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過的跟往年沒什麼區別, 除了——
劉家。
劉梅艷這一摔幾乎把娘家的人脈都摔了,劉浩劉軍兩兄弟把這事兒跟劉家人學過一回以后,大家都認為劉梅艷這人刻薄的很。
劉梅艷大概也想不到, 一向爭強好勝的老娘到底做了什麼,讓娘家的堂兄弟們倒足了胃口, 想跟韓學文在一起, 除了韓大金不同意, 連娘家兄弟撐腰都沒有。
而唐小麗在村里待了沒幾天, 村里又有新鮮事兒傳來。
首先是金寶媽找到了。
除夕那次意外,把金寶媽嚇了個半死, 不管是不是過年, 回家先揍了兒子一頓。
金寶挨了揍哭了一場, 到晚上金寶媽跟金寶爸兩人商量著要如何覺韓家,說起來之前韓學禮想要收糧食, 就找過金寶爸,金寶家里確實有千多斤余糧, 本來不想買的, 但如今一想年年吃陳糧,還不如把陳糧賣了吃新米。
說起新米, 就跟新鮮米飯一樣,好久沒吃過了。
莊戶人家都節省,每頓煮飯必多煮些,那是怕吃不飽嘛, 因此每頓都有剩飯, 到下一頓又煮了飯, 怕剩飯吃不完壞, 所以先吃了剩飯再吃新鮮米飯, 這樣反反復復,所以很多人家里天天頓頓在煮飯,幾乎沒吃過新鮮米飯。
米也是這樣,陳米沒吃完絕不吃新,到去年的陳米吃完了,今年的新米又變了來年的陳米。
大年初一金寶媽就煮了一頓利索米飯,把剩飯剩菜都丟了,用的也是今年的新米,吃到里立馬就覺出不一樣來。
新鮮大米可真是太好吃了啊。
就連金寶都比平常多吃一碗飯。
金寶媽兩口子商量了一下,決定把陳米賣了。
哪怕賣跟糧站一樣的價格也無所謂,總不能年年都吃陳米吧,他兩這樣一商量也跟家里的妯娌兄弟叔伯幾個也商量,把來年的陳米和多余的新米都賣了。
所以,金寶媽來韓家,來門見山就問唐小麗是不是要收米。
唐小麗:“是啊。”
還沒去找呢,怎麼反倒是有人來找上門來了。
給金寶媽倒了杯茶,又拿了瓜子花生麻桿糖花生糖這些招待客人,又搬了把椅子,兩人坐在堂屋前頭曬太。
粵省的冬天就是如此,一刮風就冷,一出太就熱,昨兒還冷的要命寒風刺骨,初一大清早出了太,唐小麗就只穿了一件夏天的T恤配針織衫。
那可真白,在太底下能看到管。
真白真好看,小麥系金寶媽表示很羨慕唐小麗這。
農村里嘛,最大的娛樂也就是聊個天啥的,金寶媽寒暄了幾句,開門見山的就說起糧食的事來:“是這樣的,我們要賣也是賣去年的陳米,你們要要就一一拿走。”
這價格,就是比著糧站收的價格。
一一收走賣一二。
一二收走的賣一五。
不過尋常人買不到,要有票才行,這種糧食運到城里,深小老板們的歡迎。
對于當時的人來說,吃飽最重要,其次才是質量。
唐小麗陡然一神:“有多?”
陳米也沒關系,去年的陳米口肯定不如今年的新米,但城里人可沒他們想象中那麼講究。
這會兒的城里人,大部分都在吃供應糧,指不定還是早稻米呢。
因為生長周期跟氣溫照的因素,早稻米口不如晚稻,農村以前公糧都是早稻,這會兒還沒有滿世界的單季東北大米出售,那麼城里人能夠吃到的大半都是早稻米。
在那個年代,能吃上白米飯都是奢侈,沒人管是不是早稻,也沒人在乎是不是陳米。
金寶媽說:“我家里有一千多斤,又幫你問了問族里的親戚,大概能騰出來萬多斤左右,你真能要那麼多?”
找唐大虎走關系搞的火車皮,運十萬斤米都沒問題。
唐小麗豪氣的表示:“多都要。”
一千多斤糧食真換錢也有一百多塊,總比長期堆在倉庫里頭好,金寶媽滿意的走了。
過了一會兒寶強媳婦也上門問,是不是要米,家居然也有好幾百斤大米,昨晚上跟男人商量了一下,也準備賣給唐小麗,如果唐小麗還要,還能幫著去娘家問問。
這樣一來,輕輕松松的又收到上萬斤糧食。
一來二去幾萬斤糧食到手,唐小麗還專門跑去鎮上給楊浩打了個電話,通知了他那邊貨車到站的事宜,這樣一來收糧食的事算是完解決。
——————
而劉梅艷就慘了。
因為斷了,幾乎就下不了床,吃喝拉撒都要在床上解決。
剛開始,韓學文還去照顧幾下,兩人到底也是好到里調油的時候,劉梅艷自持對韓學文拿的死死的,使喚他干著干那的,一點都沒省著這個壯勞力的意思。
按劉梅艷的想法,男人都是賤皮子,現在不拿著他,等以后結婚了想聽的話就難了。
但錯誤的估計了韓學文對的。
才干了兩天,韓學文就煩了。
以前是覺得劉梅艷會打扮,也會勾男人,風萬種的像只帶刺的玫瑰。
但韓學文是什麼人,是陳雪華的幺兒大寶貝,那是僅次于陳萬斌的二號人,從小就沒讓他干過家里的瑣碎事,就連地里的活也是父兄干了最重最臟的,他哪里被人這樣使喚過?
這不,劉梅艷又跟韓學文講,要他打點熱水來給背,都好幾天沒刷牙漱口了,還想刷牙。
臭講究!
韓學文罵罵咧咧的抱著臉盆出去打了點井水進來,臉盆直接擱在床邊上。
劉梅艷也只是傷到了小骨,平常也可以坐,這會兒像個大爺一樣坐在床邊,手去擰巾。
頓時,被那涼颼颼的巾給凍了個激靈。
劉梅艷生氣了,帕子隨手就甩在臉盆里,水花剛好濺到地上,劉梅艷家里條件不錯,打的水泥地面,但還是了一大塊,韓學文一回頭剛好看見這一幕。
“這水涼的,怎麼子。”
“這天氣又不冷,怎麼就不得了,你這上不是剛洗了沒幾天,我還燒水給你不?”韓學文自覺沒錯,大步出了劉梅艷家大門。
韓學文這一口氣順不下來,自然想到跟陳曉在一起的時候了。
撇去懷孕時候氣些,陳曉跟村里那些人差不多溫小意的,每次他從地里回來,陳曉都把藏著的好吃的分給他點,有時候是一把花生,有時候是一個蛋,有時候是......
兩人從小青梅竹馬,有說不出的暖心話。
他是怎麼鬼迷心竅的跟劉梅艷這個臭人搞到一起的?
現在什麼都不想了,他得靜靜待一段時間,要是陳曉能夠自己回來就好,不過他是拉不下臉去陳家道歉的,再說陳家那幾個如狼似虎的舅子,也不會讓他好過!
想到這,韓學文就想起大舅哥打到他臉上的那一拳。
真是敗興娘們兒,韓學文叼上一支煙,卻看見一個悉的影,不是陳曉又是誰?
來這里做什麼?
韓學文心頭一,立刻想到了個可能,陳曉這是回頭向他示弱來了。
想到這里韓學文又有些得意。
人嘛,生了娃兒就掉價咯,回娘家又是負擔,二婚頭誰會要,他就知道陳曉會回頭的。
就在韓學文洋洋得意的時候,看見后頭指揮著拖拉機進村的大舅哥陳方遠。
這況不對,韓學文心頭咯噔了一下,剛起準備迎上去,又對上陳曉的眼神,這回陳曉再也沒有以前的溫小意,而是意味深長的看著他從劉梅艷屋子里頭走出來,沒哭鬧也沒有跟他離婚,更不像上次那般失心瘋一樣的沖上來廝打,這讓韓學文覺得特別不對勁。
很快韓學文就明白了陳曉的眼神為什麼那麼冰冷了。
看見自己從劉梅艷屋子里頭出來!
韓學文快步走上前,拉住陳曉的手解釋:“曉,你回來了,你聽我說我真的沒有——”
話還沒說完,被陳曉冰冷的聲音打斷:“管我什麼事,我是來拖嫁妝的。”
拖嫁妝回娘家,就是跟所有人宣布兩人離了婚,以后沒有往來了。
韓學文如墜冰窖。
什麼什麼什麼,拖嫁妝是幾個意思。
這會兒,男娶嫁,方出新家,結婚那天搬到男方家里,一旦離婚方也是要把所有家搬走的,當下很多人沒有打結婚證,結婚就是一頓飯,分手就是運嫁妝,當初陳曉沒搬是因為剛流產需要回家修養,后來子養好了心里創傷也不小,家也就一直擺在韓家。
可后來陳曉緩過勁了,想想若是劉梅艷嫁給韓學文,還用當初打的床和柜子,想想就惡心了一陣。
跟娘家父母兄弟通過,陳家居然也不反對離婚。
陳方遠比陳曉大十歲,自小待這個妹妹跟兒一樣的疼,連他都說:“我本來想著學文這幾個月要是能夠回頭跟家里求個饒,就勸你回去,誰知道韓學文竟然是這麼沒良心的,你這樣回來他竟然連一點服的意思都沒有,你如果是自己回去,這輩子就被他拿到手里頭了,他要是想兩共侍一夫怎麼辦?
當初把你嫁給韓家,也是看在雪華姑姑的份上,誰知道也是個拎不清的,幫親不幫理。”
陳雪華的父親,六十多的陳萬里以前是個貨郎,解放前就走街串巷見識不淺,此刻在啪嗒啪嗒的煙,竟然也一言不發。
陳方遠便知道父親是什麼意思了。
“這回我都不幫韓學文,我幫你找找陳濤,看看他什麼時候有空,咱們上韓家拖嫁妝去。”
既然娘家兄弟都不反對,陳曉便找了個日子運嫁妝了。
看韓學文還有臉拉的手,陳曉跟到了什麼臟東西一樣,飛快的甩開了韓學文。
此刻,韓學文才到周一片冰涼,仿佛被人丟進冰窖里頭。
陳曉說:“聽說劉梅艷摔斷了,現在可是見證你們的時候了,別說你不愿意伺候。”
當初在劉梅艷家外頭聽韓學文跟劉梅艷說話,說愿意伺候舒舒服服的,當初心里真是恨,現在卻能拿來當攻擊韓學文的武。
韓學文還想再去拉陳曉,卻被陳方遠擋住了兩人中間。
陳曉這才甩開了韓學文往韓家的屋子那頭走。
走到一半,看見一臉錯愕的唐小麗,要說以前兩人也是飛狗跳的關系,現在見到竟然一點恨意都沒有。
而唐小麗當初勸的那些話,也猶如在耳邊狠狠的給一記耳。
唐小麗跟說過男人不能全信,還沒事多走走。
當初還當唐小麗是嫉妒在家里寵,現在看來......
陳曉沖唐小麗出來一笑:“唐小麗,聽說你現在過得不錯啊。”
不是諷刺,笑容里頭有幾分凄婉。
唐小麗還沒見過不懟人的陳曉是這樣子的,如果當初不是占著對立的位置,或許對對方沒有那麼多敵意,再看對方時也能理去看待,陳曉只是氣了些,所有人都想孕期被丈夫呵護,被邊的人重視,又是家中幺,從小都是被哥哥們捧在手心里的。
驕縱些罷了。
唐小麗點點頭:“是啊,你呢,回去養好了沒?”
陳曉的臉不太好,蒼白,看著幾分郁氣。
想到那個在腹中夭折的孩子,眼看都要生出來了......如果是也原諒不了韓學文。
陳曉點點頭:“過完年我也出去找工作去,總得要養活孩子不是?”
唐小麗打起神來:“小勇呢,怎麼樣,我回來的時候還不知道你們這樣了,你等等我我還給小勇帶了一套積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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