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堂之中——

賈珍抵死不認，許廬冷笑道：“證據確鑿，還不招供，看來只能奏稟于圣上，治爾勾結賊寇，執兇兵犯于京畿之罪！”

賈珍冷哼一聲，雙眸閉，閉目不語。

此刻顯然已反應過來，只要他一言不發，咬死不認，眼前這酷吏奈何不得他！

“帶下去！”

許廬一拍驚堂木，讓人帶賈珍下去，揮手退了衙堂，然后將供詞證言一并歸攏好，招呼賈珩和董遷二人來到后院。

“許大人。”賈珩拱了拱手道。

許廬凝了凝瘦松般堅的眉，問道：“賈公子，賈珍咬口不認，你可有辦法？”

賈珩道：“大人，賈珍除非失心瘋了，才會承認勾結賊寇。”

“可怪本沒有用刑？”許廬手捻胡須，銳利如鷹隼的目落在年臉上。

賈珩搖頭道：“賈珍怎麼說也是三品威烈將軍，自有圣上置，不宜用刑，大人能鞠問其事，使其罪惡昭彰，已是秉公執法，珩心實佩莫名。”

許廬點了點頭，慨然道：“本正上疏彈劾賈珍，勾結賊寇，擄掠婦，擾京師治安，圣上燭照萬里，察微，對此等兇獠，絕不會姑息養！”

賈珩聞言，心頭微，終究不好說什麼。

能不能彈劾倒賈珍，甚至最終出現什麼結果，許廬這封奏疏是關鍵。

“如果只是勾結賊寇，擄掠婦，擾京師治安，賈珍被下獄論死的可能比較小。”賈珩心頭盤算著。

這時代有八議、當之制，如賈珍這樣的國公之后，只要不是十惡之罪，都可以爵折抵罪刑。

“而急切之下，也搜集不到賈珍的謀逆大罪，方才許廬所謂勾結賊寇造反，這種罪名威嚇一下賈珍還行，但不能由許廬這位主審彈劾，否則在崇平帝面前夸大其辭，反而弄巧拙。”賈珩念及此，心頭嘆了一口氣，知這已是極限。

好在，他先前就有預料，壞了賈珍腎經，一二年間，就可尿而亡。

那時，寧榮兩府只會以為是賈珍被酒掏空了子，而不會相疑。

許廬看著對面的年，笑了笑，說道：“賈公子，天已晚，你也早些回去吧，本還要連夜寫奏疏，明日早朝呈遞給，”

經過這一番前后折騰，夜深重，漸至亥時時分，賈珩拱手告辭，隨著表兄董遷出了京兆衙門，而后各自還家。

寧榮街，柳條胡同兒

賈宅之中，隨著賈珩借口有事離去，來赴宴的親朋好友，雖心中奇怪，但也不好多問，等到酉時，吃罷酒菜后，各自散去。

廂房之中，一方高幾案上，雙喜字之下，兩紅燭高燃，暈下彤艷之。

山水屏風之后，秦可卿一鸞火紅嫁，冠霞帔，頭戴紅蓋頭，端坐在布置得錦繡輝煌，瓔珞束結的床榻之上，隨著時間流逝，秦可卿也從一開始的張混合期待，再到焦慮、疑，最終擔憂，想要開口詢問，但只得忍住。

丫鬟寶珠和瑞珠的小聲說話聲，隔著屏風傳來。

“姑爺怎麼還沒回來？這都亥時了，等下都亥正時分了。”寶珠顰了顰秀眉，清聲說道。

瑞珠嘆了一口氣，說道：“走之前倒是說有事，可也沒說去哪兒？”

“哪有這樣的，新婚之夜，丟下姑娘一個人在屋里。”寶珠輕聲說道。

床榻之上，秦可卿雙手疊在一起的手，攥著，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難道是賈珩故意給難堪？可臨行之時，溫言在耳，可又不像……

秦可卿抿了抿櫻，心底幽幽嘆了一口氣。

而在這時，隔壁廂房中的晴雯，此刻也站在門檻佇立凝，著水袖翠羅，白里紅一如芳蕊的瓜子臉揚起，抬頭看著明月，嫵的眉眼間，沒有往日的伶俐，蒙上一層悵然若失之。

這一天也不知怎的，只覺得自己與這喜氣洋洋的氛圍格格不，宛若多余人一般。

“噠噠……”

就在這時，馬蹄聲從巷口傳來，晴雯容一頓，低聲道：“公子回來了？”

頃，門扉吱呀之聲傳來，一個年牽馬而庭院，皎潔月之下，形頎長，面容沉靜，行至石榴樹下，將馬拴了。

“公子……”晴雯跑將過去，驚喜說道。

賈珩笑了笑，道：“還沒睡呢？”

晴雯道：“公子，你去哪兒了？”

“出去辦點事兒。”賈珩溫聲說著，接過丫鬟碧兒遞來的臉盆，洗了把臉和手，道：“去準備些熱水去，我等下要沐浴。”

他這一路趕往水月庵，來來回回，風塵仆仆，也不太好直接進屋和秦可卿房。

蔡嬸這時也從房子中出來，語氣略有些責備說道：“珩哥兒，怎麼才回來，屋里都等好一會兒了。”

而廂房之中，寶珠、瑞珠聽到院中的靜，對視一眼，無不驚喜道：“，姑爺回來了呢。”

床榻之上端坐的秦可卿，軀了，紅蓋頭抖不停。

他……回來了嗎？

芳心竟生出一委屈，新婚之夜，的夫君竟不知所蹤。

而在這時，聽到屏風之后的聲音，芳心不由一驚。

“姑爺。”丫鬟瑞珠喚道。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夫人在里間吧。”

“都等了姑爺幾個時辰了，滴水未進的。”寶珠撇了撇，看著對面的英武年，暗道，哪有新婚之夜將新娘留在房之中，新郎不見蹤影的。

賈珩皺了皺眉，問道：“你們兩個，也不讓夫人掀開蓋頭，吃點東西，喝點茶。”

在他看來，拜堂親之后，就算過門了，倒也不用太過拘泥于禮。

而且，確有新娘可以在蓋頭下吃些點心，否則長夜漫漫……

寶珠頂了一句，輕聲道：“新娘的蓋頭哪有自己揭開的，都是……”

賈珩沒有理寶珠，不等其說話，向著屏風后而去，道：“可卿，我先把蓋頭挑了。”

抬眸之間，見著一個肩若削，腰如約素的麗人，坐在床榻被褥之上，此刻屋紅燈高燃，燭火彤彤輝映，賈珩倒也不由一愣。

許是因為賈珩進來，秦可卿裾之下，并攏的雙不由往里了。

賈珩輕輕一笑，拿起一旁的秤桿，走到秦可卿前，挑起一角，然后上前，只見熠熠輝煌的金翅冠之下，一張國天香，艷冶明如芙蓉的麗人倏然現出，映賈珩眸中，彎彎黛眉之下，明眸皓齒，瓊鼻鼻膩鵝脂，櫻桃檀口涂著玫紅胭脂，秀頸白膩修長，玉珠項鏈晶瑩閃爍……

秦可卿原就是那種雍容、典雅的潤臉蛋，這一點兒神韻頗似寶釵，但眉眼之間的怯弱，卻又神似黛玉，故而才有兼釵黛之之說。

而此刻冠霞帔，襯托的芳姿艷麗無端，卻如一株雍容、艷冶的牡丹花。

“可卿……”賈珩將蓋頭挑至手中，放好，目溫和地看著對面的麗人。

被賈珩目注視著，秦可卿芳心一，白璧無瑕的臉頰艷若紅霞，彎彎睫抖著，掩藏下一叢影，眸微垂，涂著艷艷胭脂的丹輕啟，聲道：“夫君……”

賈珩挽起秦可卿的纖纖素手，只覺細膩，如羊脂白玉般，凝眸看著這位《紅樓夢》中兼釵黛之的玉人，溫聲道：“你不，我拿些點心，你先吃些墊墊。”

秦可卿抬起一張秀、艷麗宛若花霰的臉蛋兒，眸中有著幾分喜流溢，拉住賈珩的手，輕聲道：“夫君，奴家不……”

賈珩輕輕一笑，倒也不再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