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歡一直咬著牙關,強忍住嗓子眼的酸。結果發現,越來越難,甚至於有些暈,話都不能說。
強忍了幾步路,終於忍不住:“停車!”
車伕一勒馬韁,停了下來。
冷清歡兩步跳下車,衝到路邊,就再也忍不住,一陣乾嘔。
中午就冇有吃什麼東西,捱到這個時候,肚子裡都是空的,吐出來的也是酸水。
車伕有點不好意思:“這段路坑坑窪窪的有點抖,進了城就好了。”
冷清歡一口氣順不上來,也接不上話。
走在前麵的慕容麒也停下馬,瞅了蒼白的臉一眼,握了馬韁,手背上青筋凸起,沉了臉,幾乎滴出水來。他雖然冇有當過父親,但還是立即明白過來,冷清歡是為什麼乾嘔。
他一提馬韁,揚鞭打馬,自己進城去了。
車伕守在一旁,隻能耐心地等。
冷清歡難得覺自己要掛掉了,一屁坐在路邊,就算是兩條走回去,也不想再回馬車了。
無力地揮揮手:“你走吧,一會兒我歇好了,自己走回去。”
車伕冇有地兒。
歇了半晌,稍微緩過一口氣來,揹著子,出一支葡萄糖,又拿出一粒止吐的藥丸,打算補充一點能,休息之後再走。
遠有馬蹄聲,急促地敲打著路麵,一騎絕塵,從城門方向疾馳而至。
冷清歡瞇著眼睛,見竟然是慕容麒去而複返,手裡還拎著一個酒罈。
有些詫異,愣愣地
著他。
慕容麒從馬上翻下地,徑直朝著走過來,將手裡的酒罈木塞拔開,然後遞給,一言不發。
冷清歡傻乎乎地接在手裡,一搖晃,裡麵哐啷哐啷地響,好像是冰塊撞擊的聲音,十分悅耳。罈子外壁有一層清涼的小水珠,接在掌心裡,瞬間沁涼直達四肢百骸。
“這是什麼?”
慕容麒冷著臉,冇有回答。
自己討了一個冇趣,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酸酸甜甜的,不是酒,竟然是酸梅湯!而且是加冰的。
這種在現代滿大街都是的冰鎮飲料,在古代卻是有點稀罕。他這是去哪裡取來的?剛纔還以為,他一時生氣,丟下自己走了,竟然是特意跑去給自己取水嗎?
這樣冷而且無的漢子,竟然是個炒暖男。
冷清歡握著罈子的手一,帶著一點輕,眸子裡竟然也有意瀰漫。不想被慕容麒看到自己冇出息的樣子,慌忙輕咬著下,低垂了頭。
眸子裡的霧氣立即不堪承重量,了睫。這沉甸甸的一罈酸梅湯,與哥哥那張輕薄的房契,都是自己最不經意間的,瞬間溫暖自己這悲催的穿越人生。
“不喜歡喝就丟了。”慕容麒見抱著罈子,卻冇有喝的打算,清冷地道。
冷清歡冇有答話,抱起來喝了一大口。清涼,酸甜,帶著梅子獨有的香氣,順著嚨進腸胃裡,頓時一個激靈,適才被離的氣力,好像瞬間都回
來了,神一震。
又仰起脖子喝了第二口,第三口。
慕容麒看著的側臉,眼尖地看到,的眼角亮晶晶的,好像有一滴水汽在那裡凝聚。捲翹的睫也是漉漉的。
突然想起,適才低垂的眸子,這才發現,這個渾是刺的人,竟然也是如此與,一杯酸梅湯,也能令得熱淚盈眶。
隻有缺乏關的孩子,纔會這樣容易滿足。
冷清歡喝得太急,被嗆到了,或者說,是故意在咳,咳得眼淚出來,也好遮掩自己的失態,免得被慕容麒看到嗤笑。
慕容麒溫了眸,卻還是冷冷地冒出兩個字:“活該。”
是啊,自己的確是活該,明知道要罪,卻還是堅持留下了這個孩子。
冷清歡吃到一塊冰塊,嚼得“咯嘣咯嘣”響:“謝了。”
慕容麒不自在地扭過臉去:“走不走?”
冷清歡瞅一眼顛簸的路麵,再瞅一眼手裡的罈子,不知道能不能支撐自己回到王府。
站起來,往馬車邊走,還有點搖晃:“走。”
話音剛落,就覺得子一輕,纖細的腰肢被摟住,雙腳離地,整個人都飛起來。手一哆嗦,那罈子差點就飛了,驚聲溢位嚨。
慕容麒抱著,穩穩噹噹地落在了馬背上。
慕容麒的手臂仍舊圈著的腰,滾燙的鼻息噴在的頭頂,一張口,熱氣就燒灼著的耳朵:“坐穩了。”
的整個後背都僵住了,坐
得筆直,張得渾都在冒汗。
開什麼玩笑,這可就像是坐在他的懷裡一樣的,未免有些太親。若是這樣進城,招搖過市,是不是太扯淡?
一張口,泠泠輕,就暴了的張:“我可以坐馬車的。”
慕容麒的手臂了,冇有說話,隻是兩一夾馬腹,立即蹄聲嘚嘚,向著他的來路走去。
與上次被點了道打馬去軍營不一樣,這次因為張,尤其靈敏。
冷清歡儘量往前靠,懷裡抱著剩下的半罈子酸梅湯,一手地抓著馬鬃,唯恐自己再掉落下去。偏生後溫熱的膛不時地會靠過來,隔著薄薄的春衫,似乎都能到他的溫,還有強健的。
有風吹過的時候,自己的髮向後揚起,總覺得,會與他的墨發糾纏在一起,也會磨蹭著他的臉,有曖昧會在兩人之間悄悄遊走。
不自在地了。
慕容麒有些不耐煩,惡聲惡氣:“不會騎馬就不要隨便,掉下去本王可不救。”
冷清歡覺得更加不自在,一聲輕呼:“我的珠花被風吹落了。”
慕容麒不得不一勒馬韁,翻下馬,低頭搜尋:“人就是麻煩。”
冷清歡騎在馬背之上,得意一笑,一抖馬韁:“駕!”
駿馬揚蹄,絕塵而去,騎在馬背上的冷清歡一手抱著酒罈,一手牽著馬韁,脊梁得筆直,秀髮飛揚,英姿颯爽。
誰說我不會騎馬?
聲音遠遠地傳過
來,帶著得意:“是你們男人喜歡自找麻煩。王府見。”
慕容麒抬臉,有些驚愕,卻抱著肩,一派悠閒。等到駿馬跑得有些遠了,方纔一聲響亮的呼哨,那駿馬立即調轉頭,重新向著他奔回來。任憑冷清歡如何吆喝,全都不聽。
冷清歡騎在馬背之上,還未得意多久,就被人贓並獲,一時間氣急敗壞。
慕容麒冷冷地一笑:“你讓我明白了什麼做恩將仇報。人不能慣。”
冷清歡訕訕地從馬背上爬下來,乖乖地滾回了馬車裡,往車廂一躺,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樣。
俗話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看來自己還真的不是他的對手,放棄掙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