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之中——

賈珩笑了笑，抬眸看著對面盛世，芳華絕代的宮裳麗人，目也有幾分真摯，說道：“如非聞公主殿下雅量高致，氣度恢弘，珩不敢冒昧。”

晉長公主聞言，輕笑了下，如玫瑰花瓣兒的彎起弧度，心道，還真是小頭。

不過，嗯，這話用。

同樣類似的“奉承”話，這位長公主不是沒有聽過，但一來賈珩這樣見識通博的“國士”，二來也是年清冷，一看就不是那種嬉皮笑臉之人。

“小賈先生，本宮倒是可以答應你，但……還有一個條件，嗯，也不能說條件罷，就是本宮對三國史頗有興趣，你每隔五日，過來說。”晉長公主輕聲說道。

眼前這年，方才之言分明有未盡之意，若是個人才，就舉薦給道皇兄。

晉長公主之所以得崇平帝寵，除卻是一母所出胞妹外，可以調和、轉圜崇平帝與榮養深宮的太上皇以及皇太后的隔閡，另一個會舉薦一些治事之才給崇平帝。

崇平帝圣心獨運，自持權高明，并不擔心長公主政，如今的陳漢經過前明的文政治洗禮，文集團已經長為可以和皇權抗衡的勢力。

因此，崇平帝并不擔心如李唐公主，那樣干預政事的可能，已經被降低到最低。

而晉長公主并不持寵而驕，更是潔自好，也從未傳出畜養面首之類的丑聞來。

賈珩聞言，神頓了下，抬眸，看著對面的麗人，道：“不瞞殿下，在下最近忙于瑣事，恐無空暇，按時而來。”

一旁的憐雪，低聲道：“殿下，賈公子最近在備考縣府二試。”

晉長公主玉容微頓，柳葉細眉下的一雙眸熠熠流波，詫異說道：“縣府二試？小賈先生還未進學嗎？”

賈珩面如常，說道：“不瞞殿下，某前幾年癡迷于習武，讀經史，于時尚之學并不用心，再加之瑣事纏，一直未曾出時間。道”

這也是他為這些年的轉變尋得一個說辭，舞刀弄槍怎麼了？舞刀弄槍一樣可以讀書，只是沒有將心思、力投放在時文八上。

晉長公主明的臉蛋兒上現出一抹恍然，道：“讀史？怪不得見地這般深，只是習武？”

說話間，打量了賈珩一眼，笑道：“倒是沒想到小賈先生還喜歡舞刀弄槍，難道要做赳赳武夫，說來賈家當年也是以軍功隨太祖南征北戰，而位高爵顯的吧？”

這位宮裳麗人著大紅宮裝長，一顰一笑，煙視行，眸流盼，笑靨更是一如春花。

這并不是有意招蜂引蝶，而是宮廷貴從小養的端莊儀態，與花信婦人的雍容艷麗，集合而的艷冶和端嫻，兩種氣質的渾然天。

賈珩道：“道如今東虜肆于北，珩未嘗不切齒痛恨，若有機會，愿報效社稷，驅逐韃虜。”

這話題多有些沉重，晉長公主也斂去了笑容，道：“難為小賈先生一年，憂于邊事，我為大漢長公主，國家供奉，如非為一介流，不通兵事，也會毅然前往北疆，為天子守國門。”

賈珩贊道：“殿下好志氣。”

提及邊事，氣氛終究變得沉悶，晉長公主似乎也失了談興，笑道：“小賈先生，今日就先到這里吧，待改日再談經論史，后續文稿也盡量快些，本宮還等著一睹為快呢。”

賈珩點了點頭，起，拱手說道：“殿下，在下告辭。”

初次見面，也不適宜說太多，今日已顯過多，剩下得就留待這位長公主慢慢思量，說不得好奇之下，還會派人調查于他，以他估計，這都是大概率事件。

這些貴人就是這樣，只愿意相信他們綜合幾個渠道，獲得印證過的消息。

“憐雪，替本宮送送小賈先生。”晉長公主明玉容之上，神恬然，語笑嫣然說道。

憐雪應了一聲，上前，說道：“賈公子，隨我來吧。”

賈珩開口道了謝，然后隨著憐雪下了閣樓。

待賈珩離去，晉長公主平復了下莫名的心緒，端起一旁的茶盞，還在回味著方才年的話語，之所以沒有再繼續留客，而是方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竟被一個年歲未及二八的年一席鞭辟里的話，說得心神失守，應對失態。

這……就不能再繼續聊下去了，需得整理、平靜一下。

晉長公主默然半晌，輕笑了一聲，喃喃道：“許久沒有到這麼才華橫溢的年郎了，有趣的是，竟還是賈家的人？其人縱論青史，有國士之風，如論詩詞文采，想來從那首《臨江仙》而言，應也是不差的，這樣的人，說來也巧，前漢之時，倒是有一位姓賈的年輕人……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晉長公主說著，忽地眸一亮，喃喃道：“這賈珩年齡，倒是和嬋月年歲仿若……”

清河郡主李嬋月也才十三四歲，再過一二年，同樣到了定親的年紀，但京中青年才俊，卻無一人晉長公主眼者。

當然，有一說一，這是晉長公主平時游都是名士，勛戚子弟，眼不自覺就高上許多。

“再看看吧……”晉長公主這般想著，纖纖手指住茶盞放下，端莊、華的玉容上，清冷之寸寸而覆，默然片刻，說道：“夏侯，讓手下人查查這個賈珩。”

“諾。”從屏風悄然走出一個頭戴山冠、著紅云羅飛魚服，腰間懸著一把柳葉刀的子，沖晉長公主一躬，而后領命而去。

晉公主這樣的天潢貴胄，接見外人，除卻丫鬟隨侍左右之外，豈能不留人在一旁警衛。

方才的子名為夏侯瑩，就是晉公主的侍衛，同時兼領錦衛鎮使，這是崇平帝對其妹的特殊恩典。

陳漢起兵于南，承接明制，同樣設錦衛南北兩司，北司暗中司察百，職掌直駕侍衛，巡查緝捕，典詔獄。

晉長公主正思忖間，外間廊檐下傳來嬤嬤的聲音，笑道：“殿下，郡主回府了。”

晉公主笑了笑，對著一旁的嬤嬤，說道：“這孩子，我剛才還說讓人去宮里喚呢。”

說著，起下了閣樓。

郡主李嬋月常至宮中，和幾位年皇以及表姐咸寧公主，在文華殿一起大儒教授學問，一般在下午有安排功課。

卻說賈珩離了長公主府，乘著馬車駛出了安業坊，然后就在前方一個路口，借口有事，就先下了車，讓憐雪驅車回去復命就是。

長公主府里的車決然不能載著他駛寧榮街，否則必定為賈家人察覺，讓賈珍再聽到風聲，又重新蟄伏下來就麻煩了。

賈珩下了車，抬頭看天，已是斜晚照，暮四合，打算先依約匯合了表兄董遷，再作下一步計較。

到了董遷家，果然董遷已經回到家，還有蔡權，正在說著話，似在低聲爭論著什麼，顯然已等候有一會兒，一見賈珩來到，都是起，迎將出來。

董遷道：“珩兄弟，方才還說讓你嫂子去你家找你呢，怎麼現在才過來？”

“去見了個朋友。”賈珩沒有細說長公主之事，而是一邊往屋里走，一邊問道：“表兄，跟著那賴升，可有線索沒有？”

董遷下意識低了聲音，說道：“他們就在隆福客棧，我怕他們警覺，就沒敢進去，只是一直待到下午，遠遠看他們出，前后有四個人出來，從型量一看就是兇獠，都帶著家伙兒式兒。”