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秋風吹得東窗的幾桿翠竹沙沙作響，廊檐下懸著的燈籠隨風搖曳，一明一暗的彤彤燭火，暈出一圈圈和如水的芒，秦可卿那張國天香、白璧無瑕的臉蛋兒上，映照的溫寧、婉。

本就是雍容、華的品容，此刻一襲淡紅羅，云鬢挽起，姝麗難言，這種麗縱是比之晉長公主都不遜，只是還缺了幾分花信婦，有致，艷的風韻。

“，姑爺不是說去翰墨齋談出版書稿的事了嗎，這會子還沒回來，想來是有其他事絆住了吧。”見自家小姐蹙眉不展，目含迷思，丫鬟寶珠輕聲說道。

倒也能理解自家小姐，正是新婚過門，里調油的時候，一會兒不見都想得不行。

“明日就是歸寧之期，想和夫君商議一下。”

瑞珠輕聲道：“，明日就該歸寧了，姑爺他……”

新婦出嫁之后第三日，夫妻要回娘親探訪，秦可卿見這二日賈珩忙著寫稿，就沒有提此事，但實際還想明日回家一趟。

就在這時，傳來悉的腳步聲，在靜夜中格外清晰。

賈珩提著燈籠而庭院，抬眸見秦可卿俏立在廊下，怔而來，不由笑道：“可卿，怎麼不進屋里，廊下風大。”

秦可卿柳葉細眉下，一剪秋水瑩瑩如水，聲道：“夫君，吃過晚飯了不曾？寶珠，將廚房里的飯熱一熱。”

說話間，就披著大氅，走將過來，正要開口，忽地目一頓，在賈珩懸在廊檐下等燈籠停了下。

“晉長公主。”

賈珩道：“翰墨齋背后的東家是晉長公主，府上的侍憐雪，回來時，給了個燈籠照明。”

進宮面圣一事，茲事大，原也不好告訴可卿，但如果是說書稿賞一事，還是可以說的。

再說，天子的賞賜，明天也會發下。

秦可卿輕輕一笑，察覺到鼻翼之間的暗香浮，就是明眸閃了閃，覺得這其中另有細，但并沒有問，而是抿了抿櫻，嫣然一笑道：“怪不得翰墨齋在神京中馳名遠近，他家的書，就是在家里時，父親大人也贊過，原來背后的東家是天家。”

秦可卿顯然也不是個對爺們兒的事兒刨問底的。

賈珩這時也隨之進屋，看向站在廊檐下俏生生、拿一雙明的眸子盯著自己的晴雯，想起兩三天沒教晴雯認字了，就道：“晴雯，那本千字文，你學到第幾頁了？”

晴雯垂下螓首，絞著自己的手指，輕聲道：“這兩天，沒有時間學。”

賈珩想了想，說道：“學習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最重要在于不能中斷。”

晴雯點了點頭，嗯了一聲，芳心閃過一抹黯然，自從公子娶親之后，這兩天再也沒有教識字，那幾個字都會認會寫了。

秦可卿笑意盈盈地看著這一幕，輕聲道：“夫君先前在教晴雯識字？”

賈珩點了點頭，握住妻的纖纖玉手，笑了笑，溫聲道：“不說讓晴雯詩做對，總要認得一些字，不管是通一些道理，還是陶冶，讀書都是有用的。”

秦可卿聲道：“夫君所言是理，晴雯一看就是伶俐的，識寫想來也不差，夫君這兩日繁忙，我看做完紅后，就在書案前抄抄寫寫，想來該學新字了吧，夫君你若得空，也好教教，不好半途而廢才是。”

相比夫君從外面帶來不知長公主還是長公主的侍，晴雯雖然看著倔強了一些，但好，能再大一些，給夫君做填房也好。

秦可卿如是想道。

比之寶珠、瑞珠帶來的兩個陪嫁丫鬟，晴雯不管是容貌，還是段兒，當上一句姿過人。

如此麗，縱是想攔，多半是……攔不住的，也憑白落個善妒之名，倒不如順水推舟。

賈珩聞言，詫異看了一眼晴雯，他最近幾天都在寫稿子，倒是對晴雯的向沒有太多關注。

還有他的妻子，方才的一番話，賢惠也忒過了。

自己才過門幾天，怎麼就擺出一副要給他張羅小老婆的架勢？

秦可卿的一番話，也讓晴雯抬起一張略有些狐的瓜子臉，白膩如雪的臉蛋兒上，有著復雜之，抿了抿，輕聲道：“公子這幾天都很忙，哪里有時間教我啊，再說明日不是要歸寧了嗎？”

顯然，晴雯方才雖在廂房中做著針線紅，對秦可卿主仆的對話，都是支棱著耳朵聽。

賈珩笑了笑，看向晴雯，溫聲說道：“每天出半個時辰的時間，還是有的，明天再教你識字。”

正如秦可卿所言，不管是晴雯還是他，既是識字，就不該半途而廢了才是。

“姑爺，飯菜熱好了。”這時，寶珠從一旁笑著說道。

賈珩笑道：“從中午到現在，粒米未盡，正好了。”

秦可卿容頓了下，芳心中反復思量著這句話，臉蛋兒上的笑意明，關切道：“夫君，等下用些飯菜才是。”

花廳之中，賈珩坐在餐桌之畔，輕聲道：“可卿，不若一起吃點兒？”

秦可卿目和如水，輕聲道：“夫君，我吃過了，不。”

賈珩看了看端嫻而坐的秦可卿，在其前襟停留了下片刻，拿起筷子，輕笑道：“可卿，平時還是多吃一些好，畢竟才十六七，還在……長。”

秦可卿：“……”

總覺得自家丈夫話中有話，但細思卻不得要領，莫非是覺得自己太瘦了？

饒是秦可卿蘭心蕙質，心思玲瓏，此刻也不知自家丈夫的思緒紛飛。

賈珩手中拿著筷子，吃著飯，倒也沒有多吃，此刻已經是晚上九點、十點，吃得多容易積食。

打量著一旁玉容的新婚妻子，就多有些起心念。

可卿的品容自是天香國，屬于雍容、典雅的鵝蛋臉兒，材如果一些，會愈發襯托芳姿艷麗、。

但因為年歲尚小，多還有些白瘦，沒有那種微胖覺，而且可卿平時飲食也比較注意節制，不怎麼吃東西。

當然，如論《紅樓夢》世界，微胖界的天花板……另有其人。

賈珩慢條斯理吃完飯菜，漱了口，端起一杯香茗，溫聲道：“歸寧是明天吧？”

秦可卿心頭微，問道：“夫君明天有事？”

賈珩輕笑了下，道：“是榮府里，過去了兩天，想來應該喚我除籍了，說不得還要開祠堂，改族譜，估計需要半天。”

“那要不在等兩天也沒什麼的。”秦可卿容輕聲說道。

賈珩想了想，說道：“也該去看看岳丈大人，明天早點兒去榮府一趟，趁著上午把族籍除了，然后我早些回來，咱們下午過去也行。”

秦可卿眨了眨眼，怎麼有種覺，自家丈夫比寧榮二府都對除籍一事急切？

其實，這二日賈府之所以將除賈珩族籍一事忘記，是因為忙于去撈賈珍以及活爵位之事。

秦可卿點了點頭，聲道：“也可。”

兩人放下手中香茗，轉而回至廂房，并排坐在床榻前敘話。

這時，寶珠、瑞珠端了洗腳水過來，二婢嘻嘻笑道：“姑爺，洗完腳再睡。”

賈珩去了鞋，泡著腳，看向一旁的可卿，道：“可卿，你也泡會兒。”

秦可卿面帶意，輕聲道：“夫君先泡吧，等會兒我再……”

“等會兒水都涼了。”賈珩看著自家妻子如春花秋月的樣子，也覺得頗有意思。

在古代，縱然是夫妻，也很有一起泡腳。

秦可卿聞言，似嗔似地看了一眼賈珩，倒也沒說什麼，由丫鬟寶珠和瑞珠服侍著去了鞋，察覺到自家丈夫那灼熱的目，落在自家的玉足上，不由紅了臉，臉頰滾燙如火。

賈珩也將目從那腳踝潔白凈如琉璃、十玉趾如竹筍的白玉足上回，心道，前日都沒注意，可卿還用仙花涂了紅指甲？

秦可卿見灼人的目離開，心下稍去，岔開話題道：“夫君，書稿刊版印刷一事談妥了吧？想來此事過后，夫君為經濟財貨之事，也不致煩憂了。”

這兩天，自家夫君那種筆疾書的勁頭，讓既是心疼又是。

知道夫君是想讓過上好日子。

這樣的日子，其實就已經很好了呢，結發夫妻相濡以沫，平淡溫馨。

賈珩道：“明日就開版印刷了，有件事兒倒要和你說一下，那三國書稿，不知怎麼的，了當今圣上的眼，召進宮中奏對，龍大悅，賜了二十匹蘇錦。”

秦可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