思及此，他話鋒一轉。

“說起我皇兄，他自一出生便被立為太子，他注定要繼承大統，所以你口中的‘半夏師兄’極有可能不是我皇兄。”

聽到祁珩這話，司當即便在他腹肚上站了起來，瞪著眼睛，兇的反駁道：“才不是！我不可能認錯人，他就是半夏師兄！”

“你說要帶我去尋他的，為何現在還不去？！”

“你真的確定我皇兄是你口中那人？你如何證明？”

“依你所言，你們是師兄妹，我皇兄應當也是認識你的，今日在大殿之上他分明看見了你，若他認得你，為何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